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九點，靈九兒拖著淒涼失落的心回到了家。
當玄關感應燈亮起的瞬間，她踉蹌著扶住鞋櫃，珍珠耳墜在臉頰旁劇烈晃動，真絲旗袍的盤扣勒得她喘不過氣。
手機屏幕的冷光里，杜飛與年輕女孩踫杯的照片不斷在她眼前閃現，兩人的笑容像兩根燒紅的鐵簽，直直戳進她心底。
旗袍下擺的甦繡牡丹隨著她顫抖的雙腿輕顫，仿佛也在嘲笑這場無疾而終的暗生情愫。
客廳里，落地鐘發出沉悶的滴答聲，每一聲都像是命運的喪鐘。她機械地解開旗袍盤扣，絲綢滑過鎖骨時，卻想起上周路過珠寶店，隔著櫥窗盯著對戒看了許久的自己。
那時她偷偷幻想著或許某天能親手為他戴上戒指。
此刻這個念頭讓她胃部翻涌，踉蹌著沖進洗手間，對著馬桶干嘔起來，卻只吐出酸澀的膽汁。鏡中倒映著她泛紅的眼眶和凌亂的發髻，珍珠發簪歪斜地掛在鬢邊，像極了她此刻搖搖欲墜的世界。
月光從雕花窗欞斜斜灑落，在波斯地毯上切割出冷硬的格子。
靈九兒跌坐在真皮沙發里，手機仍在不停震動，新消息提示音如同毒蛇吐信。
她麻木地刷新頁面，網絡上的議論如潮水般涌來︰"那是杜總女朋友嗎？我覺得他倆好般配"。
那些文字化作無形的手，一下下撕扯著她的心。
梳妝鏡中，她看到自己蒼白如紙的臉，精心描繪的朱砂色唇妝已經暈染得不成形狀。抓起卸妝棉用力擦拭時，卸妝水刺痛了眼角，淚水混著化妝品順著脖頸流進旗袍領口。
鏡面上滾燙的淚水蜿蜒成扭曲的軌跡，模糊了她的視線，也模糊了那個曾經懷揣美好期待的自己。
她突然發瘋似的將化妝台上的瓶瓶罐罐掃落在地，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卻蓋不住心底傳來的陣陣抽痛。
散落的口紅滾到腳邊，仿佛在嘲笑她此時的狼狽。
衣櫃深處，那件藏藍色羊絨披肩還殘留著薰衣草香包的氣息。
她顫抖著將臉埋進去，試圖從熟悉的味道中尋找一絲慰藉，可柔軟的絨毛卻刺得鼻腔發酸。前段時間每個加班的深夜在腦海中閃現︰她對著空蕩蕩的聊天框反復輸入又刪除的問候，那些沒說出口的"注意休息記得吃飯"，那些在心底默默醞釀的牽掛與思念，終究都成了無人回應的獨白。
淚水浸濕了羊絨披肩，恍惚間，她仿佛又听見杜飛在電話里說"在忙"時的冷漠語氣，想起自己對著手機屏幕發呆到睡著的那幾個夜晚。
突然，她沖向酒櫃，扯出那瓶珍藏許久的紅酒。
這是她前段時間買的，原想著等和杜飛關系更進一步時，兩人能共飲慶祝。
此刻瓶塞彈出的瞬間，暗紅的液體飛濺在旗袍上，像極了她破碎的心在泣血。
仰頭灌下一大口，酸澀辛辣的酒液灼燒著喉嚨，卻比不上心底的疼痛。
她一杯接一杯地喝著，紅酒順著嘴角流下，滴落在甦繡牡丹上，將嬌艷的花朵染成詭異的紫色。
醉意漸漸涌上頭頂，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唯有心里的痛愈發清晰。
手機傳來聲響，是顧繁星發來的微信提示音。
她卻看也不看，繼續瘋狂地灌著酒。
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難受，卻比不上心里的劇痛。
抓起茶幾上的便利貼，那是她之前記下的杜飛喜歡的口味，此刻被淚水洇濕，字跡變得模糊不清。
就著冷水啃下便利店過期的面包，碎屑落在旗袍開衩處，恍若她破碎一地的自尊，被人無情地踐踏。
月光漸漸爬上雕花窗欞，靈九兒已經醉得意識模糊。
醉意朦朧間，她仿佛回到了初見杜飛的那天。
那天，她、顧繁星和肖芳菲在聚會嗨皮，遇上裴洛南、孔浩宇、石雲琛和杜飛四人，喜歡熱鬧的肖芳菲提議合桌一起吃喝玩游戲。
在游戲時，她和杜飛因為牌數最低，應游戲規則，兩人就這樣獻出了彼此的初吻。
當時兩人雖然都有些尷尬和無措，但也沒往深處想，都以為只是游戲，卻沒想到，就是這個吻，開啟了兩人之間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絲的暗生。
從那以後，她開始無意識的關注他的一些細節和他的一些喜好。
可這一切，現在看來，終究只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晨光刺破雲層，微弱的光線灑進房間。
靈九兒蜷縮在滿地狼藉中醒來，頭痛欲裂。
看著身上沾滿酒漬和淚痕的旗袍，看著散落在地的照片和破碎的酒瓶，看著化妝鏡里憔悴的自己，她緩緩摘下珍珠發簪，將旗袍脫下平整地疊進樟木箱。
與此同時，昨晚沒收到靈九兒回信息的顧繁星焦急地敲響了靈九兒的家門。
推開門的瞬間，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滿地的狼藉讓她心頭一顫。
看到蜷縮在角落里的靈九兒，她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住。
"九兒......"顧繁星輕聲喚道，聲音里滿是心疼。
她小心翼翼地收拾起地上的碎玻璃，梳妝台上被撕成兩半的便利貼刺痛了她的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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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目光掃過酒櫃里空了的紅酒瓶，顧繁星突然攥緊手機。
編輯框里的光標不停閃爍，她咬了咬牙，將靈九兒蜷縮在滿地狼藉中的畫面拍下來，附上文字︰"為情所困的人難過得只能借酒消愁了，心疼死了"，發送到手機群里。
她何嘗不知道這一招可能讓靈九兒更加難堪，但此刻看著好友失魂落魄的模樣，心底只剩孤注一擲的念頭——如果杜飛看到後有一絲在意，哪怕只是片刻的動搖，她也要拼盡全力為這段感情助上一臂之力；若他始終沉默，至少能讓靈九兒看清現實，徹底放下。
顧繁星死死盯著屏幕，她在心底默默祈禱，期待杜飛的對話框能突然彈出，哪怕只是一句簡單的問候，都能成為照亮靈九兒世界的光。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杜飛的頭像始終沉寂，就像過去好幾個靈九兒等待他回應的夜晚一樣，只剩無盡的沉默。
顧繁星在靈九兒身邊坐下，輕輕將她摟入懷中。
當她指尖觸到靈九兒冰涼的手背時，靈九兒緩緩抬頭，瞳孔里還殘留著未退的醉意和眼底止不住翻涌的絕望。
她渾身散發著濃重的酒氣，眼神空洞無神，臉上還殘留著未干的淚痕。
這一幕讓顧繁星喉頭發緊，她這才驚覺，靈九兒對杜飛的情感，遠比她想象的還要深沉。
那些看似不經意的關注，那些默默的付出和故作輕松的玩笑，原來早已在靈九兒心中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然後在時光里發酵成蝕骨的深情。
此刻樹倒了，留下的是一片荒蕪。
"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顧繁星在心中感嘆。
看著此刻如此脆弱的靈九兒，她不禁眼眶發熱。這一刻，她暗暗發誓，要為兩人做點什才行，不能讓兩個相愛的人錯過彼此，兩顆相愛的心暗自成傷。
窗外，陽光漸漸灑滿大地，新的一天，或許也承載著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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