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俏佳人

第753章 鬧劇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著花遲 本章︰第753章 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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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楊渝望著王修那素白身影漸行漸遠,恍若孤鶴沒入煌煌燈火,心下又是疼惜又是焦躁。

    半晌,她鳳眸回轉,兩道寒光直刺階下兩個玉人兒,聲如碎冰擊玉“你們兩個,且隨我來!”

    葉枝正攙著藤原道月低語寬慰,聞言指尖微顫;謝令君本自怔怔瞧著滿地血污出神,陡听這聲叱 ,芙蓉面上霎時褪了顏色。

    楊渝也不多言,用力一甩袍子,徑自往東廂偏廳去了。

    葉枝忙將藤原道月交與侍女,又囑咐道“娘且去西閣歇著,女兒去去便回。”

    道月枯手攥緊她腕子,渾濁老眼滿是擔憂。

    葉枝卻笑著輕拍其手背,轉身時裙裾掃過階前血窪,濺起幾點暗紅。

    謝令君冷眼旁觀,見這女子竟與九公主李漁生得一般無二,心下驚疑如潮翻涌,待要細看,卻被楊渝在廊下回頭一睨,那目光似淬火鋼針,扎得她慌忙垂首跟上。

    偏廳內燭影搖紅,楊渝卻不落座,只負手立于窗前,見二人進來,先朝葉枝道“你身子究竟如何?那日金國亂軍中可曾傷著根本?”

    葉枝絞著腰間白色絲絛,聲若蚊蚋“勞姐姐記掛,已是大好了。”

    楊渝丹鳳眼將她從頭到腳掃過,見她雖面色蒼白,行動間倒無滯澀,心下稍安,嘆道“你心里有氣,我豈不知?只是今日需把話說開。當日遣人追殺你的,並非菖蒲,乃是她麾下兩個蠢材自作主張。那兩人早被剁碎了喂狗,菖蒲為這事懊悔不已,如今還在倭國尋你蹤跡!”

    葉枝倏然抬首,眼中水光瀲灩“我……我早知不是她……”

    話未盡,喉頭已哽住。

    楊渝近前握住她冰涼的手“家里為尋你,倭國三百暗樁啟了二百七,楊炯聞訊時,急得大病一場,婆婆日日念著你,李漁妹妹更是急得不行。”

    葉枝听了,別過臉去,柔荑劇顫,一滴淚砸在巫衣上,洇開銅錢大的深痕。

    “我不回去。”葉枝猛抽回手退開兩步,脊背撞上多寶格震得青玉花瓶叮當亂響,“娘親待我如珠如寶,我應承了要繼任神宮司祭……”

    楊渝嗤笑截斷話頭“什麼娘親?藤原家這潭渾水你也敢趟?待此間事了,帶她回江南奉養便是!家中有的是神醫聖手,陸萱那兒正缺幫手,豈不強過在這蠻荒之地當什麼勞什子神官?”

    見葉枝咬著唇不言語,楊渝聲轉沉肅“葉子,你當王府是什麼地方?由著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今日我把話撂這兒,便是捆,我也要把你捆回楊炯身邊!”

    話音未落,忽听謝令君接話“對,就該如此!王府的人豈能在外受人欺負,更不能做什麼勞什子倭國神官,讓人笑話。”

    楊渝霍然轉身,丹鳳眼里寒星迸濺“你倒是會賣乖!我倒要問問,你孤身闖來攝津,還妄圖刺殺藤原道長,真當自己是青萍女俠了?”

    謝令君被那目光刺得心頭發虛,強撐著揚起下頜“我……我總要為家里做些事!難不成腆著臉白吃白住等施舍?”

    “做事?”楊渝怒極反笑,衣袍無風自動,“你可知因你私自離隊,我派出多少人沿路搜尋,咱們多少諜子會因為你折損?你口口聲聲要進楊家門,可曾想過家中姐妹如何看你?便是婆婆強按著楊炯娶了你,你以為往後日子好過?他待你毫無感情,其他姐妹自然有樣學樣!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謝令君如遭雷擊,踉蹌扶住酸枝木圓桌,腕上翡翠鐲磕得叮當亂響“你……你怎知他不念舊情?我是他表姐,唯一的表姐!”

    “舊情?”楊渝截口厲叱,“你當眾辱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時,可念過舊情?他被差點打死,你卻不肯探望時,可念過舊情?”

    每問一句便逼近一步,謝令君被逼得脊背貼緊冰涼的屏風,面上血色褪盡。

    “我……我悔了啊!”她突然崩潰哭喊,精心描畫的遠山眉糊作一團,“我給他寫信他不回,去王府十次見不著一次面!除了求姑母,我還能如何?”淚珠滾過胭脂暈染的痕跡,在青色絲衫上濺開深斑,“是!我是把好牌打得稀爛!可如今他身邊紅顏那麼多,我若再不爭……”

    “爭?”楊渝猛地拍案,震得茶盞跳起三寸高,“你當是市集搶白菜呢?楊炯不是物件,王府更不是收破爛的!今日我便教你個乖——”

    她指著窗外血色未褪的庭院,字字如刀,“瞧見那些倭人下場沒有?咱們家能容人,卻容不得自作聰明的蠢貨!你想進門,先把自己那身大小姐脾氣磨干淨了再說!”

    一時間滿室死寂,唯聞燭芯 啪炸響。

    楊渝看著這兩個玉人兒一個倔強如青荷凝霜,一個鈴蘭泣露,偏生都系在楊炯身上。

    思及王修毒傷未解,嵐山戰事未平,此刻還要分神料理這些兒女情長,不由恨恨暗罵這冤家招蜂引蝶的本事,真是冠絕天下。

    “都給我听真了!”楊渝倏然拂袖,冷冷盯著兩女,“今日任你們說破大天,也休想踏出這院子半步!有什麼委屈不甘,等正主兒來了當面鑼對面鼓地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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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罷竟自推門而出,朝廊下黑影里喝道“一寸金!這兩個姑奶奶交你看管!若走脫半個,你帶著摘星處全體提頭來見!”

    “老身領命!”暗處轉出個灰衣老嫗,滿頭銀絲梳得紋絲不亂,正是摘星處掌刑嬤嬤一寸金。

    但見她枯手輕揮,三道倩影如煙飄入,采彩令著鵝黃短襦,掛庭秋穿竹青比甲,絳桃春系海棠紅羅裙,恰似三枝帶露嬌花,分守門窗要害處。

    謝令君見狀,急奔門前,大聲呼喊“楊渝!我尚未過門,你憑何拘我?”

    話音未落,采彩令素手輕揚,一蓬白霧撲面而來。

    謝令君只覺甜香入鼻,渾身筋骨頓如抽絲般癱軟,幸被掛庭秋從後攬住。

    “軟筋散!你好大膽!”謝令君又驚又怒,死死盯著眼前這摘星處的用毒高手。

    采彩令垂眸觀鼻,轉身背過,守在門口,恍若未聞。

    謝令君氣得發顫,朝著楊渝消失的月洞門嘶喊“便是王法也沒有強擄官眷的道理!待我回京,我……我跟你拼了!”

    聲音卻越來越弱,終化作不甘嗚咽。

    葉枝眼波流轉,見此情形,忽堆起甜笑“姑娘們,我可不似謝姑娘會武。這會兒腹中饑餒,可否……”

    絳桃春哪里听她說話,蓮步輕移,玉腕翻處同樣灑出淡金粉末。

    葉枝“哎呀”嬌呼,軟綿綿倒進她懷里。

    “少夫人恕罪。”絳桃春嘴角掛笑,指尖在她腰間穴位一拂,“您在金國裝病哭鬧、絕食拒藥的光輝事跡,咱們摘星處可都記檔存著呢。”

    “你們……咳咳!”葉枝漲紅臉假咳,“我腹痛如絞,許是舊傷復發……”

    絳桃春兩指搭上她皓腕,笑靨如春桃綻蕊“巧得很,我粗通醫術,您這脈象平穩有力,若真不適,可要施針止痛?”

    葉枝噎住,轉瞬又嚷“那我要吃酒釀圓子!要桂花蜜漬的!”

    門外采彩令揚聲道“已吩咐廚下現做,少夫人稍待。”

    謝令君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忽嗤笑“好個千嬌百媚的葉姑娘,裝痴賣乖倒是一把好手!”

    葉枝反唇相譏“總強過某些人,仗著表姐身份撒潑打滾。”

    兩人目光相撞,似有火星迸濺。

    忽見絳桃春變戲法般捧出個剔紅食盒,三層格內一層是松瓤鵝油卷,二層是藕粉桂花糕,三層恰是熱氣氤氳的酒釀圓子。

    甜香彌漫中,葉枝咽著口水嘴硬“擱著吧,氣都氣飽了!”

    謝令君別過臉冷笑“豬油蒙心的蠢物,幾盤點心就被收買了。”

    葉枝則軟綿綿倚在絳桃春懷中,看似柔弱無骨,一雙明眸卻滴溜溜轉著,听了謝令君這話,飛快地掃過門窗位置和三位女護衛的神情,尤其在那食盒上停頓了一瞬,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彎,旋即又換上楚楚可憐的愁容,對著謝令君的方向,帶著幾分委屈,幾分挑釁,幽幽嘆道

    “唉,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好端端吃著點心,也能惹人嫌憎。謝姑娘,你方才說誰是‘豬油蒙心的蠢物’?莫非是指桑罵槐,嫌她們端來的點心污了你高貴的脾胃?”

    謝令君本就在氣頭上,又被軟筋散弄得憋屈萬分,哪里經得起這般撩撥?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食盒里的點心都跳了一跳,厲聲道

    “你少在這里裝腔作勢!我罵的就是你!仗著幾分狐媚顏色,在王府里興風作浪不夠,還要跑到這倭國來充什麼神宮司祭!如今被人當賊似的關起來,我看你就是被豬油蒙了心竅的蠢物!”

    她越說越怒,氣血上涌,竟暫時沖開了幾分軟筋散的束縛,猛地站起,指著葉枝,指尖都在微微發顫。

    葉枝“哎喲”一聲,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勢嚇到,身子一縮,更緊地往絳桃春懷里鑽去,口中卻半點不饒人,聲音帶著哭腔,字字清晰

    “謝姑娘好生凶惡!她定是記恨我方才說了實話!她仗著是你們少爺的表姐,便不將我們這些後來的姐妹放在眼里,動輒打罵,這般跋扈,難怪……難怪……”

    她故意欲言又止,留下無限遐想空間,小臉埋在絳桃春肩頭,肩膀卻可疑地輕輕聳動。

    “你!你血口噴人!”謝令君氣得眼前發黑,葉枝這番話句句戳在她最痛的心病上,身份、楊炯的態度就是她最在乎的東西。

    謝令君只覺得一股邪火直沖頂門,什麼大家閨秀的體統、什麼隱忍圖謀的算計,此刻全被這怒火燒成了灰燼。

    她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撕爛這張顛倒黑白的嘴!

    當即,謝令君尖叫一聲,不管不顧地就朝葉枝撲了過去,狀若瘋虎,十指箕張,直抓葉枝面門。

    “我讓你胡說!”

    守在門口的采彩令和窗邊的掛庭秋眼神一凜,身形微動,便要出手制止。

    然而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葉枝埋在絳桃春懷里的臉猛地抬起,那雙剛才還水光瀲灩、楚楚可憐的眸子,此刻竟亮得驚人,如同寒星乍破夜空,里面沒有絲毫懼意,只有一絲狡黠、一絲催促,飛快地向謝令君遞去一個極其隱蔽又極其明確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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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令君福至心靈,立刻明白了葉枝的用意,借題發揮,制造混亂,渾水摸魚。

    她撲勢不減,口中依舊厲罵“看我不撕了你!”

    但原本抓向葉枝面門的手,卻在空中硬生生一轉,看似收勢不及,“啪”地一聲重重拍在了絳桃春捧著的那只剔紅食盒上。

    這一下力道十足,食盒應聲翻飛,三層精致的點心如同天女散花般,朝著離得最近的絳桃春和旁邊的掛庭秋劈頭蓋臉地潑灑過去。

    饒是她們武功高強,驟然被這毫無章法又污穢不堪的“暗器”襲擊,也下意識地閉眼、側頭、抬手格擋,身形不由得一滯,露出了極其短暫的破綻。

    “就是現在!”葉枝心中狂喊,身體反應比念頭更快。

    她一直假作癱軟的手肘,此刻迅速探出,運足了暗勁,狠狠一頂絳桃春腰間的軟麻穴,同時腳下發力,靈巧如狸貓,一個“懶驢打滾”,滴溜溜就從絳桃春遲滯的臂彎里滾了出來,直撲向離她最近的掛庭秋。

    采彩令守在門口,反應最快,見變故突生,立刻叱道“攔住她們!”

    素手一揚,又是一蓬帶著甜膩香氣的粉末便要灑出。

    然而謝令君早已蓄勢待發,她見葉枝得手,心中狂喜,哪里還會給采彩令從容出手的機會?

    她借著拍翻食盒的沖勢,身子順勢向前一撲,卻不是撲向葉枝或護衛,而是撲向了那張沉重的酸枝木圓桌。她雙手抓住桌沿,運起全身殘余的力氣,嬌叱一聲“給我起!”

    竟將那沉重的圓桌硬生生掀了起來,朝著門口的采彩令猛力推砸過去,同時口中尖聲叫道“反了!反了!救命啊!殺人啦!”

    沉重的圓桌帶著呼嘯的風聲砸向采彩令,這一下勢大力沉,若是砸實了,後果不堪設想。

    采彩令臉色微變,顧不得灑藥粉,只得閃身避讓。

    圓桌“轟隆”一聲撞在門板上,震得整個偏廳都嗡嗡作響,也徹底封住了采彩令追擊葉枝的路線。

    混亂之中,葉枝已滾到掛庭秋腳邊。掛庭秋只覺腿彎處一陣劇痛,竟是被葉枝狠狠打了下麻筋,悶哼一聲,單膝一軟跪倒在地。

    葉枝毫不戀戰,看準那扇被圓桌撞得松動、露出縫隙的雕花木窗,足尖一點,身如輕燕,便要向窗口掠去。

    “想走?!” 一聲蒼老的冷喝如同炸雷般在葉枝耳邊響起。

    正是那一直隱在暗處、如同幽靈般的一寸金,她不知何時已鬼魅般出現在窗邊,枯瘦如柴的手指快如閃電,帶著一股陰寒的勁風,直戳葉枝後心要穴,這一指若是點實了,葉枝立時便要癱軟在地。

    葉枝人在半空,听得腦後風聲,心頭大駭,她終究是大病初愈,跟道月學的三腳貓的功夫哪里是這些頂尖高手的對手,此刻已面對強敵,根本不知如何應對。

    眼看就要被點中,千鈞一發之際,斜刺里一道身影猛地撞了過來,正是謝令君。

    她掀翻桌子後,見一寸金出手對付葉枝,情急之下,竟合身撲上,用肩膀狠狠撞向一寸金的手臂。

    “你休傷她!” 謝令君尖叫著,此刻她哪里還顧得上什麼,逃跑大計當前,葉枝就是她唯一的盟友,她的撞擊用盡了全力,帶著一股同歸于盡的狠勁。

    一寸金顯然沒料到這位看似嬌縱的大小姐竟會如此拼命,手臂被撞得一偏,那凌厲的一指擦著葉枝的衣襟掠過,只帶起一道布帛撕裂的輕響。

    葉枝趁機一個翻滾,狼狽地落在窗下,雖未被點中穴道,卻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們休要讓老身難做!” 一寸金老眼一眯,射出兩道寒光,枯手如爪,反手就扣向謝令君的肩胛骨。

    “啊!” 謝令君看著那枯爪襲來,魂飛天外,嚇得閉眼尖叫。

    就在這危急關頭,葉枝落地後看也不看,順手抄起地上一塊碎裂的松瓤鵝油卷,徑直朝著一寸金的面門狠狠擲去,同時口中淒厲大喊“嬤嬤小心暗器!有毒!”

    那油膩的點心碎塊帶著勁風呼嘯而至,雖無甚殺傷力,卻足以擾敵心神。

    一寸金何等人物,豈會被這點小伎倆所傷?她冷哼一聲,抓向謝令君的手爪不變,另一只枯手隨意一揮袖袍,一股柔韌的勁風拂出,便將那“暗器”掃落在地。

    但這一分神,又無心傷人,手上的勁力不免弱了三分,速度也緩了剎那。

    便是這電光石火的一瞬,葉枝人已如弦上急箭般再度撲向那扇窗。方才落地之際,她早已瞧得明白,那雕花窗欞被圓桌撞得榫卯松動,窗紙裂了個老大的窟窿。

    此刻她哪里還有半分力氣留存,只憑著一股狠勁,合身便向那破洞撞去。

    “ 嚓!嘩啦——!”

    木屑紛飛,窗欞斷裂。

    葉枝竟硬生生將那扇窗戶撞出了一個大窟窿,半個身子已經探出了窗外。

    采彩令、掛庭秋、絳桃春三人此時已回過神來,見證滑稽一幕,苦笑著齊齊撲上。

    “攔住她們!” 一寸金也顧不得再抓謝令君,枯瘦的身影一晃,後發先至,如同鬼魅般瞬間移到了窗邊,干枯的手掌帶著凌厲的指風,直抓葉枝暴露在窗外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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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葉枝就要被一寸金擒住腳踝拖回來,就在這最後關頭,葉枝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她非但沒有奮力向外掙脫,反而猛地一個扭身回頭,臉上露出極端痛苦的神色,對著身後正撲上來的三位女衛,大聲慘嚎

    “啊!我的肚子!好痛!舊傷……舊傷發作了!要裂開了!救命啊——!”

    這聲慘叫太過逼真,太過慘烈,仿佛真的有什麼致命的舊創在方才的劇烈動作中崩裂了。

    撲上來的采彩令、掛庭秋、絳桃春三人身形猛地一滯。她們職責是看管,若真讓這位少夫人舊傷復發死在當場,那後果她們是真承擔不起。

    一時間,三人臉色瞬間煞白,下意識地就想收力查看。

    就連經驗老辣如一寸金,那抓向葉枝腳踝的手也微不可察地頓了一頓。葉枝在金國重傷瀕死之事,摘星處確有詳細記錄,由不得她全然不信。

    然而,葉枝的慘嚎余音未落,另一個更加尖利、更加淒惶、更加歇斯底里的哭喊聲如同二重奏般猛然炸響,瞬間蓋過了葉枝的聲音

    “殺人啦——!楊渝!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正是被葉枝那聲慘叫“提醒”了的謝令君,她眼見一寸金分神,葉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自己又被剛才那驚魂一爪嚇得魂不附體,此刻見有機可乘,演戲的本能瞬間爆發。

    她也不管什麼形象了,猛地向後一倒,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重重摔倒在冰涼的地板上,然後就開始手腳並用、毫無章法地瘋狂蹬踹、翻滾、捶地。

    她一邊翻滾,一邊用盡全身力氣,發出足以震破耳膜的哭嚎

    “哎喲喂!我的腰!我的腿!我的骨頭斷啦!楊渝!你好狠的心啊!你出來!你有種殺了我!”

    她哭得聲嘶力竭,涕淚橫流,精心描畫的妝容早已糊成一片,發髻散亂,衣衫在翻滾中被扯得凌亂不堪,露出半截雪白的胳膊,腕上的翡翠鐲子磕在地板上叮當作響,更添淒慘。

    她翻滾的範圍極大,手腳亂舞,將地上的點心碎屑、酒釀湯汁、翻倒的圓凳攪得一片狼藉,活脫脫一個被惡奴欺凌、走投無路的瘋婦模樣。

    這一下變故,比剛才的點心暗器和撞窗更加出人意料,更加混亂不堪。

    采彩令、掛庭秋、絳桃春三人本就被葉枝那聲慘嚎弄得心神不寧,正要查看她情況,這邊謝令君又突然發瘋般打滾哭嚎,聲音之淒厲,動作之夸張,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三人一時竟手足無措,不知該先制住打滾的謝令君,還是該去抓半個身子卡在窗外的葉枝,抑或是先確認葉枝的“傷勢”。

    就連一寸金這見慣風浪的老江湖,也被這接二連三、毫無章法卻又殺傷力巨大的“撒潑”戰術弄得眉頭緊鎖,抓向葉枝腳踝的手再次緩了一緩。

    她活了這把年紀,什麼硬骨頭、真高手沒見過?卻極少遇到這種完全不講江湖規矩、不顧世家體面、純粹靠“鬧”來制造混亂的對手。

    這兩個丫頭,一個比一個刁鑽,一個比一個豁得出去。

    葉枝見計策奏效,心中暗喜,趁著這一片混亂和一寸金那瞬間的遲疑,雙腳猛地蹬在窗框斷茬上,借力就要將整個身子徹底擠出窗外。

    夜風拂面,自由的氣息似乎已在鼻端。

    然而,她還是低估了一寸金的狠辣與決斷,只見這老嫗眼中寒光爆射,瞬間便看穿了葉枝的把戲。

    什麼舊傷發作?分明是惑敵之計!

    當即她不再猶豫,那緩了一緩的枯爪驟然加速,五指如鉤,帶著凌厲的破空之聲,狠辣無比地抓下,這一次,再無半分容情。

    “哼!給老身下來!”

    “嗤啦!”

    布帛撕裂聲清晰響起。

    葉枝只覺腳踝處傳來一股無可抗拒的大力,硬生生將她已經探出大半的身體,如同拖拽一只不听話的貓兒般,從破窗窟窿里狠狠拽了回來。

    “噗通!” 葉枝落在地板,離打滾哭嚎的謝令君只有幾步之遙。她低頭一看,右腳羅襪雖被撕破,白皙的腳踝卻沒有絲毫傷痕,就連落地之時,好像也被什麼輕輕拖了一下,沒有任何疼痛之感。

    與此同時,采彩令身形如電,瞬間掠至葉枝身旁,指尖連點她數處大穴,徹底封住了她的行動能力。

    掛庭秋和絳桃春則一左一右撲向還在滿地打滾哭嚎的謝令君,兩人配合默契,一人抓手,一人按腳,運起巧勁,硬生生將如同泥鰍般扭動的謝令君死死按住。

    “放開我!我要告訴姑母!我要告狀!” 謝令君被按住,動彈不得,依舊扯著嗓子大叫。

    葉枝被封了穴道,渾身酸軟,連手指都難以動彈,只能躺在地上,看著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的自由窗口,再看看旁邊被按住還在徒勞掙扎咒罵的謝令君,心中一片冰涼,知道這次是真的栽了。

    她索性也放棄了掙扎,小嘴一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聲比謝令君還要淒婉委屈十倍

    “嗚嗚嗚!我的腳斷了!好痛啊!要死了!你們干脆殺了我吧!省得礙你們的眼!嗚嗚嗚嗚……”

    一時間,偏廳內徹底亂成了一團,謝令君的大罵如同狂風驟雨,葉枝的淒婉哭訴如同秋雨連綿,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此起彼伏,互相攀比著音量和淒慘程度,簡直要將屋頂掀翻。

    采彩令、掛庭秋、絳桃春三人死死按住各自的目標,面無表情,但額角都隱隱滲出了細汗,顯然也被這潑天的噪音和混亂弄得心力交瘁。

    一寸金站在窗邊,看著廳內這雞飛狗跳、鬼哭狼嚎的景象,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陰沉得能滴下水來。

    她活了大半輩子,執行過無數次凶險萬分的任務,看守過無數桀驁不馴的囚徒,卻從未像今夜這般狼狽。

    這兩個丫頭,簡直比最凶悍的江洋大盜還要難纏百倍,她們不跟你拼武功,不跟你講道理,就用這種市井潑婦般的撒潑打滾、哭天搶地,硬生生將一場嚴肅的看守變成了令人啼笑皆非的鬧劇。

    恰在此時,一女衛疾速奔來,大聲喊道“少夫人說了!你們再鬧,就全給點了啞穴!”

    謝令君聞聲立止,頸若被扼,胸脯起伏,唇顫欲言,卻只能閉嘴輕哼,以表不甘。

    葉枝泣亦驟歇,吐了吐舌頭,徹底認命,肩聳淚墮,濕鬢沾地,益顯楚楚。

    前之喧囂,漸如退潮,唯有葉枝泣細如絲,謝令君息粗含憤,交織一處,沉沉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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