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家主刷的把茶杯端了起來︰“看在你們與我兒浩明是同年舉人的份上,還是不要妄加議論盧某的家事比較好,不如今天就到這兒吧。”
他想以家事為由打斷這幾人再繼續討論盧浩安的事兒。
因為這幫子年輕舉人一點也不知道委婉。
他干的事兒並不怕查,那位說過,這事兒的後續都處理好了。
但去年科舉舞弊的事兒出現,讓盧家主知道,就算後續處理好他也得悠著點兒。
幾十萬兩銀子的往外送他也送不了幾回。
“端茶送客啊,盧家待客果然與常人不同。”沈慶遠拿起了茶喝了一口,嘴角抽了抽。
盧家的茶好苦,還都是茶葉沫子。
還不如小六自己從茶樹上摘下來整片葉子泡出來的好喝。
沈書凡緩緩的也拿起了茶杯︰“盧家主京城知道您是這樣辦事的嗎?”
噗通!
盧家主直接跪下了!
額頭上的冷汗刷刷的往外冒。
他嘴角動了動,想狡辯,想找借口,甚至想打探打探這位是如何知道的?
但他嘎巴了好幾下,也沒說出一個字兒。
明明就是這舉人里最年輕的,可給他的壓力卻最大。
他嚇了一跳從椅子上跳起來,想要怒喝不要胡說的。
結果不知道怎麼著,剛站起來,腿腳就發軟的跪了下去。
而且這跪下就起不來了,盧家主只覺得自己的身上好像背了兩頭牛那麼重。
渾身顫抖著緩緩的趴到了地上。
腦袋沖著的方向正好是沈慶遠所坐的位置,見盧家主五體投地的樣子,沈慶遠連蹦帶跳的避開了︰“盧家主,有話好好說,沒必要行這麼在原禮。”
沈書凡︰“可能是習俗不同,我們榮江府的人就算犯錯也不用行這樣的大禮。”
孫昊等人連連點頭附和︰“恩恩,是的呢。”
“……”
“!!!”
盧浩明傻乎乎的也跟著跪在地上。
就從父親把沈解元他們迎進家里來,他就一個字兒的話也插不上了。
還尋思著父親會和以前對他的同窗那樣,隨意的應付幾句就端茶送客來著。
這茶確實端了。
可客沒送走啊,他自己還趴地上怎麼叫也不起來!
就疑惑!
沈慶遠同樣疑惑。
小六說讓他用玄力壓著盧家主五息左右,他就能主動提出與盧夫子談條件了。
可他已經收了玄力了,這位怎麼還趴地上淌冷汗呢?
難道是他的玄力太厲害,壓過火,把人給壓出毛病來了?
毛病是有!
但卻並不全都是沈慶遠所致,而是里面也有部分是沈書凡的原因。
沈慶遠在出玄力時,確實是沒用好分寸,把盧家主給壓到地上趴著去了。
但時間一到,沈慶遠就收了起來,是沈書凡給接上的。
既然趴著都還不知道認錯,還想趕走他們,那就繼續趴著吧!
師兄夫子受了那麼大的委屈,讓他這渣爹在地上涼快涼快清醒清醒也不算過分。
盧家主從心底升起了一陣陣的恐懼。
那股壓在他身上的力氣比剛剛輕快了,至少沒有那種讓他差點被壓死的感覺。
但卻是持續的,他甚至是連頭都有些抬不起來。
趴在地上,脖子上青筋直冒,費勁的把頭轉來轉去。
就見這幾位舉人老爺都在安穩的端著茶杯喝水,看不出來是誰出的手?
就他那個庶子盧浩明跪在他旁邊,滿臉的懵懂的還直拽他︰“爹,咱們有話好好說,我們是同年舉人,多少有點交情的。”
交情肯定不算多的,但他要是硬說的話,也算是能攀得上。
畢竟這是在自家。
沈解元他們既然來了,那就是奔著他來的。
雖然不知道為何不讓胖舉人出來,畢竟剛剛听著應該也是想要找嫡兄的。
但他爹這麼趴地上,成體體統?
成何體統這四個字兒是盧家主以前最喜歡說的,但現在卻是用在自己身上,他只想趕緊滾出客廳去呼吸新鮮空氣。
他自己快要憋死了!
說不出話,動不了,唯獨腦袋能轉一轉,盧浩明竟然看不出來是有人故意對他出手?
真是……就這樣的人還能考上舉人,也實屬令他不解!
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一道胖乎乎的身影移到了客廳,雙腳入門,聲音也傳了過來︰“爹,賬房不給我銀子,小桃紅都不讓我上床了,你……
你這是啥造型啊?
哦,我知道了,這是又換法子了。
以前躲在我娘的肚兜下面,這回改成趴地上了?
你就算趴床底下,我也能看到啊。
爹,您趕緊讓賬房給我銀子,我渾身冒火!”
啵!
盧浩清的大胖手如兩個小蒲扇一樣的朝著盧家主抓了過去。
砰!
盧浩清是想要扶他爹起來要銀子的,結果哈腰的時候沒收入,直接趴他爹身上去了。
噗通!
突然感覺到身上那重的抬不起身子的力氣消失了,盧家主剛要起來。
嗒!
他最看好的大兒子那如小山一般的胖體格子就砸到了他的身上。
籠罩的很全乎。
都不用府醫給看,盧家主自己就知道,這造孽的東西又得讓他遭罪。
“爹,你沒事吧?”盧浩清手忙腳亂的往下滾,結果這撲騰的沒用對力氣,胳膊肘別到了他爹的脖子。
盧家主又疼又怒。
“啊!盧浩清給老子滾下去!”
“我的腰斷了!”
“別薅老子的脖子,斷了斷了,要斷了!”
噗通。
盧浩清那胖乎乎的身體終于費勁的從他爹身上翻了個滾,然後盧家主的脖子以不規則的樣子扭著頓在了當場。
“啊!”盧家主一聲慘叫,疼的暈了過去。
“爹啊,你別死啊,你藏在別院的銀子還沒給我鑰匙啊!”
“……”
很是父慈子孝的一幕之後。
盧家主臥床請大夫了。
據說是貪杯自己摔的。
但盧家主的傷其實是別有其人的消息兒沒兩天的功夫,就傳遍了臨陵府。
盧家主的腰椎斷了,有人說是大少爺盧浩清給壓的。
盧家主的歪脖子病,有人說是大少爺盧浩清給扭的。
盧家主與早就亡故的前妻和離,有人說是大少爺撒潑打滾求來的。
亡妻已死,把前嫡子盧浩安除族對盧家主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
但沈書凡他們幾位舉人的到來,再加上嫡子盧浩清的鬧騰,還有他自己全身上下哪哪都疼,以及他現在的夫人的勸說,盧家主沒有再繼續堅持。
終于同意與盧浩安的親母和離,由于亡妻早故,由盧浩安代母接和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