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俏佳人

第754章 捉弄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著花遲 本章︰第754章 捉弄

    子時正刻,月隱星沉。

    浩瀚東洋之上,萬頃墨波翻涌,唯余浪濤拍擊船身,發出單調而雄渾的“嘩啦——嘩啦——”聲響,襯得這無邊海天愈發深邃寂靜。

    中央將船,甲板之上,除了值夜士卒如釘子般矗立的身影,再無旁人走動,唯有海風裹挾著咸腥濕冷之氣,拂過桅桿索具,發出嗚咽般的低吟。

    船艏高聳處,並肩立著兩道窈窕身影,與這肅殺鐵血的海上軍陣格格不入。

    李澈一襲杏黃道袍,衣袂在夜風中獵獵輕揚,仿佛隨時要御風而去。她年紀不過十三四,身量未足,然一張小臉在朦朧夜色中亦難掩其清麗絕俗,肌膚勝雪,雙眸澄澈如映寒潭星子,不染半分塵埃。

    只是此刻,這雙本該超然物外的眼眸里,卻盛滿了被攪擾清夢的濃濃怨氣,粉腮微鼓,活像個受足了委屈的白玉團子。

    “糯糯!”李澈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軟糯鼻音,卻努力擠出幾分“大人”的威嚴,“你瞧瞧這什麼時辰了?子時!正是養精蓄銳、神游太虛的好光景!你不老老實實打坐練功,偏生把我從暖烘烘的被窩里拽出來,說什麼要看日出?這烏漆嘛黑的,日頭還在東海龍宮里頭打盹兒呢!你折騰人也挑個時候呀!”

    這般說著,忍不住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眼角沁出一點晶瑩。

    旁邊那被她喚作“糯糯”的少女,一身青碧色羅裙,身量已顯少女的玲瓏曲線,約莫十八九歲的模樣。

    白糯此刻正踮著腳尖,雙手扒在冰冷的船舷上,探著小腦袋瓜子,努力地朝那墨汁般濃稠的東方海平線張望,滿臉都是孩童般純然的好奇與期待。

    听了李澈的抱怨,她扭過頭,一張臉生得極是嬌美,尤其是一雙眸子,純淨得如同初生的小鹿,毫無雜質。

    她歪著頭,帶著幾分不解和理直氣壯反駁道“梧桐,你從登船就睡,睡了好幾天啦!再睡下去,腦袋都要睡扁了!太陽很快就要出來啦,我都听見它在海里撲騰水花的聲音啦!再說,你哪來那麼多覺要睡呀?你看我,從來不困!”

    她說著,還用力眨了眨那雙亮晶晶的大眼楮,證明自己精神得很。

    李澈被她這天真爛漫又強詞奪理的模樣噎了一下,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當我跟你似的?我這叫‘神交八極,抱元守一’!道家玄功,講究的就是個靜養!哪像你,就知道瘋玩傻樂,跟個長不大的小娃娃似的!我可是上清嫡傳唯一弟子,很忙的!”

    她努力挺起小胸脯,試圖擺出首徒的架子,奈何身量尚矮,氣勢終究弱了幾分。

    白糯一听“小娃娃”三字,立刻不依了,小嘴一撅“胡說!我十八啦!比你大好多好多!才不是小娃娃!”她伸出白生生的手指,認真地比劃著年齡的差距,仿佛這是天大的道理。

    李澈眼珠滴溜溜一轉,狡黠的光芒一閃而過,計上心來。

    她湊近一步,臉上堆起“和藹可親”的笑容,像只意圖誘拐小紅帽的狐狸“好好好,糯糯是大姑娘了!那……叫聲姐姐來听听?叫了姐姐,回頭我讓姐夫給你雙份的蜜餞果子!”

    “姐夫?”白糯眨巴著大眼楮,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你是說楊炯?他給你買過蜜餞果子吃?”

    “對呀對呀!”李澈見有門,笑容更甜,“他是我姐夫嘛,自然對我好。怎麼樣,叫聲姐姐不虧的!”

    白糯卻皺著小巧的鼻子,堅定地搖頭“不對不對!我十八,你才十四都不到吧?怎麼能叫你姐姐?要叫也是你叫我姐姐才對!不行不行!”她的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李澈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心中暗惱這傻丫頭,平時看著迷糊,在這種輩分年紀上倒是清醒得很!

    她深吸一口氣,決定迂回前進,換個角度試探。

    李澈壓低聲音,湊到白糯耳邊,帶著幾分八卦的促狹“糯糯呀,那你告訴我,你覺得楊炯這人怎麼樣呀?”

    “好哥哥?”白糯的大眼楮立刻彎成了月牙,臉上漾起毫無防備的燦爛笑容,“師傅讓我保護他,他是個大好人呀!他給我糖吃,可甜啦!他說話也好听,笑起來也好看!嗯……就像……就像……像冬天里剛烤出來的大紅薯!香噴噴,暖烘烘的!”

    她努力地尋找著最貼切的比喻,最後滿意地點點頭,似乎覺得這個形容無比恰當。

    李澈听得額角青筋微跳又是糖!又是紅薯!這傻妞腦子里除了吃的就沒別的了嗎?

    她不死心,循循善誘“除了糖和紅薯呢?比如……你看到他,會不會覺得心跳得特別快?像有小兔子在蹦?或者……看不到他的時候,心里就空落落的?”

    白糯一臉茫然,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又歪著頭仔細感受了一下,然後非常認真地回答“沒有小兔子呀?就是……就是有時候看他練拳,那咋咋呼呼的樣子,有些好笑,笨死了!還不如峨眉山猴子翻跟斗有趣!看不見的時候……看不見的時候我就去找你玩呀,或者我自己練劍,也挺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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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澈徹底無語,看著白糯那張寫滿“天真無邪”的臉,只覺得一股無力感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她跟白糯朝夕相處這麼久,雖不敢說精通望氣觀星之術,可白糯頭頂上那幾乎要凝成實質、紅得發亮的“紅鸞之氣”,都快溢出來把她自己淹沒了。

    這分明是情根深種、情竇已開的至明之兆啊。可這傻妞倒好,嘴里除了“糖”、“紅薯”、“猴子翻跟斗”,就沒一句沾邊的話。

    可船上除了楊炯那個壞蛋姐夫,白糯連只公蒼蠅都懶得搭理,這情絲不系在他身上還能系在誰身上?

    偏偏楊炯那個榆木疙瘩,也只把白糯當個心智不全的小妹妹寵著護著,半點男女之情的意思都沒有。可白糯這身子,明明已是含苞待放的十八歲少女。這局面讓李澈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比參悟上清派最難的道藏還頭疼。

    “唉……”李澈長長嘆了口氣,看著白糯懵懂無知、還在努力東張西望找太陽的小臉,一股“對牛彈琴”的挫敗感油然而生。

    她甩甩小腦袋,把那些煩心事暫時拋開,眼珠又靈動地轉了起來。既然前路未卜,那這輩分上絕對不能吃虧。

    本著“不能吃虧”的樸素理念,李澈重整旗鼓,臉上再次堆起“狼外婆”式的笑容,小手伸進道袍寬大的袖袋里摸索著“糯糯呀,你看這是什麼?”

    她變戲法似的掏出一顆用油紙包著的、晶瑩剔透的松子糖,濃郁的甜香瞬間在微咸的海風中彌漫開來。

    白糯的大眼楮“噌”地亮了起來,像看到了小魚干的貓兒,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顆糖,小鼻子還下意識地抽動了兩下。

    “想不想吃呀?”李澈晃了晃糖,聲音甜得能滴出蜜來,“叫聲姐姐,這顆糖就是你的啦!很甜很甜的哦!”

    白糯的喉嚨明顯滾動了一下,眼神里充滿了掙扎。一邊是姐姐這個重要的稱呼,一邊是散發著致命誘惑的松子糖,她的內心仿佛在進行著天人交戰。

    白糯小臉皺成一團,看看糖,又看看李澈那張寫滿“快叫快叫”的臉,最後,對甜食的渴望似乎短暫地壓倒了輩分的堅持。她舔了舔嘴唇,帶著點委屈和妥協,聲音軟軟道“姐……”

    “嗯?”李澈得意地揚起了小下巴,把耳朵湊近了些,準備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梧桐!”白糯猛地一閉眼,還是喊出了熟悉的稱呼,隨即飛快地補充道,“糖!給我糖!我十八了!才不叫你姐姐!”

    小手已經急不可耐地伸了過來。

    李澈氣得差點跳腳,這傻妞關鍵時刻倒是意志堅定。她正想使出“威逼利誘”的終極手段,忽然,那雙澄澈如水的眸子猛地一凝,耳朵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並非風聲,也非浪涌,而是一絲極其細微、幾不可聞的破空之聲,帶著刻意收斂卻依舊難掩其迅捷的輕功步點。

    “噓!”李澈臉上的玩鬧之色瞬間褪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超越年齡的敏銳與沉靜。她一把拉住還在為糖糾結的白糯,身形如鬼魅般向後一閃,悄無聲息地隱入主桅桿後巨大的陰影之中。

    白糯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但長期的默契讓她立刻噤聲,那雙純淨的眸子也瞬間變得專注起來,如同最警惕的小獸,順著李澈示意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道黑影,如同貼著甲板滑行的夜梟,從船樓二層的某個艙室窗口輕盈地翻出,落地無聲。

    那人身形頗為窈窕,動作卻快如閃電,顯然身負上乘輕功。她警惕地左右張望片刻,確認無人注意後,便弓著身子,以極快的速度朝著船艉的廚房所在的位置潛行而去。

    借著昏暗的錨燈微光,隱約可見那人一身深色勁裝,臉上似乎還蒙著面巾,但那雙在暗夜中閃爍、帶著緊張與狠戾的眸子,以及那標志性的小麥色皮膚,不是楊妙妙又是誰?

    “哼!果然是她!”李澈心中冷笑,想起楊炯私下對她的叮囑“梧桐,那楊妙妙,不是你長姐派來的釘子,就是你大姐塞來的眼線,總之絕非善類。你武功高,心思也靈,替我多盯著點她,別讓她壞了咱們的大事。”

    當時李澈還頗不以為然,覺得楊炯太過小心,如今看來,他的眼楮真是雪亮。

    “走!看看去!”李澈壓低聲音,對著白糯比了個手勢。

    兩道縴細的身影,如同兩道融入夜色的輕煙,無聲無息地跟了上去。

    李澈的身法飄逸靈動,足尖點地,如踏波而行,道袍拂過甲板,竟連一絲塵埃都未驚起,正是上清派秘傳“踏罡步斗”的至高境界,暗合周天星斗之玄妙。

    白糯的身法則更顯質樸無華,每一步邁出都仿佛只是隨意行走,卻又快得不可思議,如同山間靈鹿,輕盈迅捷到了極致,正是峨眉派“返璞歸真”的輕功真諦。

    兩人的呼吸都調整得悠長綿密,幾近于無,完美地融入了這子夜的寂靜之中。

    只見楊妙妙行動極為謹慎,專挑陰影處潛行,對船上巡邏的路線似乎也頗為了解,總能巧妙地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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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時,她便來到了位于船艉底層的廚房重地。門口原本該有兩名值夜守衛,此刻卻不見蹤影。

    楊妙妙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她並未直接闖入,而是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巧的竹管,拔開塞子,對準門縫輕輕一吹。

    一股無色無味的輕煙悄然飄入。

    片刻之後,廚房內傳出兩聲沉悶的“噗通”倒地聲。

    楊妙妙側耳傾听片刻,確定再無動靜,這才輕輕推開廚房門,閃身而入,反手又將門虛掩上。

    李澈和白糯如同壁虎般無聲地攀附在廚房上方一處通風口的陰影里,透過縫隙向下望去。

    廚房內點著幾盞昏暗的油燈,灶台冰冷,但幾個巨大的蒸籠和木桶里,成堆的饅頭、煮好的粟米粥、還有幾大盆腌菜,顯然已經備好了清晨將士們的餐食。

    兩名守衛歪倒在隱蔽的角落里,人事不省。

    楊妙妙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小心翼翼地打開,露出里面白色的粉末。她眼中閃爍著決絕,不再猶豫,將粉末均勻而迅速地灑向那些饅頭、粟米粥和腌菜之中,動作麻利,顯然早有預謀。

    “瀉藥!”李澈看得真切,心頭火起。

    這女人好毒的心腸,竟想給全船將士下藥,讓所有人腹瀉虛脫,無法按時登陸。這分明是要延誤軍機,破壞姐夫攻打平安京的大計。

    眼看楊妙妙就要將藥粉撒完,李澈小嘴一撇,計上心頭。她湊到白糯耳邊,用只有兩人能听到的氣音飛快說道“糯糯,看我眼色行事!一會兒咱們好好跟這個壞女人玩玩,讓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你只管跟著我說話,記住,千萬別踫那些吃食!”

    白糯雖然不明所以,但看李澈一臉興奮狡黠的樣子,知道有好玩的,立刻用力點點頭,大眼楮里也充滿了躍躍欲試的光芒。

    李澈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表情,拉著白糯的手,猛地從藏身處跳了出來,故意放重了腳步,同時用一種被吵醒後極度不滿、又帶著濃濃孩子氣的抱怨聲調大聲嚷道

    “哎呀!白糯!你這磨人精!大晚上的不讓人睡覺,非說肚子餓得咕咕叫,非要拉著我來廚房找吃的。你自己折騰還不夠,還要連累我!這黑燈瞎火的,還讓不讓人活了?早上吃不行嗎?非得這時候來!”

    她一邊嚷,一邊“氣呼呼”地拉著同樣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表演”弄得有點懵的白糯,大步流星地朝著廚房門口走去。

    白糯被她這聲嚷嚷驚得愣了一下,隨即看到李澈朝她飛快地擠了擠眼,立刻心領神會,雖然不明白梧桐為什麼說自己餓了,但還是非常配合地露出一副“我好餓好委屈”的表情,任由李澈拉著她。

    廚房內,楊妙妙正全神貫注地完成下毒的最後一步,被這突如其來的、近在咫尺的抱怨聲驚得魂飛魄散。她全身劇震,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差點將手中的藥粉打翻。

    一瞬間,冷汗就浸濕了她的後背。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將最後一點藥粉撒進腌菜盆,胡亂將油紙團成一團塞回懷里,然後猛地轉身,臉上瞬間堆起一個極其熱情、卻又難掩僵硬和心虛的笑容。

    “哎呀!原來是李澈妹妹和白糯妹妹呀!”楊妙妙的聲音帶著刻意的驚喜和夸張的熟絡,快步迎到門口,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她們,“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呀?是不是餓了?快進來快進來!真是巧了!姐姐我晚上睡不著,也覺著有點餓,想著來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墊墊肚子的點心,這不,剛找到一些上好的糕點!”

    這般說著,側身讓開,手指向旁邊一張小幾上擺放著的幾碟精致的桂花糕、綠豆糕,這正是她方才下毒時,特意放在旁邊作為“誘餌”的甜品。

    李澈心中冷笑,臉上卻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拉著白糯走進廚房,大眼楮“天真無邪”地四處掃視“咦?楊姐姐也在呀?好巧哦!不過,這廚房的守衛呢?還有廚子呢?怎麼一個人影都不見?這也太懈怠了吧!姐夫治軍最是嚴謹,這要是讓他知道了,非得狠狠責罰不可!”

    她一邊說,一邊狀似無意地朝角落里昏迷的守衛方向瞟了一眼。

    楊妙妙的心髒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強笑道“啊?守衛?哦!可能……可能是去茅房了吧?或者去別處巡查了?嗨,這深更半夜的,難免有疏漏嘛!兩位妹妹就別管他們了,來來來,快嘗嘗這糕點,剛做的,還軟乎著呢!”

    她說著,殷勤地將兩碟糕點推到李澈和白糯面前,眼神里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和催促。

    李澈看著那碟撒了瀉藥的桂花糕,心里樂開了花,面上卻露出為難之色“哎呀,楊姐姐,這……這不太好吧?我們小孩子家家的,大晚上吃這麼多甜的,牙會壞的。而且姐夫說了,船上糧食要儉省。”

    “哎呀!瞧妹妹說的!”楊妙妙急得恨不能把糕點直接塞進她們嘴里,臉上笑容更盛,帶著點姐姐的寵溺,“幾塊糕點而已,值當什麼?你看白糯妹妹都餓壞啦!是吧,白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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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轉向白糯,試圖從這個看起來最好哄騙的“傻姑娘”身上打開突破口。

    白糯看著那誘人的糕點,肚子倒是真的有點餓了,下意識地點點頭“嗯……是有點餓……”

    說著,小手就要伸過去。

    “等等!”李澈眼疾手快,一把拍開白糯伸向桂花糕的小爪子,動作快如閃電,力道卻控制得恰到好處,只讓白糯覺得手背一麻,並未真痛。

    她瞪了白糯一眼,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呀你!就知道吃!餓死鬼投胎啊?沒听楊姐姐說嘛,這是剛做的!好東西!那能是隨隨便便就吃的嗎?楊姐姐還沒吃呢!咱們做妹妹的,要懂規矩!要講禮貌!要先請楊姐姐吃!知道不?你這孩子,咋這麼不懂事呢?”

    白糯被她拍得一愣,又被這一通“不懂事”、“不懂規矩”的數落,委屈地扁扁嘴,小手縮了回來,大眼楮水汪汪地看著李澈,小聲嘀咕“可是……可是楊姐姐說她吃過了呀!”

    楊妙妙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心里把李澈罵了個狗血淋頭。這死丫頭,鬼精鬼精的!她剛想開口勸導,李澈卻根本不給她機會。

    “哎呀!楊姐姐那是跟你客氣呢!”李澈立刻截住話頭,臉上堆起甜得發膩的笑容,親親熱熱地挽住楊妙妙的胳膊,那力道看似隨意,實則隱含巧勁,讓楊妙妙一時竟掙脫不開,“楊姐姐對咱們這麼好,大半夜不睡覺,還想著給咱們找糕點吃!咱們怎麼能只顧著自己吃獨食呢?那不成白眼狼了?姐夫知道了,肯定要說咱們沒家教!”

    她一邊說,一邊“熱情洋溢”地將那碟下了重藥的桂花糕端到楊妙妙鼻子底下,“楊姐姐,你辛苦啦!多吃點,你要是不吃,那就是嫌棄妹妹們,那就是看不起妹妹們的一片好心!你看白糯都這麼誠心誠意地請你先吃了,可不能傷了她的心呢!”

    說著,還朝白糯使了個眼色。

    白糯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一定要楊姐姐先吃,但看李澈說得這麼嚴重,又見李澈朝自己使眼色,立刻非常懂事地用力點頭,小臉上滿是真誠“嗯嗯!楊姐姐先吃!姐姐吃!我們……我們看著姐姐吃就好!”

    她雖然饞,但梧桐說不能先吃,那就不吃,听梧桐的總沒錯。

    楊妙妙被李澈這連珠炮似的“嫌棄”、“看不起”砸得頭暈眼花,又被她挽著胳膊動彈不得,再對上白糯那雙純淨得不含一絲雜質的、充滿“期待”的大眼楮。

    她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腦門,這糕點是她親手下的瀉藥啊,份量之足,足以讓一頭壯牛跑肚拉到虛脫,可眼下這情形,拒絕?李澈這丫頭牙尖嘴利,句句誅心,一個“看不起”的帽子扣下來,萬一鬧大了傳到楊炯耳朵里,自己這“矜驕熱忱”的人設立刻崩塌。

    而且,那兩個被迷暈的守衛隨時可能醒來,時間拖得越久,暴露的風險越大。

    權衡利弊,楊妙妙把心一橫,牙關緊咬,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呵……呵呵……妹妹們真是……真是太懂事了!姐姐真是感動!”

    她顫抖著手,拿起一塊桂花糕,“那……那姐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罷,眼楮一閉,如同吞毒藥一般,將那塊糕點囫圇塞進嘴里,胡亂嚼了兩下,便梗著脖子咽了下去。

    “這就對了嘛!”李澈拍手笑道,如同看到了最滿意的結果,笑容燦爛無比,“楊姐姐真是爽快人!來,再嘗嘗這塊綠豆糕!听說這綠豆糕清火,最適合晚上吃了!”

    她不由分說,又拿起一塊綠豆糕塞到楊妙妙手里。

    楊妙妙看著那塊綠豆糕,感覺像捧著一塊燒紅的烙鐵。她剛想推辭,李澈那張巧嘴又開始了“楊姐姐,你看你剛才吃得多香!這塊綠豆糕可是我的心意,你要是不吃,那就是不給我面子!白糯,你說是不是呀?”

    說著,她再次把“助攻手”白糯推了出來。

    白糯用力點頭,無比誠懇“嗯!梧桐的心意!楊姐姐快吃!可好吃啦!”她看著楊妙妙吃糕點,自己饞得偷偷咽了下口水。

    楊妙妙看著白糯那純真無邪、充滿“鼓勵”的眼神,只覺得一陣眩暈。

    事已至此,騎虎難下。她只能再次咬牙,如同赴死般將綠豆糕塞進嘴里。那細膩甜糯的糕點,此刻在她口中卻如同嚼蠟,苦澀難當。

    李澈笑得像只偷到雞的小狐狸,手上動作不停“來來來,這塊桂花糕看起來更松軟!還有這塊,這塊上面芝麻多,香!都嘗嘗!別客氣!”

    她一塊接一塊地將糕點往楊妙妙手里塞,嘴里的話更是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姐姐你看你這臉色,是不是操勞過度了?得多補補!”

    “你要是不吃,那就是還在生妹妹們擾你找吃食的氣!”

    “哎呀,你要是不吃,白糯都不敢吃了!你忍心看著白糯餓肚子嗎?”

    “吃!必須吃!今天這糕點,姐姐不吃痛快了,就是妹妹不懂事!”

    ……

    白糯在一旁听得頻頻點頭,覺得梧桐說得太有道理了,楊姐姐不吃,自己都不敢動嘴,于是也眼巴巴地看著楊妙妙,小聲幫腔“楊姐姐,你吃呀!多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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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妙妙被李澈的言語和白糯的眼神逼到了牆角,又急又怕又氣,腹中那瀉藥的藥力已經開始隱隱發作,一股難以言喻的絞痛和墜脹感從小腹升起。

    她臉色發白,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偏偏還要強顏歡笑,在李澈那“無比熱情”的注視和白糯“無比真誠”的催促下,如同機械木偶般,一塊、兩塊、三塊,將那些下了重藥的糕點,硬生生地塞進嘴里,囫圇咽下。

    每咽下一塊,她就覺得自己的肚子又沉重了幾分,那翻江倒海的感覺愈發強烈。

    終于,在咽下第五塊糕點後,楊妙妙感覺自己的肚子已經鼓脹如球,里面仿佛有無數個小人在瘋狂地擂鼓、翻筋斗。

    她艱難地擠出笑容,聲音都有些發顫“好……好妹妹,姐姐真的……真的吃飽了!太好吃了!你們也快吃吧。”

    話音未落,“噗嚕嚕……”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異常清晰、帶著水汽的異響,猝不及防地從楊妙妙的腹部以下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傳了出來。

    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寂靜的廚房里,顯得格外突兀。

    白糯瞬間瞪大了眼楮,純淨的眸子里充滿了孩童般的好奇和疑惑,她歪著頭,天真無邪地問“咦?什麼聲音?好像……好像有泡泡破了?”

    她甚至還下意識地模仿了一下那聲音,撅起小嘴,“噗……”

    楊妙妙的臉色瞬間由白轉紅,再由紅轉紫,如同開了染坊。羞憤、尷尬、恐懼和腹中的劇痛交織在一起,讓她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強忍著腹中越來越劇烈的絞痛和那即將失控的沖動,聲音都變了調,語無倫次地解釋道“啊!沒……沒什麼!可能是……是海魚!對!一定是海魚撞到咱們船底了!這海里的魚啊,晚上就愛瞎撲騰!”

    她說著,雙腿已經不由自主地微微夾緊,身體也僵硬起來。

    李澈差點沒憋住笑出聲來,她連忙用手捂住嘴,肩膀可疑地抖動著,大眼楮彎成了月牙,里面閃爍著促狹的光芒,順著楊妙妙的話頭,用一種恍然大悟又帶著點揶揄的腔調說道

    “哦——!原來是海魚撞船啊!楊姐姐懂得真多!不過……這魚勁兒可真不小,噗噗噗的,怕不是條成了精的大胖頭魚吧?”

    她故意把“噗噗噗”幾個字咬得又重又慢,眼里卻是無比真誠。

    “噗……梧桐,大胖頭魚是啥樣的?”白糯傻乎乎地追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補上了最致命的一刀。

    楊妙妙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腹中的絞痛如同翻江倒海,一波強過一波,那下墜和噴薄欲出的感覺讓她幾乎站立不穩。更要命的是,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糕點甜膩和某種不祥氣息的怪味,開始在她身體周圍彌漫開來。

    白糯小巧的鼻子用力嗅了嗅,隨即立刻用小手捂住了鼻子,眉頭皺得緊緊的,小臉皺成一團,用一種無比純真、又無比響亮的童音驚呼道

    “哎呀!好臭呀!梧桐你聞到了嗎?是不是什麼點心壞掉了?還是那條大胖頭魚被撞死啦?臭死啦!”

    她一邊說,一邊還嫌棄地用手在鼻子前面使勁扇著風。

    這“好臭呀”三個字,如同三把利劍,狠狠刺穿了楊妙妙最後一點可憐的羞恥心和強撐的鎮定。白糯那毫不掩飾的嫌棄表情和動作,更是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我……”楊妙妙只覺得一股熱流伴隨著撕裂般的劇痛再也無法抑制,她魂飛魄散,再也顧不上任何偽裝和矜持,猛地一把推開還挽著她胳膊的李澈,聲音帶著哭腔和極度的驚恐,尖叫道

    “姐姐……姐姐真的吃飽了!撐得不行了!你們慢慢吃!姐姐先告退了!”話音未落,她已如同被點燃了屁股的野馬,以一種極其狼狽、雙腿夾緊、姿勢怪異的姿態,朝著廚房門口亡命奔去。

    速度之快,竟比她來時施展輕功還要迅捷幾分,只留下一陣淡淡的、令人掩鼻的異味在廚房里飄散。

    看著楊妙妙那落荒而逃、姿勢扭曲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李澈再也忍不住,一手扶著灶台,一手捂著肚子,彎著腰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哎喲!我的肚子,大胖頭魚!臭死啦,讓你使壞,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她笑得眼淚都飆了出來,只覺得這是自登船以來最痛快淋灕的一刻。

    白糯站在一旁,看著笑得直不起腰的李澈,又看看門口,再看看那幾碟香氣誘人的糕點,小臉上寫滿了大大的困惑“梧桐!楊姐姐她……她怎麼了?跑那麼快?還有這糕點,真的壞了嗎?

    李澈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容易才止住,看到白糯的動作,趕緊一把將她拉過來“別踫!這糕點被大胖頭魚的口水污染啦!吃了會拉肚子拉到天亮的!走走走!咱們去看更大的熱鬧!保管比日出好看一百倍!”

    “更大的熱鬧?”白糯一听有熱鬧看,立刻忘了糕點,大眼楮又亮了起來,“在哪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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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來!”李澈拉起白糯的手,臉上帶著惡作劇得逞後無比興奮的光芒,像只偷腥成功的小貓,躡手躡腳地溜出廚房,熟門熟路地朝著楊妙妙所住的艙室方向潛行而去。

    兩人剛悄無聲息地摸到楊妙妙那位于船樓中層、相對獨立的艙室門口,就听見里面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撕心裂肺的呼喊“來人呀!快來人呀——!”

    聲音淒厲焦急,帶著哭腔和難以言喻的痛苦。

    李澈嘴角勾起一抹壞笑,對著聞聲匆匆趕來的兩名值夜女衛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朝艙門努了努嘴,壓低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吩咐“別管她!讓她自己解決!我看她怎麼辦!你們就當沒听見,該干嘛干嘛去!”

    那兩名女衛是李瀠安排給李澈的內衛心腹,深知公主與這楊妙妙不對付。此刻看到公主臉上那罕見的、帶著點孩子氣惡作劇的頑皮笑容,又听到艙內楊妙妙那慘絕人寰的叫聲,哪里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強忍的笑意,連忙低下頭,肩膀可疑地聳動著,恭敬地應了聲“是”,便捂著嘴,憋著笑,快步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艙內,楊妙妙的叫聲更加淒慘絕望,還夾雜著難以言喻的羞恥“來人呀!快……快來人!我……我要恭桶!快拿新的恭桶來!快啊——!”

    回應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李澈拉著白糯,優哉游哉地走到不遠處的船舷邊,這里視野開闊,正對著東方海平線,微弱的晨曦已經開始在天際暈染開一絲魚肚白。

    “梧桐,我們不是看熱鬧嗎?”白糯听著艙內越來越不對勁的動靜,有點害怕地扯了扯李澈的袖子,“楊姐姐叫得好慘!她是不是被大胖頭魚咬到啦?”

    “噗……”李澈差點又笑出來,她揉揉白糯的腦袋,壞笑道“不是咬到了,是那條大胖頭魚在她肚子里鬧騰呢!咱們就在這兒,听著熱鬧,等著看日出!”

    兩人並肩而立,倚著冰冷的船舷,抬頭看天。

    身後,楊妙妙艙室的方向,那淒厲的呼救聲漸漸變成了絕望的嗚咽和斷斷續續的呻吟,最後只剩下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連綿不絕的氣體噴涌聲。

    “噗——噗噗噗——噗嚕嚕嚕——!”的聲響,如同壞掉的風箱,又像是開了閘的泥石流,在寂靜的黎明前的船艙里,格外清晰,經久不息。

    “嗚……噗……噗噗……呃啊……”偶爾夾雜著幾聲痛苦的悶哼和崩潰的低泣。

    李澈嘴角噙著笑,眼神卻飄向遠方那越來越亮的天際線,仿佛在欣賞一首由“自然之聲”譜寫的獨特交響樂。

    白糯則捂著耳朵,一會兒好奇地回頭看看緊閉的艙門,一會兒又看看海面,小聲嘀咕“大胖頭魚好厲害!楊姐姐的肚子,會不會爆炸呀?”

    終于,在那“噗噗”聲的“伴奏”下,東方海平線上,一輪紅日如同掙脫了海水的束縛,猛地躍出。

    剎那間,萬道金芒刺破黑暗,將墨藍色的海面染成一片跳躍的碎金,壯麗、磅礡,充滿了新生的力量。

    李澈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中,杏黃道袍被染上一層溫暖的光暈,側臉精致得如同玉雕,眼神清澈,嘴角含笑,宛如畫中走出的仙童。

    白糯則被這從未見過的海上日出奇景徹底吸引,忘記了身後的“熱鬧”,張大嘴巴,發出由衷的驚嘆“哇——!好漂亮!”

    她興奮地指著海面,小臉被朝陽映得紅撲撲的。

    身後,那令人尷尬的“噗噗”聲似乎也微弱了下去,只余下斷斷續續、有氣無力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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