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宛踏空而來,素白長裙在狂風中獵獵作響,發間一支青玉簪映著天光,流轉出瑩潤的靈韻。
她眉目清冷,手中持著一只青玉淨瓶,瓶身雕琢著細密的山川紋路,此刻正泛著淡淡的碧光。
“收。”
她指尖輕點瓶身,聲音不大,卻如清泉滌蕩,穿透了洪水的轟鳴。
剎那間,原本咆哮的洪水驟然一滯,緊接著,如被無形之手攫住,化作一道巨大的水龍卷,呼嘯著朝玉瓶涌去!
濁浪翻滾,卻在觸及瓶口的瞬間變得溫順,如百川歸海,盡數沒入那方寸之器。
“這……”
城牆上,僥幸逃過一劫的守軍瞪大了眼楮。
他們眼睜睜看著淹沒城池的洪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去,露出被沖垮的屋舍、泥濘的街道,甚至還有幾條擱淺的魚在泥漿里撲騰。
左相石斐站在高處,瞳孔驟縮。
他本來以為這座城池略高,能躲過這滔天的洪水,可面對這天地之威,縱是朝廷兵馬也束手無策。
而此刻,那女子僅憑一只玉瓶,竟能逆轉洪流!
“山神娘娘的手段如此驚人……”他低聲喃喃,在心中暗自嘆了口氣。
之前的那些較量,是他不知所謂了!
如果山神娘娘真的想要做什麼,根本都不需要大費周折,那些神通廣大的信徒瞬間就能將他秒殺。
再想到宮中的那一位,還有手握大軍的鎮國大將軍,左相心中冷笑。
那兩位恐怕還不知道,這個山神娘娘的力量到底有多麼可怕,只是山神信徒而已,抬手間竟然連洪水都能收進去。
隔壁的燕國國師根本都無法與之相比!
他再次朝著空中看過去,心中無限感慨。
凌空而立的王宛神色未變,玉瓶在手中穩如磐石。
她一步步向前走去,所過之處,洪水退避,泥漿干涸。
有百姓跪伏在地,顫抖著向她磕頭,口中高呼“仙姑救命”。
她卻只是輕輕搖頭,道︰“非我之功,乃山神娘娘慈悲。”
遠處,被洪水圍困的一些殘存富商呆呆望著這一幕。
他們曾自詡富貴通天。可如今,在這天地之威面前,他們的金銀財寶、權勢地位,全都成了笑話!
而真正能救他們的,竟是一介女子手中的一只玉瓶。
“原來……這世間真有神明……”有人喃喃自語。
洪水漸退,天光微亮。
王宛收起玉瓶,轉身離去。
她的身影在晨霧中漸漸模糊,唯有那玉瓶的微光,仍在眾人心頭久久不散,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山神娘娘的傳說,也隨著這場洪水,傳至梁國大地。
…
洪水退去的忻州城外,泥濘的官道旁搭起簡陋的草棚。
李老漢用樹皮般粗糙的手掌按住孫兒的肩膀,顫巍巍指向遠處正在幫災民包扎傷口的荒山小醫生。
“瞧見沒?荒山來的一位小小女童,都懂醫術,那是因為她信仰山神娘娘,得到山神娘娘的照拂!”
七八個孩童圍坐在倒扣的漁船邊,眼楮亮晶晶地望著大人用蘆葦稈扎成的山神娘娘像。
有個扎羊角辮的小丫頭突然舉起剛捏的泥娃娃︰“我給山神娘娘塑了金身!”
那歪歪扭扭的泥像手心,赫然躺著粒從洪水中撈出來的金瓜子,那是小丫頭在淤泥里撈出的。
“二叔公,咱們回去就把祠堂改建成山神廟吧?”年輕媳婦攙著咳嗽的老者,悄悄指著遠處。
幾個衙役正把周家的一些倉庫拆出來,火焰里 啪作響的,映在每個人的臉上。
即便是忻州最厲害的富商又如何,在這一場大洪水中,也被沖得七零八落。
但山神娘娘卻是永恆的,也是最厲害的!
眾人心中無比驕傲。
茶棚底下,蔣貨郎把最後半袋糙米倒進粥鍋,突然扯開嗓子唱起即興編的小調︰“琉璃瓶兒收洪水喲~”
周圍立刻有人接上︰“山神娘娘顯聖威~”
調子雖荒腔走板,卻引得更多災民加入,連正在分藥的醫女都跟著輕哼。
官道旁的柳樹上,不知誰系了條褪色的紅布。
布條在風中舒展,露出用木炭寫的“消災”二字。
有的布條,也寫上山神娘娘的名字。
漸漸地,每棵幸存的老樹都掛上了這樣的布條,遠遠望去,像一片赤色的浪。
暮色漸濃時,不知哪個村落率先燃起了香火。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眾人傳唱的聲音,在群山間蕩出悠遠的回響。
霧氣繚繞的荒山,虞洛也听到有很多人向自己祈禱。
那些人似乎在說,山神娘娘謝謝你!
她站在神廟之巔,雪袖無風自動,無聲地露出笑容。
…
青州官署內,燭火將兩道身影投在斑駁的粉牆上。
左相石斐指尖輕敲案幾,檀木發出沉悶的聲響。
王宛一襲素衣,神色平靜,仿佛方才那句驚人之語並非出自她口
窗外雨絲斜飛,打在尚未退盡的積水上,泛起無數細小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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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工廠?”石斐聲音低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
“姑娘可知,如今各州受災,朝廷賑災尚且捉襟見肘,若再大興土木,太子一黨必會借機發難。”
他指尖輕叩桌面,目光掃過窗外。
朝廷的賑災糧遲遲未至,而太子的門客卻已在暗中彈劾他擅離職守。若是再明目張膽地調動人力物力,恐怕……
王宛素白的衣袖拂過案幾,腕間一枚青玉鐲在燭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左相多慮了。”她抬眸,目光清冷出塵。
“燕國國師如今自顧不暇,鎮國大將軍麾下兵馬早已調往北境,正忙著清洗梁帝舊部。至于淑妃,她此刻正幫太子拉攏江南世家,哪有心思管這些?”
石斐眉頭微蹙。三日前密報確實提到,大將軍以“肅清逆黨”為由,已處置了十二名官員。
他自然知道淑妃的兄弟近日頻頻出入江南豪族的宴席,卻沒想到荒山竟也了如指掌。
荒山果然是與眾不同的,即便忙碌這麼多天,救了這麼長時間的災,也依然縱觀天下事。
不愧是山神娘娘的信徒啊!
“即便如此,”他沉聲道,“災後重建非一日之功,若強行征調民力,只怕會激起民變。”
“民變?”王宛輕笑一聲,目光投向窗外泥濘的街道,“左相以為,如今的百姓還會乖乖等死嗎?”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幾名差役倉皇奔來,高喊著流民聚集,搶奪糧倉。
石斐臉色驟變,卻見王宛依舊神色淡淡,仿佛早有預料。
“災民無糧,亂軍必起。”她緩緩起身,素白的衣袖拂過案幾,“山神娘娘的意思很簡單,趁亂布局,方能掌控先機。”
王宛的聲音忽然放輕,卻字字如釘,“至于是用災民,還是用亂民……”
“左相是個明白人。”
石斐沉默良久,終于閉了閉眼。
“工廠之事……本相會盡力。”
“山神娘娘要工廠建立起來,給災民一個安穩的家,荒山也會相助,左相無需太過憂慮。”
話音落下,王宛就憑空消失了。
左相後背一陣冷汗,他捏著手中的一枚青玉令牌,心中感慨萬分。
誰能想到,一個突然出現的山神娘娘,給梁國帶來這麼大的變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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