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風言罷,範春就那麼保持著呆立的姿勢愣在了那里。
漸漸地,他身體緩緩癱坐回原位,無需更多的解釋,範春已經明白了,事實還真就是江上風說的這樣。
“當然了,咱們還可以讓王芙蓉、嚴子電他們帶人出去全國查訪各家商戶,告知他們提防譚運收,宣讀您的詔令,可...”
見狀,江上風還又補充了一句。
接著,他抿著唇帶著為難的神色又開口道。
“可漢中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是就憑渤海衛這點人搞個全國尋訪,哪怕咱再把少府的人算上,恐怕也是尋到“駱駝年”都巡不完,到時候...那個譚運收都夠他跑到您說那個新大陸去了...”
“那怎麼辦嘛!”
言畢,範春當即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不住的哀聲到。
看著這樣的範春,江上風咂吧兩下嘴,帶著勸慰的語氣緩聲道。
“殿下...要不...要不還是算了吧...”
“怎麼能就這麼算了!?”
“不是...您看...”
說著,江上風略微側身,手朝四周已然基本修繕完畢的行宮比了個手勢,隨即開口道。
“這行宮...其實也修的大差不差了是吧?無非就是差了點您要的金把手什麼的,要我說...那些其實要不要也無所謂...”
“那被那個譚運收霸佔的那些暗金呢?那些怎麼辦!?”
“嘖...啥暗金啊殿下,不就是銅嘛...那些銅說實在也不值多少錢,找不回來...也就找不回來吧,咱就當那是工程損耗了,要不...就這麼地吧...”
“你看得到開!”
听了江上風的話,範春當即喝了一聲,隨即開口道。
“那...那些銅不是花錢買來的?哦!照你說說不要就不要了?那虧的這些錢,以及我內心的情感欠缺誰來賠?你告訴我誰來賠!?嗚!”
“這...”
見狀,江上風嘴角囁嚅,心道本想寬慰下範春,卻沒想到激起了對方更大的憤懣。
只得輕嘆一聲,攤開手喃喃道。
“反正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咱也只能提前做好接受的準備了...”
他這麼說著,心想著要不干脆自己把這些銅的錢補上得了,也省的範春這點心結解不開。
可轉念一想,屆時範春多半也會說,那樣的話也無非是他的損失轉移成自己的損失而已,根本的問題沒有解決...
想到這,江上風無奈搖搖頭,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誰料,下一刻範春卻忽然開口道。
“你...你讓王芙蓉賠!”
“啊!?”
他這句沒來由的話給江上風搞得一愣,瞪大了雙眼不住的問道。
“憑啥讓他賠啊?”
見江上風果不其然的開口反駁,下一刻,範春囁嚅了一陣,隨即如同耍賴般開口道。
“哎呀...你,你就讓他賠嘛!要不然...咱們這些損失怎麼彌補啊!”
“不是...”
聞言,見範春演都不演,直接就要開始坑人了,江上風當即帶著為難的神色苦勸道。
“殿下,再怎麼樣咱也不能欺負人家吧?”
“嗯...”
此話一出,範春自己也知道自己理虧,他嘴角微顫,猶豫了片刻似是盡力想要反駁,但最終卻也沒能張的開嘴。
無奈,他只好再度如哭訴般開口道。
“那你說咋辦嘛...”
“唉...”
江上風垂下頭嘆了聲,他知道這一切的源由都是自己,所以此刻的心情跟範春差不了多少。
但他也明白現在確實只能賭概率,除此之外也沒什麼辦法了,于是只得盡力開口道。
“現在...就只能盼著那個譚運收無論如何都會走關口出境,然後順利讓邊地守軍逮住了...”
他這話說出口,自己都覺得可笑。
如果譚運收選了先前說的第一個推測,直接拉著銅出境,那走關口然後被發現的可能性還大一些。
可一旦他真的將貨物都折成了現錢,那就完全沒理由再非得從關口路過了,尤其是他手里的錢還是贓款的情況下。
肯定是直接沿著野地離開大晉疆界,去往他國。
當然,實際上譚運收還有第三個可能,就是順著第二個選項找地方銷贓發現是銅大失所望。
然後覺得就這樣按原定計劃跑了有點虧,于是繼續留在大晉接著干活。
要是這樣的話,那譚運收倒是遲早都能讓範春他們給逮住了。
不過...這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非譚運收是豬頭三,否則干了這樣的“驚天”大案,別說沒掙到預想當中的那筆黑錢,哪怕是倒貼錢干了這種事他第一時間都得跑。
畢竟一旦被抓出,那按理說...打成肉醬都算寬大處理了...
所以這個虧,範春和江上風估計到底還是得吃上了。
二人對大概率會到來的這個結果其實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一時間都沉默了下去。
正當氣氛愈發凝重之時,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報!”
一名軍士出現在不遠處,單膝跪地來了這麼一聲。
景城的從事本就不多,只是象征性的派駐了一些留守人員而已,其中官職最高的也就是前來的這一位部都尉了。
他不知道覲見範春該用何種的禮儀,想象當中的儀仗、通告人員全都沒有,自己就這麼徑直的來到了範春近前,只好就這麼行了個軍禮。
“嗯?”
听到這麼一聲,範春和江上風同時扭過頭朝那邊看去。
由于方才的陰霾還遠未散去,所以此刻範春和江上風神色都是極度低沉,一副死人相。
見二人齊齊以這副樣子向自己看來,那名都尉沒法不害怕,當即渾身一顫隨後連忙低下頭顫抖著開口道。
“參,參見殿下!方才外面有人傳信,說是...有個叫譚...譚運收的抓住了!”
“哦!?”
聞言,範春和江上風當即又“起死回生”的過來,他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難以預料的驚喜。
想著,八成是那個譚運收真的選了第一個選項,然後被邊關守軍抓獲了吧?!
下一刻,江上風止不住的喜色連忙上前一步開口問道。
“是誰傳來的消息?可是上軍中郎將大人?”
“呃...”
聞言,那名都尉猶豫了一陣,隨後抬起頭道。
“傳訊之人說指派者叫...方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