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書嫁給張畢德,未及盈月,腹已漸隆。這日,魏升來到葵花閣。見張全德與張畢德于閣中相談甚歡,魏升伏地而拜,聲帶喜色,稟道“賀喜老爺,恭喜少爺,夫人有喜了,且且察其脈象,似為男胎。”
張全喜形于色,朗聲大笑“好!魏大夫醫術果非凡俗,只有一個月,便能斷出男女,來人吶!速速重賞。”
魏升惶恐不已,忙以袖拭額之汗,伏地不起,連聲道“為少夫人調理身軀,觀其氣色、辨其胎象,此乃我分內之事,何敢求賞?然我年老體衰,精力不濟,想過些時日,告老還鄉,還望老爺垂憐,允我所請。”
張全德略一沉吟,旋即道“既如此,老夫便成全于你。”說罷,即喚來八葵、九葵近前。
張全德面色一正,肅然道“我兒媳今于堂中待產,你二人當悉心照料,不可有絲毫懈怠。且每日補品,不可短缺。若我兒媳有半分委屈,就砍了你們的腦袋。”
八葵、九葵忙跪地應諾。
張全德忽又展顏一笑“數月之後便到傳令大典。老夫本想派十六葵前往峨眉山傳令,這次,大典不妨就在宮莊舉行吧。”
坐于一旁的張畢德听聞此言,大驚失色,忙起身,抱拳躬身,問道“爹,傳令大典向來未有于宮莊舉行之例,今年何故?”
張全德復大笑起來,說道“峨眉派那群臭尼姑與五仙教那些小娘們,背後竊竊私語,妄議老夫,說老夫行將就木,尚無孫兒承歡膝下。今年我便要令他們來我宮莊,親眼瞧瞧,我張全德如今也有孫兒啦,哈哈哈”
此笑聲如洪鐘大呂,似宮莊上下之人,皆能聞之。
于尋思院內,樂書自堂中款款而出。其腹隆然,圓潤飽滿。雖體態稍豐,然風韻猶存。
她身著華服,以蜀錦精裁而成。此錦之色,光彩流溢,令人目眩神迷。衣上繡圖百鳥朝鳳,金絲銀線,穿梭其間,針腳細密,巧奪天工。鳳凰振翅欲飛,百鳥環繞,仿若呼之欲出。
樂書緩行在院中,儀態萬方。但凡聖女見她,皆如面聖一般,惶恐下跪,不敢仰視。八葵立于一旁,見此情景,忙抱拳躬身說道“夫人,您如今身子金貴非常,肚中胎兒恰如珍寶,您萬不可獨自出門行走。若您于莊中煩悶無聊,只需喚八葵一聲,我定當陪伴夫人左右。”
樂書將八葵喚至一旁,見四下無人,她柔聲說道“八葵,我有一事相托,你可願為我辦妥麼?”
八葵即刻單膝跪地,抱拳于胸,神色堅毅,朗聲回道“夫人但有吩咐,盡管直言,八葵縱使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樂書微微頷首“前陣子,我與哥哥在金陵失散,哥哥名叫胡天福。你可否幫我去尋他?”接著,她自懷中取出一幅畫像。
八葵躊躇片刻,說道“夫人,我奉命照顧夫人的起居飲食,片刻不敢離身。若夫人執意尋兄,不如待夫人臨盆之後,我定當親自前往金陵,為夫人找尋兄長下落。”
樂書微微屈身,伸出玉手,將八葵輕輕扶起,溫言道“我深知你職責所在,然我哥哥如今生死未卜,音訊全無。若此時不尋,恐日後更難尋覓。若我夫君怪罪下來,我定會向他言明其中原委,你無需擔憂。”
然八葵仍遲疑不決。樂書見狀,黛眉微蹙,輕撫胸口,面露淒楚,幽幽道“近日我總憂心哥哥的安危,時常心緒不寧,偶有胸悶氣短之癥。若此胎因我心憂而有所閃失,生出變故”
八葵聞言,神色急切,忙不迭接過畫像,再次向樂書抱拳,說道“夫人放心,我即刻啟程前往金陵。若是有胡天福的消息,定當第一時間傳書于夫人,還望夫人莫要憂慮,安心養胎。”
說罷,八葵轉身疾行而去。
這夜,于宮莊一里之處,上杉石身著夜行衣,在松槐樹下靜候。不過一會兒,信使匆匆趕至,見上杉石,即刻雙膝跪地,伏身拜前,問道“上杉大人,您原擬往甘肅一行,緣何今日方歸?”
上杉石面色微慍,說道“我本欲借馬步芳與張全德二人之力,尋得馬和之女。豈料那馬步芳將西北軍所有女子盡皆擄去,然遍尋之下,仍未得那女子蹤跡。”
信使大驚失色,問道“此消息乃聖女親口所說,馬和之女確已加入西北軍,莫非那聖女誆騙我們不成?”
上杉石緩緩說道“此事看來並非如此簡單。張全德于甘肅之時,屢屢與東部聯絡。我趁此間隙,派人向東探查,方知帝國軍于西安一帶派出諸多情報人員,四處活動。且黑龍會與天皇已然入駐金陵,依我之見,《葵花寶典》必藏在此二地之中。”
信使急切說道“大人,切不可令朝香剛尋得寶典。如今,天皇對他極為重用,若他再建大功,恐黑龍會再無大人容身之地。”
上杉石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目光中滿是不屑“無妨。那朝香剛不過是一個廢物,于金陵苦尋大半年之久,竟毫無所獲。似此等無能之輩,又豈能凌駕于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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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槐樹影在夜風中搖曳不定,四周萬籟俱寂,唯聞二人低語之聲。
信使惶遽,拱手道“如今局勢危殆,大人遠在西北,山高路遠,消息難通。而那朝香剛佔盡天時地利之便,又常伴天皇左右,得蒙聖眷。目前形勢于大人極為不利,還望大人早作籌謀,以御不測。”
上杉石泰然道“這又如何?我听聞《葵花寶典》與江湖中流傳的二首打油詩大有干系。此二詩暗藏玄機,若不能參透其中真意,縱使寶典近在咫尺,也斷不能找到。”
信使道“大人所言極是。此事小人也略有耳聞,其中一首是‘山中有金光,落在播州方,陰陽十八卦,乾坤獨自悲。’此詩于江湖中廣為流傳,幾乎婦孺皆知,且已流傳數百年。我曾听人說,陰陽十八卦,乾坤獨自悲,指的就是武昌董先墓。”
上杉石回道“二十五年前,我黑龍會曾借助鎮壓孫文一事,與武昌當地探墓,然終究一無所獲,那詩詞何意,怕是已被人曲解。
至于那第二首詩,唯有天皇與馬和知曉。天皇既派朝香剛駐扎金陵,想必那詩與金陵有關。然朝香剛庸碌無為,愚不可及,豈能參透詩中玄機?而天皇日理萬機,憑他們二人,欲解出此詩,絕非易事。”
信使心急如焚,額上汗珠涔涔而下,問道“但是,我們連那詩是什麼尚且一無所知,又何談將其解出?”
上杉石道“我方才不是說了麼,除天皇之外,馬和亦知曉此詩。奈何馬和已然身死,如今這世間,我們能探知此詩者,怕是唯有他女兒了。”
信使再次拱手相問“大人,您此前親赴甘肅,卻並未發現馬和之女的蹤跡。如此情形之下,我們又當如何將她尋得?”
上杉石道“張全德說馬和之女投靠了西北紅軍,依我之見,此事未必為真。馬和之女或許依舊藏身于宮莊之中,未曾遠去。”
信使一驚,嘴巴微張,問道“大人之意莫非是”
上杉石冷哼一聲“張全德那老賊心懷叵測,他為防外人取得寶典,必是謊稱馬和之女偷跑出去,又故意派聖女外出搜尋,實則用的聲東擊西之計。他親自前往甘肅,表面上是尋找馬和之女,實則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其真實目的是暗中打听帝國軍的行動,妄圖從中獲取寶典的消息。這只老狐狸,以為此等伎倆能瞞天過海,騙騙那些無知小兒尚可,然欲欺騙我黑龍會,他還嫩得很!”
上杉石雙手抱臂,目光冷峻,似在思索著下一步的應對之策。信使則侍立一旁,說道“大人英明,張全德一年前派其子張畢德前往金陵,看來他早已知曉寶典的下落。”
上杉石道“張全德既知寶典藏于金陵,則必知曉那首詩。由此推斷,他定是藏匿了馬和之女。不過如今帝國軍侵華之勢銳不可當。想那張全德對日本人敬而遠之。值此之際,我若貿然入莊,實多不便,恐反遭其算計,壞我大事。”
信使忙趨前數步,悄悄說道“大人勿需憂慮過甚。前些時日,宮莊為張畢德操辦喜事,至上個月,其妻懷得一個男兒,張全德大喜,宣稱要在宮莊舉行傳令大典。到時候,整個江湖的人都會前來,大人此乃千載難逢的良機,還望大人莫要錯失。”
上杉石雙目驟然一亮,急忙問道“你可有馬和女兒的畫像?”
“這”信使面露難色,回道“屬下確實未曾持有馬和女兒之畫像,還望大人恕罪。”
上杉石神色焦慮,繼而說道“這段時日,你即刻前往甘肅,找馬步芳索要馬和女兒的畫像。務必在傳令大典之前將畫像取得,切不可有誤。”
“是!”信使神色凜然,他單膝跪地,而後起身,欲匆匆離去。
上杉石又將他叫住,囑咐道“馬步芳絕非易與之輩。你此番前往索要畫像,務必謹言慎行,切不可稍露破綻,致其生疑。”
“是!”信使再次領命。
時序更迭,如白駒過隙;秋光初臨,若仙子悄至。值此佳期,天朗氣清,穹宇高遠而雲絮稀淡,鴻雁列陣,振翮于寥廓長空,引頸南翔,其鳴聲嘹亮而清越,
極目四望,山川煥新,大地流金,楓葉經霜而愈艷,丹桂綻蕊而飄香;東籬之下,秋菊競放,真可謂“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宮莊之外,二十名聖女皆身著白袍,頭戴面具,她們肅立兩排,每排十人,間距勻稱,行列井然,恭迎各路江湖豪杰到來。
步入莊內,但見十八張方桌置在葵花院中。桌上陳設,佳肴美饌,香氣四溢。有珍饈之味,宛如龍肝鳳髓,令人垂涎欲滴;有佳釀之香,恰似瓊漿玉液,醇厚綿長。
葵花閣內,張燈結彩,紅綢飄舞,燈籠高掛,熠熠生輝。莊內樂聲悠揚,琴瑟和鳴,如潺潺流水,縈繞于耳畔;舞女翩翩起舞,羅衣隨風飄動,如仙子凌波,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未幾,峨眉派的靜塵師太攜弟子九人飄然而至。但見師太手持佛珠,步履輕盈。她見到張全德,雙手合十,做了一個佛印,恭敬說道“拜見張莊主,我身後乃峨眉五閣四庵的姐妹。今日特來宮莊,欲討一頓素齋,還望莊主行個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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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全德仰首而大笑,朗朗而道“峨眉一派,素為武林的泰山北斗,其峨眉劍法冠絕天下,我張全德素來心懷敬仰。故此次盛會,我先給師太發了請柬。師太今日能屈尊光臨敝莊,實乃敝莊無上榮幸,我安敢說不便二字嗎?”
師太微微躬身,斂衽行禮,儀態端莊,柔聲而道“有勞莊主盛情,貧尼感激不盡。”
正此時,但見青城派的全飛雲,武當派的劉教明,崆峒派的鄭觀鷹陸續步入莊內。張全德趕忙向前,躬身作揖,與諸人一一攀談。寒暄既畢,遂引領諸位豪杰入座,莊內頓時一片祥和融洽之象。
然未幾,忽聞莊外喧鬧之聲驟起。張全德心中一緊,連忙疾步出莊。舉目望去,只見不遠處,五仙教的羅小仙手持長鞭,指向一旁的馬步芳,嬌叱道“大膽馬賊!上次之事,尚未與你清算,今日你竟還敢前來滋事,當真不知死活!”
馬步芳頓時勃然大怒,破口大罵“奶奶個熊!你們這些小娘們,當真不識好歹!上次在涼州,我放你們一馬,不料今日你竟敢恩將仇報,看來不給你們一些教訓,你們竟不知自己姓誰名誰了!”
話音剛落,馬步芳身後二十余人齊刷刷的舉起槍來。而羅小仙與二十名女弟子亦毫不畏懼,皆欲放出毒蛇,以作應對之策。一時間,雙方劍拔弩張,互不相讓。
張全德心中大急,趕忙搶步上前,連連擺手,神色焦急而誠懇,高聲說道“各位且息怒!今日我將諸位請來,本意乃為消除彼此間的誤會。還望雙方能給我張全德一個薄面,化干戈為玉帛,莫要再起爭端,傷了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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