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神武甚至無法反抗,連動一動手指都成了奢望。
更別提在綁避雷針了!
“難道我命休矣?運氣到此為止?
老天啊,快讓我好運再次降臨吧!”
他剛想完,果然手中的玉影劍發出一聲高亢的劍鳴!
“錚!”
一道混沌色的劍光從劍柄的小蘑菇中沖天而起,化作一個粉雕玉琢、扎著沖天辮的小小身影,擋在了徐神武身前。
它雙手叉腰,鼓著腮幫子,小臉漲得通紅,用盡全身力氣,對著那道門縫發出了石破天驚的怒吼︰
“老不死的,有種給姑奶奶我滾出來!
隔著門發什麼威!”
稚嫩的童音,竟將那股壓住徐神武的威壓頂了回去!
門縫後的雷海似乎被這聲怒吼激怒了。
剎那間,萬籟俱寂。
整片雷海猛地一縮,那雷龍終于發飆了!
隨即,一道道紫金色神雷,從門縫中射出!
出現的一瞬間,就已經擊中了那個小小的身影。
“噗!”
只有一聲輕微的、就像氣泡破裂的聲音。
那混沌色的劍靈小人兒,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被那道紫金神雷貫穿,整個身體一下變得虛幻透明,好像隨時都會消散。
吼完,它似乎耗盡了力氣,小臉一白,哧溜一聲鑽回了劍中,只留下一句帶著哭腔的余音在徐神武腦海里回蕩︰
“嗚…主人…暫時打不過…休息一會再說...好凶的老家伙…”
徐神武︰“……”
這劍靈…還挺有骨氣?
就是這狠話放得…有點奶凶奶凶的?
就在劍靈撤回的瞬間!
門縫內那片毀滅雷海的景象也迅速模糊、消失。
最終,那扇宏偉的龍門,在發出一聲 “嘎吱”聲後,緩緩關閉了!
籠罩著徐神武的恐怖威壓煙消雲散,他整個人虛脫般地跪倒在地,冷汗浸透了衣衫。
剛才那一瞬間,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
而那道紫金神雷在擊潰劍靈後,余威不減,化作電弧,如同一場盛大的煙花,朝著門外那片廣場爆散而去!
門,開過,又關了。
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又好像經歷了一場末日天災。
屠五味那鍋失敗品散發出的、令人作嘔的焦糊肉香,白無墨道韻消散後留下的、清冷如霜的墨香,以及補丁婆婆身上那股子陳年灰塵與神秘香料混合的霉味,都是對此的記錄。
徐神武一回頭,剛想在惡心幾句,確是大吃一驚。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金娘子。
她趴在地上,那件紅紗仙衣,此刻已然蕩然無存,露出下面被燒得有些地方已經碳化的肌膚。
她那張妖艷絕倫的臉蛋,此刻像個唱戲的大花臉,黑一道白一道,幾縷秀發更是直接成了碳條,還冒著裊裊青煙。
她引以為傲的百足金甲,被雷光劈斷了不知道多少根,無力地垂在身側。
她氣息奄奄,眼神渙散,嘴里還無意識地念叨著︰
“…好…好硬的雷…你是故意的,你找死!”
不遠處,是屠五味。
他那口巨大的、號稱能炖煮萬獸的大黑鍋,此刻鍋底正中被硬生生轟出了一個大洞,邊緣光滑如鏡。
鍋里那些五彩斑斕、原本還在哀嚎翻滾的獸影湯汁,此刻流了一地,與地上的塵土混合在一起,正咕嘟咕嘟地冒著泡,一股糊糊的肉香。
他本人更慘。
臉上的面具從中斷裂,碎了半邊,露出下面半張被電得皮開肉綻、還在冒著絲絲熱氣的胖臉。
身上的圍裙早已焦黑,他整個人癱坐在破鍋旁,手里還死死攥著那根已經斷成兩截的白骨勺子。
眼神呆滯地看著地上那灘正在迅速冷卻、凝固的“精華”,在哀悼他那剛剛逝去的、畢生心血的“萬獸羹”。
另一邊,白無墨的狀況最是詭異。
他那身體,本就飄忽不定,此刻更是被雷爆撕得只剩下巴掌大的一小片,像一塊被隨手丟棄的破抹布,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上面那個用濃墨書寫的、歪歪扭扭的“一”字,墨痕已經淡得快要看不見了。
那支陪伴他多年的禿筆和一方破硯台,也散落在不遠處,靈光暗淡,整個“人”的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好像下一陣風吹來,就會徹底消散于天地之間。
最淒厲的,莫過于補丁婆婆。
她那視為命根子的“藏天箱”,此刻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箱體上那幾個五顏六色、材質各異的補丁,被徹底燒穿,露出了好幾個黑洞洞的窟窿,正不斷地向外逸散著不祥的黑煙!
箱子本身也布滿了裂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老婆子本人倒在地上,一雙枯爪死死地抓著箱子的邊緣,指甲因為用力而崩裂,滲出黑血。
她的嘴角掛著一縷黑褐色的污跡,那並非是血,更像是……從箱子破洞里漏出來的某種物質?
她眼神怨毒,盯著廣場中央那扇龍門,還有那個賤嗖嗖的小人物,充滿了無盡的恨意。
四個在外界足以攪動一方風雲的存在的分身,此刻就像四件被隨意丟棄的破爛,在雷光的余威下苟延殘喘。
剛才的雷威,讓他們剩下的兩成功力再次潰散一成。
這便是“仙路”的見面禮。
僅僅是開門時泄露的一絲氣息,便造成了如此毀滅性的後果。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咳,咳咳……”
一聲咳嗽聲,打破了沉默。
在這片哀鴻遍野的廣場上,竟還有人能發出如此中氣十足的聲音?
一個身影,緩緩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動作雖然有些僵硬,但看起來……竟是毫發無傷。
正是張老酒。
他算是最“體面”的一個了。
除了那把精心打理的灰白胡子,尖端處有一小撮被燎焦了,微微卷曲,他整個人都完好無損。
他看都沒看地上那四個半死不活的“同伴”,只是抬起頭,雙眼眯成一條縫,望向龍門的方向。
他咂了咂嘴,從懷里摸出那只熟悉的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口,發出一聲嘆息。
隨即,他用一種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有些忌憚,又有些惡寒的語氣,低聲自語道︰
“這些老不死的 ……果然還是陷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