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魏叔玉有一百個驛站與水驛,李世民與眾大臣頓時就不淡定了。
一年光驛站就能賺一百萬貫,那…那簡直是龐大的營生吶。
“玉兒,你公主府的驛站,一年能賺一百萬貫?”
看著紅得像兔兒公的李世民,魏叔玉心里不由得擱愣一下。
剛才他報多了哇,以父皇紅眼病的性子,只怕要分一杯羹吶。
“父皇您想多了吧,公主府一百個驛站與水驛,並不都像潼關驛一樣。那些偏遠的驛站,每年都虧一萬多貫。
整體算下來嘛……”
魏叔玉心里盤算著合適的數字,李世民等人卻有些迫不及待。
“算下來有多少??”
“不多,只有五萬多貫。”
見他們不相信,魏叔玉連忙嘆氣道︰“唉…本來驛站能多賺個兩三倍,誰讓我心善,雇佣大量的殘疾士卒與老弱病殘!”
李世民狐疑看著他,轉頭又看向魏征,“玄成,玉兒說得話是真的??”
魏征一臉懵逼。好大兒對他壓根就沒實話,他魏征知道個毛啊。
“陛下,老…老臣不知。玉兒生性純良,外加上驛站大量雇佣老弱病殘,應該一年只賺個三五萬貫吧。”
李世民有些不甘心,年入幾百萬貫的夢還沒開始做,怎麼像泡沫一般就碎了呢?
“房愛卿,回京都後好好規劃一番,爭取讓朝廷也弄幾百個潼關驛出來。”
房玄齡微微頷首,轉頭笑著對魏叔玉道︰
“魏賢佷,回長安後老夫只怕會多多叨擾你。”
“房伯伯放心,叔玉知無不言!!”
在潼關驛休整一晚後,車隊再次啟程,大半日就來到長安郊外的新豐驛。
與其它穿越者不同,魏叔玉並沒有將他的產業弄在藍田,而是布置在新豐。
之所以如此,新豐縣一半的面積,都是公主府的封邑。
當那遠比潼關驛更加龐大的輪廓撞入眼簾時,李世民勒住胯下的駿馬。
寒風卷過曠野,掀起他玄色大氅的一角,渾然未覺的他定定地望著前方。
那不是驛站。
那是座憑空拔地而起的城池!
高聳的土黃色圍牆綿延開去,竟一眼望不到頭,其規模遠非潼關驛的青磚高牆可比。
牆內,是層層疊疊、高低錯落的建築群落。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門旁一座拔地而起的三層巨樓。飛檐斗拱,氣派非凡,朱漆的廊柱在冬日慘淡的陽光下竟也透出幾分暖意。
驛站大門敞開,進出的車馬絡繹不絕。其繁忙之態,竟比長安城最熱鬧的坊市也不遑多讓。
馱著巨大貨箱的駝隊,慢悠悠地穿過門洞。皮毛油亮的高頭大馬,拉著精巧的廂車緊隨其後。
門口身驛卒身著統一深藍勁裝,身形筆挺、眼神銳利。動作迅捷地查驗著憑證、引導著車流,秩序井然、效率驚人。
“這…這…”房玄齡捻著胡須的手停在半空,喉頭滾動幾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難以置信的驚嘆,“這當真是驛站?說是新豐縣城,老臣也信了!”
魏征素來板正的臉上也裂開縫隙,他目光掃過那巨大的“醉長安”酒樓,臉上滿滿都是擔憂之色。
好大兒一點也不懂得藏拙啊,他也不怕陛下惦記眼前龐大的產業。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奇異的混合味道。有汗味、牲口的氣息、塵土味,還有一股濃烈得幾乎化不開的、混合著辛香與甜膩的奇異芬芳。
循著那最濃郁的香氣望去,只見驛站西側一片巨大的貨場,此刻正被一支龐大的駝隊佔據。
那些駱駝體型高大,背上的馱囊鼓脹如山,皮毛上還帶著異域的風塵。
數十名深目高鼻、卷發虯髯的胡商,正操著生硬的官話,大聲指揮著驛卒和力夫卸貨。
沉重的木箱被打開,里面露出的並非金銀。而是赤紅如火的胡椒、金黃誘人的姜塊、深褐發亮的肉豆蔻、還有那散發著奇異甜香的石蜜。
它們被傾倒在巨大的草席上,堆積成一座座散發著誘惑與財富氣息的小山。
陽光灑落其上,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暈。
僅僅是呼吸著這濃郁的異域氣息,便仿佛置身于萬里之外的西域商路。
“波斯商隊?”程咬金咂了咂嘴,一雙牛眼瞪得溜圓。
“他奶奶的,這得值多少貫錢?俺老程打了半輩子仗,也沒見過這麼多石蜜堆一塊兒!”
貨場另一頭,則是另一番景象。
平整出來的空地上,劃出一個簡單的演武場。
場中幾十名穿著各色服飾,顯然是商隊護衛的漢子,手持木刀排成兩列。
站在他們面前的教官,卻讓李世民、李靖等人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是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左腿齊膝而斷。取而代之的是根磨得油光發亮的拐杖,深深插入泥土,支撐著他如鐵塔般的身軀。
他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從額角斜劃至下頜,更添幾分凶悍。
開口時聲音如同金鐵交擊,帶著戰場上淬煉出的煞氣與不容置疑的威嚴︰
“都听好了,刀是保命的家伙什,不是花架子!你們商隊走南闖北,遇見的不是山賊草寇,就是馬匪響馬。跟他們講花活?找死!”
他猛地拔出腰間的橫刀,刀光一閃,雪亮刺眼。
動作干淨利落,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狠辣,“看清楚了!劈、砍、撩、抹!就這幾下,練熟了,夠你多活幾回。
要的是快,要的是準,要的是狠!刀出去,就別想著收回來。不是你死,就是他亡,懂了沒有?!”
“懂!”護衛們齊聲大吼,帶著一絲緊張。
“聲音軟趴趴的,沒吃飽飯嗎?再來!”
“懂!!”
吼聲震天,驚得馬廄里的馬兒不安地刨著蹄子。
李靖的呼吸陡然變得粗重,他死死盯著獨腿教官臉上那道猙獰的刀疤。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劉…劉鐵柱?朔方軍,前鋒營,跳蕩兵劉鐵柱?”
獨腿教官聞聲猛地轉頭,在看清李靖面容的瞬間劇烈抽動一下。
凶悍眼神瞬間被巨大的驚愕,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光彩取代。
身體挺得筆直如標槍,右手橫刀“唰”地一聲橫在胸前,行了一個最標準的軍中執刀禮。
“朔方軍前鋒營,跳蕩兵劉鐵柱,參見李帥!!”
“好,好,好!”李靖眼眶瞬間赤紅,連說了三個好字。
然後大步沖上前,雙手用力抓住劉鐵柱的雙臂,用力搖晃著。
“腿…朔方城下斷的?你這混賬東西,命真硬!好,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啊!”
說完 他環顧四周,貨場邊緣還有幾個的身影在忙碌。
有的拄拐、有的缺了手臂,動作或許不再矯健,但神情卻透著一種安穩與充實。
李靖胸中翻涌著滾燙的洪流,那是失散子弟重獲生路的狂喜。
李世民將一切盡收眼底,潼關驛的沖擊猶在心頭。
眼前更加龐大、更加復雜、更加生機勃勃的新豐驛,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湖之上,激起滔天巨浪。
這哪里是驛站?
分明是魏叔玉以商道為經緯,以人心為基石,憑空織就的一片沃土。
它吞吐著四海商貨,安頓著百戰殘軀。其氣象之恢弘,運轉之精密,早超出他對“驛站”二字的全部認知。
李世民猛地轉頭,目光如電,射向一旁百無聊賴的魏叔玉。
“玉兒!”李世民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壓過了周圍的喧囂。
“新豐驛…一年下來,能有多少進項?”
“也沒多少,好的年景有個三五萬貫吧!”
李世民有些不相信,總覺得混小子沒說實話。
“玉兒,朕要听實話!!”
魏叔玉眼神格外鄙夷,“父皇,您不會真以為銅錢是大風刮來的的吧。拋開人工、成本等,一年能換三五萬貫,都非常了不得啊。”
李世民忍住心底的失落,他想發點財為何就那麼難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