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城以北的褒城。
看著已經被壓下去的譚運收,方寸心無奈的輕嘆一聲,一時無語不知該作何感想,似乎是在感嘆著世上竟還有如此湊巧的事?
本來,馮清綰前幾日受家里的囑托前來褒城巡視下她家的產業。
按馮清綰的性子,這種事怎麼可能不叫上方寸心。
結果在她的軟磨硬泡下方寸心也是無可奈何,只得答應了下來。
她們前幾日抵達褒城,本想著也就是陪馮清綰走個過場,有幾天也就回去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她們在褒城過了無聊、無任何事情發生的幾天後,趕在今天巡視完最後一家商鋪就要打道回府,結果事情就發生了。
當時,譚運收確實選擇了江上風所設想他會走的第二條路。
他倒也沒傻到直接帶著那幾車銅出關的地步,而是趁範春他們沒反應過來之前,將之帶到了景城之北的褒城打算銷贓。
他選了家自己熟悉的商鋪,從選擇的方向路線不難推測。
待這小子銷完贓後,恐怕就是直接帶著贓款繼續一路北上,沿山路翻越秦嶺然後直達關中。
抵達東夏封君們建立的另一個“大晉”,子午谷奇謀了屬于是。
結果,沒等後續的計劃實施,甚至都沒等到他手里自以為暗金的銅被人家發現。
自他走入那家商鋪,他的熟人看見他的第一眼,直接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肥龍,譚運收。
本來被叫出名字也無傷大雅,頂多是干了這種事後會比較心虛而已。
可巧的是,在他被叫出名字之時,方寸心正好隨馮清綰來到那家商鋪。
譚運收這個名字方寸心上次偶然間從範春那听說過一次,本來這種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人的姓名,正常人都是听一遍便甩在腦後,等著大腦哪天程序自動清理也就給清除掉了。
誰讓這譚運收也是倒霉,偏偏遇上方寸心這麼個記憶力超群的,又恰好在自己找人銷贓時她在一旁經過。
更加湊巧的是,譚運收銷贓的那家商鋪...正是馮清綰家的產業,也是她最後巡視的一處。
等于說,這一切的一切當中哪怕差一步,一步沒那麼巧合,也就讓這小子給跑了。
別的不說,這譚運收的運氣著實是已經低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了。
這樣說來,以這種幸運值,估計就是他真銷贓成功了,恐怕也難以越過秦嶺。
估計路上不是遇上什麼山賊土匪,就是豺狼虎豹什麼的...
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方寸心听見這個名字雙眸游移,只是片刻的功夫就想起了由來。
在確定了這麼奇怪的名字自己應該很難遇見同名同姓的之後,略微旁听了下譚運收的來意。
幾乎不需要多少思索,方寸心就已然推斷出這人的“心路歷程”了。
暗中跟馮清綰耳語了一句,待听說有這麼個事後,馮清綰瞪大了雙眼無聲的點了點頭。
隨後,在譚運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然被兩個大漢一邊一個給擒住了。
之後便是差人到南鄭通知範春,結果範春不在,送信的人被告知範春已經去了景城。
再然後,就是之前範春、江上風听得景城那名部都尉轉告的那一幕了。
下意識的將這些又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方寸心一時也不知該作何想法。
她立在街旁,縱然身上已經換下了那套夸張的大紅色衣裙,只是一身常服。
可憑她出眾的相貌氣質仍舊是十分吸引眼球,只是街上來往之人沒人敢往這邊看來就是了。
原因無他,但凡是個正常人,只要打眼一看,就知道方寸心不是一般人。
但其實,她本人倒也並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就是了,這一點倒是與範春截然相反,範春最怕人多的地方了...
方寸心百無聊賴的抬著頭,目光移向那家商鋪的匾額,思維有些發散。
馮清綰因為其他的事不在身邊,只留下她一人,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人似得。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街道兩側的人影逐漸減少,不多時,身後兩道腳步聲傳來。
下一刻,方寸心像是早就準備好那般,轉身行禮道。
“見過殿下...”
“好見!”
“嗯?”
听到範春脫口而出這麼一聲,方寸心和身旁的江上風都紛紛向其投來疑惑的目光。
他愣了愣,緊接著反應了過來自己這一句好像是略帶歧義,連忙解釋道
“呃...不是,我的意思是...這次,真是多虧您了啊方老師!”
縱使又怎麼個小插曲,範春臉上仍是笑意不減。
畢竟自己本來已經認定的損失卻失而復得,擱誰都忍不住得笑出聲來。
當然,範春身邊的江上風除外,出現在方寸心面前他心里還是有些犯怵...
“老師...”
方寸心眉頭微蹙,喃喃著範春對她這奇怪的稱呼,似乎是在暗自思忖著對方這樣稱呼她的用意。
但其實這只是代溝罷了,範春畢竟本質上還是個現代人,雖然擱古代待了快一年了,可很多習慣還沒有改變,就比如稱呼。
當下的這個時代和原時間線有極大的差別,“小姐”一詞也不同于前世界線,在此時此刻被用于對大家閨秀的普遍稱呼。
因此眼下,範春稱呼方寸心一聲方小姐理所應當。
可眾所周知的,範春作為一個現代人,在現代諸如“小姐、先生、女士”這樣的稱呼,已經統統被“優化”干淨,不再在日常生活或是大多數場合所使用了。
轉而“老師”這個稱呼從對一個職業的特指,泛化為了一個普遍的尊稱,取代了此前先生、小姐等一切稱呼的作用。
因此張老師、李老師,無非是張先生、李女士的意思而已。
範春也保留著這樣的稱呼習慣,因此在此刻面對方寸心時,便隨口將這個尊稱拿了出來。
這倒是讓方寸心感到有些迷惑不解,隨之想到大概是範春惦記著“學無先後,達者為師”的道理。
覺著自己這次幫了對方的忙,于是才對自己有如此尊稱吧。
自顧自圓上了之後,方寸心暗暗點了點頭,看向範春的目光也稍有了些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