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徐神武現在那是什麼樣的眼神?
就像是餓了三天三夜的孤狼,終于看到了落單的肥美羔羊;
就像是窮困潦倒的賭徒,突然發現自己腳下踩著一座未被發掘的金礦。
那是大仇得報的淋灕暢快。
這四個老怪物,不久前還高高在上,將他視作可以隨意揉捏、榨干最後一滴油水的玩物。
他們言語輕蔑,眼神中的貪婪毫不掩飾,以及那種視他為螻蟻的傲慢,徐神武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下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了。
風水輪流轉,此時,終于輪到他了。
除了只被薅了胡子的張老酒,剩下的四位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金娘子,那具引以為傲的分身此刻,似乎輕輕一踫就會化作齏粉。
屠五味,那個以食為天的胖子,半邊身子都血肉模糊,癱在他那口同樣被炸得坑坑窪窪的黑色大鍋旁,進氣多,出氣少。
而那位一直隱匿在暗影中,最為神秘的人,此刻也從陰影中被炸了出來,一團模糊的黑氣蜷縮在地上,顯然也是元氣大傷。
天賜良機!
若是錯過,天理難容!
徐神武壓下心中的狂喜,臉上那股子殺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純良無害、甚至帶著幾分焦急和關切的表情。
他搓了搓手,臉上堆起人畜無害的笑容,就像一個熱心腸的鄰家晚輩,邁開輕快的步伐,目標明確。
離他最近,也是看上去最“富”的金娘子。
“哎呀呀!金姐姐!您這是怎麼了?
傷得這麼重!快讓晚輩看看!”
他的聲音里驚慌和擔憂的情緒,把握得恰到好處,飽滿得能拿奧斯卡小金人,好像真的在為金娘子的傷勢而心焦。
他幾步就跨到了金娘子身邊,順勢蹲下。
金娘子焦黑的身體上,殘余雷電之力還在滋滋作響。
徐神武卻像是完全沒看到,一臉“痛心疾首”,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攙扶她。
然而,就在他身體微微前傾,擋住另外兩人視線的瞬間,他那只看似要去攙扶的手,卻探向了金娘子腰肋之間。
那里還掛著一一個看似普通,卻散發著奇異幽香的錦囊!
這錦囊能在剛才那等恐怖的雷暴中完好無損,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絕非凡品!
“你……!”
金娘子雖然身受重創,瀕臨潰散,但靈識尚未完全泯滅。
在徐神武的手指觸踫到她腰間的一剎那,她那渙散的瞳孔中重新凝聚起一點幽火,里面充滿了羞憤、屈辱!
她想掙扎,想尖叫,想引爆這具分身殘存的全部力量與這個卑鄙的小賊同歸于盡。
但徐神武的另一只手,早已“未卜先知”般地輕輕按在了她焦黑的肩膀上。
“前輩別動!您傷得太重了!千萬別亂動,以免傷勢加劇!”
徐神武的語氣非常“誠懇”,手上的動作卻干淨利落。
“小弟弟,先幫您保管一下這些‘累贅’,免得待會兒療傷的時候硌著您,影響恢復!”
話音未落,那個錦囊,已經從金娘子的腰間消失,被他毫不客氣地收入了自己的儲物戒指中。
“小……小賊……你……你敢趁人之危……
奪我寶物…我記住你的氣息了!
待你走出靈氣山谷…我定要…定要將你…抽魂煉魄!
點天燈熬油!
讓你哀嚎萬年!
還有你的宗門!
你的族人!
所有與你有關之人…男的世代為奴!
女的世代為娼!
我要……”
金娘子氣得發抖,一股黑色的血液從她口中噴涌而出。
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縱橫數百年,玩弄人心,算計眾生,今日竟會栽在一個如此無恥的黃口小兒手上!
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面對這惡毒的詛咒和威脅,徐神武臉上的“關切”和“委屈”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很是欠揍的表情,他一拍腦門,差點拍到自己豎起的頭發︰
“哎呀!金姐姐!您提醒我了!”
他打斷金娘子的詛咒,眼楮一閃一閃亮晶晶的,語氣賤兮兮的︰
“您看啊,您這分身一死,您本體肯定知道是我干的,對吧?
那反正梁子已經結下了,不死不休了,對吧?
那我要是現在把您放了,您以後也不會放過我,對吧?
既然如此…”
徐神武湊近金娘子那張寫滿怨毒的臉,用只有兩人能听到的聲音,笑眯眯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那我為什麼不…做得更絕一點呢?
反正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嘛!
謝謝姐姐提醒啊!
您可真是我的‘指路明燈’!”
“你……!
噗!”
金娘子听完這通強盜邏輯,直接被氣得三魂出竅七魄升天!
最後一點殘存的靈智都被這無恥至極的話語沖垮了!
又是一大口黑血噴出!
“前輩您誤會了!晚輩這是助人為樂,送佛送到西,一片赤誠之心,天地可鑒!”
徐神武一臉“正氣凜然”地做著最後的總結陳詞,眼神卻越來越冷。
他知道,夜長夢多,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嘴炮結束,該辦正事了!
一道凌厲的劍氣,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遲疑!
“噗!”
一聲輕響,就像戳破了一個裝滿空氣的皮囊。
金娘子那具曾經妖嬈無限、此刻卻焦黑可怖的分身,連悶哼都未能發出一聲,便在劍氣的絞殺下再無聲息。
徐神武卻像是沒事人一樣,甚至還有點意猶未盡地咂咂嘴。
然後賤兮兮地笑著,在其他幾個人目瞪口呆的的注視下,開始樂呵呵扒金娘子身上的百足金甲碎片,一邊扒一邊嘀咕︰
“可惜了可惜了…好多都烤糊了…不過這塊還行…這塊也能用…蚊子腿也是肉啊…”
最後心滿意足地將這些戰利品盡數收走,連一點渣渣都沒留下。
從開口關心到殺人奪寶,整個快得甚至讓遠處的張老酒都還沒完全反應過來。
做完這一切,徐神武站起身,拍了拍手,臉上滿是“悲痛”和“惋惜”神情,好像剛剛只是送了一位可敬的前輩最後一程。
喃喃自語道︰
“唉…金姐姐…一路走好…您放心,您留下的這些‘遺物’,晚輩一定會替您…好好‘保管’,好好‘使用’的…絕對不讓它們蒙塵!”
那表情,那語氣,真摯得讓人想吐他一臉,在給他一個大比兜!
遠處的張老酒看著這一幕,暗道︰“這小子…不僅手黑…心更黑!
嘴還賤!此子斷不可留,先讓他得瑟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