<再次感謝tij送出的大神認證,本章一萬字,特此加更!>
卻說那冷泉宮深處,燻風徐來,拂過重重素紗幔帳。
此間陳設,盡依倭國風致,木質地板潔淨如拭,光可鑒人。殿宇軒敞,四壁無遮,唯以薄如蟬翼的輕綃為隔,清風得以自由穿行,將那冷泉池中次第初綻的青荷幽芬,一縷縷、一絲絲,細細送入殿內。
但見冷泉池水清冽,碧波微漾,數睫新荷亭亭玉立,或含苞若羞澀處子,或初綻如美人粲齒,翠蓋田田,清氣襲人。
楊炯腳步放得極輕,踏在微涼的地板上,幾無聲息。目光游移,急切地四下搜尋。終是穿過幾重飄拂的素紗,望見了那魂牽夢縈的身影。
只見葉枝一身素淨紗裙,寬松柔軟,赤著雙足,盤膝坐于一張低矮的紫檀木茶台旁。
台上青瓷闊口瓶中,斜插著三兩支新折的荷花與幾片碧玉般的荷葉,她正凝神屏息,縴縴素手擺弄著花枝的方位,專注非常。
日光透過輕紗,柔和地灑落,將她周身籠在一層朦朧光暈里。那容顏之美,確有驚心動魄之態,真真與李漁一般無二,然細細觀之,其神韻氣質卻迥然相異。
李漁若繁盛繡球,華貴逼人;葉枝則如這池中青荷,天然一段清韻,不假雕飾,沁人心脾。尤是那雙赤足,雖因少時陋巷奔勞,生得比尋常閨秀略大些,卻勝在膚光勝雪,細膩勻停,不見半點粗繭舊痕,反而顯出幾分難得的矯健之力,此刻隨意擱在光潔地板上,便似兩朵初生的白蓮,直奪人眼。
楊炯心頭一熱,幾步便跨至茶台對面,也學她模樣,不拘禮數地盤膝坐下,目光灼灼只盯著她。
葉枝眼皮也不曾抬一下,依舊專注于指尖那支含苞欲放的粉荷,仿佛眼前不過是一縷清風,一片浮雲。
“葉子,”楊炯開口,聲音放得極柔,帶著幾分刻意的討好,“這冷泉宮,倒是個清幽養性的好去處。你在此間,氣色瞧著,比往日康健了許多。”
他頓了頓,見葉枝不語,又道,“我此番前來……”
“侯爺好眼力。”葉枝終于淡淡截斷他的話,指尖輕輕一撥,將一朵半開的荷花調整了角度,花瓣微顫,抖落幾星晶瑩水珠,恰似無聲的冷嘲,“此間山明水淨,荷香怡人,更無那些個虛情假意的哄騙伎倆日日擾人清夢,自然神清氣爽,百病不侵。比不得某些地方,人心叵測,一個不留神,怕是連骨頭渣子都要被人算計了去。”
她語聲清冷,字字如冰珠落地,敲在楊炯心上。
楊炯面上掠過一絲尷尬,卻也知此事終究是自己理虧在先,只得硬著頭皮,放軟了身段“葉子,那事是我錯了。當日情非得已,只恐你執意北歸,再陷那龍潭虎穴,身子骨如何吃得消?萬般無奈,才出此下策。”
“錯?”葉枝倏地抬起眼,那目光清亮如冷泉,直直刺向他,唇角卻勾起一絲冷笑,“你何錯之有?騙得好!騙得妙!這世間蠢笨如葉枝者,生來不就是給人玩弄于股掌、隨意欺哄的麼?
若非你一番‘苦心’設局,我如何能得娘親庇護,如何能在這倭國神宮享得幾日真正的清淨?說來,倒要好好拜謝你的‘救命之恩’與‘再造之德’呢!”她語速極快,字字帶刺,句句含鋒,手中那支荷花的花瓣,被她無意識地捏得微微卷曲。
楊炯被她這一番連珠炮似的揶揄堵得啞口無言,額角竟隱隱沁出汗來。他素來能言善辯,此刻面對葉枝這夾槍帶棒、軟硬不吃的模樣,竟覺詞窮理屈,百口莫辯。
心中那點因重逢而生的喜悅與憐惜,被這兜頭冷水澆得冰涼。他目光掃過葉枝因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臉頰,掠過她倔強抿緊的唇線,最終落在那雙赤裸的、因用力而足趾微蜷的玉足上,那足踝縴細,曲線優美,此刻卻繃著一股無聲的對抗之力。
一股說不清是惱是憐、是急是怒的情緒,猛地沖上楊炯心頭。他本也是心高氣傲之人,何曾受過這等當面奚落?
先前那點溫存哄勸的心思,被葉枝這冷硬如石的態度徹底碾碎。一股蠻橫之氣陡然升起,既然言語無用,那便無需再言。
電光石火間,楊炯長身暴起,如猛虎撲食,動作迅捷無比。
葉枝只覺眼前一暗,驚呼尚未出口,整個人已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攔腰抱起。
茶台被帶得“ 當”一聲傾倒在地,那精心插好的荷花荷葉、青瓷瓶盞,嘩啦啦滾落一地,水漬瞬間在光潔的地板上洇開一片狼藉。
葉枝天旋地轉,後背已撞上微涼堅實的木質地板,楊炯沉重的身軀隨即覆壓上來,將她牢牢禁錮于方寸之地。
“你……你瘋了!楊炯!放開我!”葉枝又驚又怒,手腳並用地奮力掙扎踢打,雙足在地板上蹬得砰砰作響,素色的裙裾翻卷凌亂,露出更多瑩白的小腿。
然而楊炯雙臂如鐵箍,將她死死按定,一雙深邃的眼眸燃著兩簇跳動的火焰,熾熱地逼視著她驚惶的雙眼。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小葉子!”他聲音低沉嘶啞,一字一句砸下,“你就是這般對你夫君的?!”
那“夫君”二字,如重錘般敲在葉枝心上,激起一陣尖銳的痛楚與酸澀。
她眼中瞬間蒙上一層水霧,卻強撐著不肯示弱,咬牙恨聲道“夫君?好個‘夫君’!侯爺莫不是昏了頭,認錯了人?你懷里抱著的,是那個被你騙得團團轉、險些客死異鄉的貧賤女葉枝,可不是你金枝玉葉、心心念念的九公主殿下!”
“你……”楊炯被她這尖銳的頂撞激得怒火更熾,心頭卻也泛起一絲尖銳的疼。他俯視著身下這張與李漁別無二致、卻寫滿截然不同倔強與傷痛的臉,那怒火中又摻雜了難以言喻的憐惜與渴望。
看著她因憤怒而劇烈起伏的胸口,看著她緊咬下唇、寧死不屈的模樣,楊炯所有的理智徹底崩斷。
他猛地俯低身體,灼熱的氣息噴在葉枝敏感的耳廓與頸側,激起她一陣細微的顫栗,“哼!今日便叫你知道,何謂夫綱!何謂閨訓!”
話音未落,楊炯滾燙的唇已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壓向葉枝緊抿的唇瓣。
葉枝腦中轟然一響,羞憤欲絕。她死死閉緊牙關,頭顱拼命向左右扭動閃避,雙手用力推拒著他堅實的胸膛,雙腿更是不顧一切地踢蹬掙扎,腳底板在地板上蹭得生疼。
口中嗚嗚作聲,含糊不清地咒罵著“混賬……放開……唔……”
楊炯亦是鐵了心,唇舌霸道地在她緊閉的唇上輾轉,試圖撬開那倔強的牙關。
葉枝越是抵抗,他心中那股征服的欲望與莫名的邪火便越是熾烈。兩人如同角力的困獸,在地板上翻滾扭動,急促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汗水浸濕了彼此的衣衫。
葉枝幾番掙扎脫力,又被楊炯更緊地鎖回懷中。他的一只大手不知何時已探入她凌亂的衣襟,撫上那溫軟滑膩的腰肢,帶著不容置疑的佔有意味向上游移。
葉枝渾身劇顫,又驚又怕,心底深處卻又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酥麻與渴望。這復雜洶涌的情緒幾乎將她撕裂。
葉枝猛地睜開眼,正對上楊炯近在咫尺、同樣燃燒著復雜火焰的雙眸,那里有未消的怒氣,有固執的征服欲,更深處,卻分明翻滾著她既熟悉又陌生的、濃烈得化不開的情潮。
四目相對,一個怒火熊熊,一個情欲翻涌。
僵持間,楊炯忽地想起葉枝身上一處“軟肋”,眼中閃過一絲促狹光芒。他空著的那只手閃電般向下探去,五指如爪,精準無比地在葉枝那赤裸的、瑩白如玉的腳心最嬌嫩處,用力一撓。
“啊呀——!”一聲短促而尖銳的驚叫猝然沖破葉枝的牙關。那腳心奇癢鑽心,猝不及防之下,她渾身猛地一縮,緊閉的牙關和緊繃的身體瞬間失守。
帶著哭腔的笑聲從她喉間逸出,那笑聲因身體的扭動掙扎而斷斷續續,在空曠的殿宇里顯得格外突兀又可憐。
楊炯豈容這機會溜走?他眼中精光爆射,趁著她檀口微張、心神失守之際,蓄勢已久的唇舌如攻城掠地的猛士,長驅直入,帶著不容抗拒的霸道與灼熱,深深地吻了進去。
“唔——!”葉枝驚愕地瞪大了雙眼,瞳孔中映滿楊炯放大的、帶著得逞笑意的俊臉。
一股混合著男性氣息與淡淡荷香的暖流瞬間席卷了她的感官。巨大的委屈和憤怒再次沖上頭頂。
咬他!狠狠咬下去!讓他知道厲害!
葉枝貝齒微合,舌尖嘗到一絲淡淡的血腥氣。然而,這念頭剛一起,心底深處那早已堆積如山的刻骨思念,那無數個孤枕難眠的夜晚里輾轉反側的渴盼,那在金國絕境中將他視作唯一光亮的依戀,所有這些被強行壓抑的情感,如同積蓄已久的火山熔岩,猛地沖垮了葉枝最後一絲抵抗。
咬下去的力道,終究是凝滯了,軟化了。
罷了……罷了……
葉枝心中一聲哀鳴般的嘆息,帶著無盡的委屈、認命,和一絲連自己也不願深究的沉溺。她絕望地、賭氣似的緊緊閉上了雙眼,濃密的睫毛如同受驚的蝶翼般劇烈顫抖著,滾燙的淚珠終于不堪重負,順著眼角無聲滑落,沒入鬢發。
葉枝緊繃的身體一點點、一點點地放松下來,任由這冤家予取予求,肆意作弄。只是那擱在楊炯腰間的手,卻依舊死死攥緊了他的衣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泄露著她內心洶涌未息的波瀾。
殿外清風依舊,吹拂著輕紗幔帳,波動如浪。冷泉池中,幾片離枝的荷花花瓣,被風悄然卷起,打著旋兒,無聲無息地飄過素紗的間隙,悠悠然落在地板上那傾倒的矮幾旁,輕微搖晃。
半個時辰後……
殿內熾烈如風暴的氣息終于漸漸平息,唯余下一種慵懶而溫存的余韻,在荷香中無聲彌漫。
葉枝伏在楊炯胸膛上,雲鬢散亂,媚眼如絲,眼角的淚痕尚未干透,雙頰卻暈染著情潮過後的酡紅,恰似那冷泉中承了朝露的荷花,嬌艷欲滴。她指尖帶著一絲余怒未消的力道,狠狠掐住楊炯腰間最柔軟處,用力一擰。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面精彩內容!
“嘶——!”楊炯倒抽一口冷氣,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掙開,只苦著臉告饒“好葉子,輕些輕些!為夫知錯了!”
“哼!”葉枝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嬌嗔,手上力道卻松了些,眼波流轉,斜睨著他,“你倒還有臉討饒?方才那般孟浪,就不怕……不怕傷了我這好不容易才調養好的身子骨?”
楊炯聞言,眼中卻閃過一絲狡黠而得意的光芒,他順勢握住她作亂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低笑道“我臨來前,可是特意問過道月前輩,她親口所言,你如今身子康健,遠勝從前,就是……”
他故意拖長了調子,湊近她耳邊,熱氣噴吐,“就是再添上十個八個孩兒,也是使得的!”
“你……!”葉枝被他這混賬話羞得滿面通紅,又听他竟敢去問娘親這等私密之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啐道“沒羞沒臊的登徒子!誰要給你生十個八個!想得倒美!”
說著,又要去掐他。
楊炯連忙告饒,一邊躲閃,一邊卻將另一只大手悄然滑下,握住了她一只赤裸的蓮足。
那足踝縴巧,足弓優美,肌膚細膩溫潤如上好的羊脂玉。他指腹帶著薄繭,在她光滑的足背和敏感的腳心處輕輕摩挲把玩,動作溫柔又帶著幾分狎昵的意味,引得葉枝一陣酥癢,忍不住想縮回腳,卻被他牢牢攥住。
“好葉子,”楊炯斂了調笑之色,指腹依舊流連于那溫軟的玉足之上,語氣卻帶上了幾分認真與懇切,“倭國風物不好,終非久戀之鄉。待此間事了,跟我回家吧,嗯?”
“回家?”葉枝臉上的紅暈和慵懶瞬間褪去大半,眸光一黯,低垂了眼睫,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她沉默片刻,聲音雖輕,卻透著一股子執拗的堅定“我不回去。這里很好。有娘親在,有這冷泉宮,有滿池的青荷。我還要留在此地,侍奉娘親,將來是要繼承這她神宮衣缽的。”
葉枝說著,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殿外那一片青翠搖曳的荷塘,仿佛那里才是她真正的歸依。
“你——!”楊炯心頭一堵,方才那點溫存旖旎瞬間被這冷水澆滅,一股無名火又竄了上來。
他坐起身,扳過葉枝的肩膀,迫使她看著自己,語氣又急又惱“葉子!你還要鬧到幾時?你捫心自問,從遼國到金國,又從金國流落到這倭國,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刀光劍影,陰謀詭計,你這條命就算是鐵打的,又能經得起幾番這般折騰?你若……若真有個閃失,你還叫我活不活了?”
葉枝被他眼中那份沉痛刺了一下,心尖微微一縮。她扭開頭,避開楊炯灼人的視線,目光依舊固執地落在遠處的荷塘上,帶著一絲賭氣的意味,道
“回去了,我算什麼?李漁……她又算什麼?是,我是想開了許多,可那長安城里的高門府邸,那明晃晃的公主身份,真到了日日相對的時候,誰又能保證沒有半分尷尬?你讓我如何自處?”
楊炯看著她倔強的側臉,看著她緊抿的唇線,心頭的火氣如同被戳破的皮球,一點點泄了下去,只剩下滿滿的無奈與心疼。
他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帶著誘哄“好葉子,你若實在不願在長安城里住,那咱們就去江南!去姑甦,去金陵!尋一處臨水的園子,種上滿池的荷花,就你我二人,清清靜靜地過日子,可好?”
葉枝只是沉默,目光依舊執著地望著那片青荷,櫻唇抿得更緊,顯然並未被這番話語打動。那沉默的姿態,便是無聲的拒絕。
楊炯望著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只覺得一股邪火混合著挫敗感直沖頂門。先前那點溫言軟語哄勸的心思,被這無聲的抗拒徹底碾碎。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閃過一絲豁出去的狠勁,低吼一聲“好!好個執拗的小葉子!今日本夫君定要好好管管你這不听話的性子!”
話音未落,他猿臂一伸,再次將猝不及防的葉枝狠狠撲倒在地。
“啊——!”葉枝的驚呼聲再次響徹殿宇,帶著氣惱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楊炯!你屬蠻牛的呀!還來?!”
這一次,楊炯不再如初時那般蠻橫,反而帶上了幾分故意為之的狎昵與調笑。他一手輕易制住葉枝象征性的推拒,另一只手卻不安分地在葉枝敏感的腰肢軟肉上輕輕搔弄,惹得葉枝又笑又罵,身體扭動如離水的魚兒般柔軟。
楊炯俯身,鼻尖幾乎蹭上葉枝,眼中笑意促狹,“你這倔強的小葉子,倒說說看,我這牛犁的地,可還行?”
話語粗鄙,偏生被他用那副風流倜儻的探花郎腔調說出來,帶著一種奇特的曖昧。
葉枝被他這混賬話激得面紅耳赤,羞憤交加,偏生身體在楊炯熟練的撩撥下又泛起熟悉的酥麻。她強撐著那點可憐的驕傲,抬起下巴,啐道
“呸!有本事……有本事你拿出真功夫來!光會耍嘴皮子算什麼英雄?”她這話帶著激將,眼波卻水光瀲灩,媚態橫生。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面精彩內容!
楊炯被她這又嗔又媚的模樣撩撥得心頭火起,低笑道“好個小妮子!幾日不見,倒學會激將法了?看來是欠收拾!”
言罷,再不給葉枝開口的機會,俯首便噙住了那兩瓣猶自逞強的櫻唇,極盡纏綿挑逗之能事。
葉枝起初還象征性地推拒兩下,很快便在那熟悉而熾熱的攻勢下丟盔棄甲,喉間溢出細碎如幼貓般的嗚咽,雙臂不知何時已悄然環上了他的脖頸。
殿內溫度再次攀升。
窗外,日影已悄然西斜,將冷泉池水染上一層金紅,那亭亭玉立的青荷,在斜暉映照下,葉脈清晰可見,花瓣邊緣也鍍上了一層暖融融的金邊,愈發顯得風姿綽約,仿佛也被這殿內的旖旎燻染,帶上了幾分慵懶的醉意。
正當情濃意酣、如火如荼之際,伏在楊炯身下的葉枝,眼中驟然閃過一絲極其復雜的光芒,有試探,有自傷,更有一種近乎自虐般的決絕。
她周身那清荷般恬淡自然的氣質,在剎那間如潮水般褪去。眉宇間倏地凝起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矜貴之氣,下巴微抬,眼神瞬間變得疏離而高傲,連那微啟的唇瓣,也抿出了一個與李漁一般無二的、帶著淡淡威儀的弧度。
“大膽!”一聲帶著明顯宮廷訓誡意味的、刻意拔高拉長的嬌叱,自葉枝口中發出,赫然是模仿李漁的聲口,“楊炯!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宮行此污穢忤逆之事?!”
此言一出,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劈在楊炯頭頂!
楊炯所有的動作瞬間僵住,如同被一盆帶著冰碴的雪水兜頭澆下,情欲的火焰被瞬間澆滅。他最怕、最不敢觸踫的這根刺,竟在如此要命的時候,被葉枝親手拔了出來。
葉枝是在玩火?還是在故意試探他的真心?若是楊炯此刻流露出哪怕一絲一毫將眼前人當作李漁的恍惚,以葉枝那敏感脆弱又剛烈執拗的性子,這場好不容易才重新燃起的情火,恐怕會立刻演變成焚毀一切的滔天烈焰,再無轉圜余地。
楊炯幾乎是本能地抬起頭,雙手撐在她身側,拉開些許距離,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清明,緊緊鎖住葉枝那雙刻意模仿著李漁神情的眼楮,沉聲道“葉子!別胡鬧!”
“大膽!”葉枝依舊維持著那副“公主”的威儀,眼神帶著戲謔的審視,直直逼視著楊炯,聲音刻意模仿著李漁的腔調,一字一頓地追問,“你看清楚!本宮到底是誰?!”
這逼問,如同利劍懸頂。
楊炯心頭警鈴大作,冷汗幾乎要沁出額角。他強行壓下所有的慌亂,目光沒有絲毫閃躲,反而更加專注地凝視著她,仿佛要將她靈魂深處真正的“葉枝”看穿、拽出,語氣斬釘截鐵,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葉子!你鬧夠了沒有?!”
話音未落,楊炯不再有絲毫猶豫,雙臂猛地收緊,再次將葉枝這朵帶刺的、卻又無比珍貴的出水青荷,緊緊、緊緊地擁入懷中。
“呀!”葉枝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勒得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那刻意維持的“公主”姿態瞬間瓦解了大半。
她掙扎著,語氣帶著被戳破的羞惱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你……你騙人!你方才……方才明明就是把我當成了她!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眼神都變了!”
“……”
楊炯沉默以對,只是更緊地擁抱著她,用身體的動作代替了言語。他埋首在她馨香的頸窩,貪婪地汲取著屬于“葉枝”的、獨一無二的氣息。
“你說話呀!”
葉枝不依不饒,用力捶打著他的後背,聲音里帶上了哭腔,“你個死冤家!你……唔……”
未完的話語,再次被楊炯以吻封緘。
這一次,不再有試探,不再有扮演,只有純粹而熾烈的、屬于楊炯與葉枝的糾纏。
殿內重歸寂靜,唯余彼此粗重的喘息與壓抑的嗚咽交織。
夕陽的最後一道余暉透過素紗,斜斜地投射進來,恰好籠罩在兩人身上。那光影在光潔的地板上緩慢移動,如同一條流淌的金色河流,將兩人起伏的身影拉長、融合。
窗外,冷泉池畔,一只晚歸的蜻蜓,薄翅輕顫,掠過一朵盛放的荷花,點水而去,漾開圈圈細碎的漣漪,又漸漸歸于平靜。
一個時辰後……
當那最後一點金色的夕照也終于戀戀不舍地從地板上完全褪去,殿內光線轉為柔和朦朧時,風暴終于徹底平息。
葉枝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筋骨,軟軟地癱倒在微涼的地板上,香汗淋灕,青絲濡濕地貼在光潔的額角和臉頰。
她費力地抬起眼皮,恨恨地瞪著旁邊同樣氣息未勻的楊炯,咬牙切齒,聲音沙啞卻帶著控訴“你……你個混蛋!你看看!這都什麼時辰了?日頭都落盡了!你……你進來的時候才剛過正午不久!第一次是半個時辰!我記得清清楚楚!
方才……方才那會兒,你分明就是把我當成了李漁!不然……不然怎會那般……”
後面的話,她羞于啟齒,只是狠狠剜了楊炯一眼。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面精彩內容!
楊炯被她戳中心事,臉上閃過一絲極快的心虛,隨即梗著脖子反駁,語氣卻明顯底氣不足“你……你少在這里胡攪蠻纏、倒打一耙!咱們久別重逢,情難自禁,水到渠成!你倒好,倒學會耍無賴了?”
他一邊說,一邊不自在地別開臉,不敢直視葉枝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
葉枝卻不依不饒,她猛地支起半邊身子,不顧周身酸軟,一把揪住楊炯的衣襟,將他拉向自己。
兩人鼻尖幾乎相踫,呼吸可聞。葉枝那雙猶帶春潮余韻、此刻卻無比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帶著審視和探究,深深望進楊炯眼底深處,仿佛要一直看到他靈魂最隱秘的角落里去。
時間在兩人無聲的對視中緩緩流淌。殿內靜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楊炯被她看得頭皮發麻,幾乎要招架不住這無聲的拷問。就在他幾乎要頂不住壓力,眼神開始閃爍游移之際。
“噗嗤……”葉枝忽然毫無征兆地笑了出來。那笑容如同春冰乍破,帶著一種釋然,一種自嘲,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疲憊。
葉枝松開揪著他衣襟的手,輕輕一推,順勢抄起滾落在地板上、恰好就在手邊的一支殘荷,帶著幾分泄憤的意味,啪地一下,不輕不重地拍在了楊炯那張俊臉上。
“哼!”葉枝輕哼一聲,帶著點撒嬌般的嗔怪,不再追問。
隨即猛地一翻身,背對著楊炯,將自己蜷縮起來,只留給他一個線條優美卻寫滿“我在生氣”的後背,以及那散落在光潔地板上、如瀑般的青絲。
楊炯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笑和舉動弄得有些發懵,一時摸不準她心思。但見她背過身去,那緊繃的姿態分明還是帶著氣性,可方才那釋然一笑又絕非作假。
這般想著,楊炯連忙湊過去,帶著十二萬分的耐心與厚臉皮,伸出長臂,從背後將那溫軟馨香卻帶著倔強稜角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圈進了自己懷里。
葉枝象征性地掙動了兩下,扭了扭身子,喉嚨里發出不滿的咕噥聲,像是在抱怨“誰要你抱”。
然而那力道,與其說是拒絕,不如說是某種變相的撒嬌。終究是拗不過楊炯那鐵箍似的臂膀,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小,緊繃的身體也一點點軟了下來,最後徹底放松,乖順地偎依在了楊炯溫暖堅實的懷抱里。
楊炯感受著懷中人兒逐漸放松的依賴,心中那另一半懸著的大石也終于安穩落地,隨之涌起的是巨大的狂喜。他深知葉枝這性子嘴硬心軟,肯如此安靜地任他抱著,便是最大的默許與和解了。
楊炯心中雀躍,卻不敢得意忘形,連忙趁熱打鐵,將下巴輕輕擱在她柔滑的肩窩,嘴唇貼著她小巧的耳垂,用那能蠱惑長安無數閨秀的、低沉而溫柔的嗓音,開始連哄帶騙
“好葉子,咱不鬧了,好不好?跟我回家吧!你想想,我娘她老人家,可是日日夜夜念叨著你,就盼著你早日回去,給她添個大胖孫子,好讓她老人家含飴弄孫,享享清福呢!
咱們楊家祠堂里列祖列宗的牌位,可都眼巴巴地等著你去上香,給咱們未來的兒子……嗯,或者閨女也行,正正經經地記上族譜呢!
你若再這麼 著不歸,日後咱們的孩兒出生了,難不成真要跪在祠堂大門外頭磕頭認祖?那像什麼話!”他一邊說,一邊用鼻尖輕輕蹭著她敏感的耳後,帶著無限的親昵與溫柔。
葉枝背對著他,一聲不吭,仿佛睡著了般安靜。
然而,楊炯敏銳地感覺到,懷中那柔軟的身體,在他提到“孩兒”、“族譜”、“祠堂”這幾個詞時,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顫。
葉枝那緊繃的肩線,也徹底松弛了下來,溫順地貼合著他的胸膛。那無聲的肢體語言,比任何言語都更清晰地宣告著冰,已消融;嫌隙,已彌合。
葉枝雖未開口應允,但這份沉默的依偎,已是默認。
楊炯心頭狂喜,忍不住用力收緊了手臂,將她抱得更緊,仿佛要將這份失而復得的珍寶永遠嵌入骨血。
窗外,最後一抹瑰麗的晚霞將冷泉宮的木地板染成一片溫暖的金紅,晚風送來的荷香,似乎也帶上了一絲醉人的甜意。軟玉溫香在懷,夙願得償,楊炯只覺心滿意足,意氣風發。
他下低頭,在葉枝那細膩優美的後頸上,溫柔的親了一口。
“唔……”葉枝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親吻弄得癢癢的,不滿地哼了一聲,剛想回頭嗔他。
楊炯卻已不再給她開口的機會,方才那點溫存瞬間被更洶涌的、夾雜著狂喜與失而復得般急切的渴望所取代。他低吼一聲,手臂發力,竟直接將懷中的葉枝整個翻轉過來,再次壓在了身下。
“啊——!”葉枝的驚呼聲第三次響徹殿宇,帶著一絲氣急敗壞和難以置信,“楊炯!你要我的命呀!”
“我要孩子!”楊炯鄭重其事,“再不抓緊生,你兒子將來在族譜上,怕是連老八都排不上了!”話音未落,楊炯已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向那正對著冷泉池的緣側。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面更精彩!
冷泉池水波光粼粼,池中青荷亭亭,在晚風中輕輕搖曳,簌簌作響。
楊炯抱著葉枝,徑直走到那光潔如鏡、尚帶著白日余溫的木質平台上,再一次,將葉枝溫柔而堅定地放倒。
“你……唔……”葉枝的抗議聲再次被堵了回去,化作細碎纏綿的嗚咽。
這一次,緣側沒有再掙扎,只是順從地抬起手臂,環住了楊炯的脖頸,閉上雙眼,將自己徹底交托給這夕陽下的沉淪。
晚風拂過,池水微瀾,漾起細碎的金波,將水中倒影攪得支離又迷離。幾片離枝的荷花花瓣,被風托著,悠悠然飄落在近岸的水面上,打著旋兒,復又沉入水中。
就在這天地倒懸之際,伏在楊炯身下的葉枝,眼波流轉間,再次閃過一絲狡黠又帶著決絕的光芒。
她微微調整了一下氣息,周身那清荷般的氣息驟然一斂。眉宇間那股刻意為之的、屬于九公主李漁的矜貴疏離之氣,再次如水銀瀉地般彌漫開來。
緣側甚至刻意模仿著李漁那略帶慵懶又隱含威儀的口吻,氣息不穩地、斷斷續續地低語“夫君……你……你好大的膽子……本宮……嗯……”
這一次,她甚至沒有說完那句完整的“斥責”。
然而,僅僅只是那“夫君”二字,以及那刻意拔高的、屬于“公主”的語調,便如同最精準的匕首,瞬間刺中了楊炯此刻最松懈、最沉溺的神經。
彼時楊炯正情動至極,心神俱醉,驟然听到這聲久違的、屬于李漁的稱謂和腔調,他腦中嗡然一響,仿佛被一道閃電劈中。
他下意識地、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帶著情欲的沙啞和一絲失神的恍惚“小……小漁兒?”
那一聲呼喚,輕如嘆息,卻重如千鈞。
只此三字,便已足夠。
葉枝眼中那最後一點迷離的情潮瞬間凍結、碎裂,化作萬年寒冰。方才那點刻意扮演的戲謔與試探,此刻盡數化為滔天的怒火和被徹底背叛的劇痛。她猛地睜大了雙眼,瞳孔深處燃起兩簇冰冷的火焰,死死盯著楊炯臉上那尚未褪盡的恍惚與震驚。
“好!好得很!”葉枝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如冰錐,帶著徹骨的寒意和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喜歡公主是吧?侯爺!楊探花!今日……我葉枝便讓你玩個夠本!玩個盡興!”
話音未落,局勢瞬間逆轉。
方才還柔弱的葉枝,此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她雙手猛地用力一推楊炯的胸膛,同時腰肢一擰,雙腿如靈蛇般絞纏上楊炯的腰身。
借著這一推一絞之力,葉枝竟硬生生將猝不及防的楊炯掀翻在地。天旋地轉間,葉枝已反客為主,翻身跨坐于楊炯腰腹之上。
葉枝居高臨下,烏發如瀑般披散下來,遮住了部分霞光,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陰影,那雙燃燒著怒火與痛楚的眸子,如同暗夜中的寒星,冷冷地俯視著身下錯愕的楊炯,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妖異的笑意。
“我看你還怎麼裝?嗯?”葉枝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千鈞之力,字字砸在楊炯心頭。
楊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仰望著上方如同復仇女神般凜然的葉枝,一時竟忘了反應,只剩下滿心的懊悔與恐慌。
“葉子!你听我解釋!方才那是……”
“解釋?”葉枝嗤笑一聲,截斷他的話頭,眼中寒光更盛,“留著你的甜言蜜語,去哄你的公主殿下吧!”
話音未落,葉枝竟抬起一只瑩白蓮足,帶著十足的憤恨意味,不輕不重地、卻極其精準地,一腳踏在了楊炯的胸膛之上。
“呃!”楊炯猝不及防,被這一腳踩得悶哼一聲,胸口一窒。那溫軟滑膩的觸感,讓他瞬間漲紅了臉。
“葉子!你干什麼?!”楊炯又驚又怒,試圖去抓她的腳踝。
“干什麼?”葉枝冷笑,足尖微微用力,在他胸膛上碾了碾,阻止了他的動作,另一只腳卻不安分地抬起,帶著危險的誘惑,在他小腹處似有若無地輕輕滑動、撩撥。
葉枝俯低身體,青絲垂落,拂過楊炯的臉頰,聲音如同帶著鉤子,冰冷又魅惑“自然是好好伺候侯爺嘍!讓您……盡興啊!您不是心心念念著公主麼?今日,我便放下所有身段,學一學那金枝玉葉的‘伺候’手段,如何?”
葉枝刻意加重了“伺候”二字,充滿了威脅意味。
楊炯被她這又踩又撩的動作弄得氣血翻涌,又羞又怒,偏偏身體在如此極端的情境下,竟不受控制地起了反應。他喉結滾動,聲音沙啞地低吼“葉子!別鬧了!快下來!你的腳……嗚嗚……”
話說了一半,就被堵了回去。
楊炯瞪大了眼楮,掙扎著想要推開她,卻被她死死按住手腕,禁錮在地板上。那吻不再是溫存,而是帶著狂風暴雨般的侵略性,如同要將他的靈魂都吸走、吞噬。
同時,葉枝踏在他胸膛上的那只玉足,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挑逗,緩緩向下移動。
“呀!你……”楊炯的驚呼聲被淹沒在唇齒之間,身體如同繃緊的弓弦,反抗的力道,在葉枝這冰火交織、亦虐亦愛的“伺候”下,迅速瓦解、崩潰……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面更精彩!
冷泉宮外,一彎新月不知何時已悄然爬上柳梢,清輝如練,灑落在微波蕩漾的池面上,將那相依相偎的荷影拉得細長。
不知過了多久,月上中天,清輝滿殿。一切喧囂終于徹底平息。
葉枝如同一只耗盡了所有力氣的貓兒,軟軟地蜷縮在楊炯同樣疲憊卻無比滿足的懷中。周身酸軟,連抬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欠奉,方才那狂風驟雨般的主動與宣泄,早已掏空了她所有的氣力。
然而,那積壓已久的怨懟與心結,似乎也隨著那場激烈到近乎瘋狂的“報復”,煙消雲散了。她將臉頰貼在楊炯汗濕的胸膛上,听著那沉穩有力的心跳,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聲音帶著情事後的沙啞與一絲殘留的賭氣,輕如蚊蚋
“哼……回江南就回江南!但我兒子絕……絕不許跪外面!”話音未落,那最後一點強撐的力氣也散了,徹底沉入了夢鄉,只是那攥著他一縷衣襟的手指,卻始終未曾松開。
楊炯听著懷中人兒這近乎夢囈般的、帶著濃濃鼻音的“應允”,感受著她身體全然放松的依賴,心中最後一絲忐忑也終于塵埃落定。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鈞重擔。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形成一個滿足而寵溺的弧度。
楊炯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睡得更安穩些,然後才輕輕收攏雙臂,將這朵倔強帶刺的青荷,更緊地擁在懷中。
正是
凌波仙子靜中芳,也帶酣紅學醉妝。
有意十分開曉露,無情一餉斂斜陽。
泥根玉雪元無染,風葉青荷亦自香。
想得花影月正好,接天雲錦透紗涼。
喜歡風流俏佳人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風流俏佳人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