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請求？”
“我要在向陽集團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你本來就有絕對的話語權！”
“我要把這一點明確寫入公司的制度，也需要得到政府的正式認可。”
“可以，我們同意。”
“我還想要向陽集團的一點股權。”
幾個老人彼此對視，都笑了。
有欲望就好，有欲望才是人，沒有欲望那就成了神。
人接地氣，好交往。
神雖然道德完美，但難以拿捏。
一位老人笑眯眯地接過話。
“沒問題。
創立向陽集團你勞苦功高，百分之十以內都可以。
就當是你是個體戶了，咱們國家現在是認可個體戶的。”
旁邊另一位也點頭附和︰“對對，年輕人有追求是好事。
給你個人百分之十，其余部分仍然歸集體所有。”
涂志明卻搖了搖頭︰“我只要百分之一。”
他語氣誠懇，繼續說道︰“其實我對錢沒有興趣！
只是想‘徙木立信’，必須要在個人股權上有所體現。
目的是讓全世界知道東大允許私人財產存在，有即可，不需要那麼多。”
“百分之一太少了，不足以體現我們改革的決心。還是百分之十吧！”
“不，不。只要有個人持股這部分形式就夠了，百分之十太多，我實在承受不起。”
涂志明再次堅決推辭，“我對財富真的沒有興趣，這麼做純粹是為了國家的發展。”
五老星都呆了，幾人洞悉人心，但全都看不懂涂志明的騷操作。
難道這世上真有一心為公之人存在？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這小子拒絕百分之十，只要百分之一，又是為的哪般？
猜不透啊，完全猜不透。
猜不透就不猜了，反正百分之九十九的股權在集體手里，這個是確定的。
飯桌上氣氛融洽，眾人相談甚歡。
飯後，涂志明徑直搭乘軍機，飛往大西北。
…………
向陽市郭諞子家里。
面對著滿地的凌亂，郭諞子欲哭無淚。
牛鳳英帶著仨孩子回河南老家了，說是這輩子不和他這種忘恩負義的人在一起了。
他能想象得到，即便牛鳳英不走，他們一家以後想要在向陽市抬起頭也難了。
想起早上董大爺沖他啐的那一口，郭諞子心如刀絞。
“我真沒想背叛志明啊！”
“我以為這社辦企業變成國有企業是好事呢！”
“那天我打電話問了志明了，他什麼都不說，我還以為他默許了呢。”
“哪成想我就簽了幾個字……竟然把我兄弟逼下了台。”
郭諞子喃喃自語，越說越傷感。
忽然透過窗子，他看見了外牆懸掛的馬鞍、轡頭等物。
郭諞子徑直走了出去，解下了轡頭上的韁繩。
“死了死了，一了百了。”
他戀戀不舍的看著自家的院子，後面五間大瓦房，前面一排三層小樓。
“馬上又要拓寬街道了，這邊的房子要改造成啥高端小區？”
“日新月異啊，一天一個樣！”
“見不到了！”
郭諞子不由得潸然淚下。
正當他琢磨著吊死在那根房梁之上時，家里的電話陡然響起。
郭諞子本想不接，但電話聲音刺耳，讓他實在無法安心赴死。
無奈他走了過去，抄起了話筒。
“騙子哥，在家呢！”
“啊，志明！”
“我在軍區後勤部這邊呢，你親自開車過來接我。”
“我我我……我找人去接你！”
“我用你找人嗎？我要找人不會讓陳部長送我嗎？
你、海老大、魏紅星一起來，我有事兒和你們商量。
注意行動隱蔽些，別把我回來的事兒嚷嚷出去了。”
“好……志明……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兒！”
趁著涂志明說完，郭諞子終于吐出了心聲。
“啥事兒？你偷著把秀芝養的下蛋雞給吃了？”
“沒、沒有，雞還好好的。”
“只要沒把我家的下蛋雞吃了，別的事兒都不叫事兒，哥們原諒你了。”
“不是，你你听我說……”
“那你說！”
“我在社辦企業轉為國有企業的協議上，蓋了章，簽了字！”
郭諞子的聲音變低了。
听言涂志明笑了，“簽的好啊！
諞子哥，那協議你千萬留住，誰要也別給。
之前我還想著怎麼把你扶上市長的位置上呢，這助力不就來了嗎？”
郭諞子……
“志明，你不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
“我簽協議都沒告訴你！”
“這個啊！”涂志明哈哈大笑。
“諞子哥，你是什麼人我能不知道嗎？
老好人一個，別人幾句好好就能把你給哄住。
說話虛乎點兒，你就能掏心掏肺。
別人來求你，嘴里連個‘不’都說不出來。
但凡拒絕一回，好像倒欠了別人錢一樣。
跟你說句實話吧，你是我故意留在系統里的bug。”
“啥爸爸哥哥的，咱們是兄弟，不用這麼客氣！”
“滾蛋！來不來還佔上我便宜了！”
“那啥叫‘bug’啊？”
郭諞子有一樣听明白了，好像是自己簽的這個改制合同沒啥不好的，他的語氣變得輕松起來了。
“就是故意留在那里測試系統的，說了你也不明白。
總之就一樣，你現在所做的事兒全在我的計算範圍之內。
只要你不是出于本意對我不利，哥們都能原諒你。”
“我寧願死也不願意做對不起你的事兒。”
“那不就得了！行了，我這是借的辦公室，咱們回頭再聊。抓緊帶人過來吧。”
四十分鐘之後，魏紅星、海老大、郭諞子出現在了內蒙軍區後勤總部。
借來的辦公室里，彼此熱切相見。
“志明叔，事情都是韓立明做的，我們一家被騙往南方了，完全不知情。我、我對不起你！”魏紅星梨花帶雨。
“對不起什麼？你魏紅星是什麼樣的人我又不是不清楚。
要是不信任你，這回我就不叫你過來了。”
“我知道！”
魏紅星擦著眼楮道，“你從來都是把我當家人的。
志明叔，我和韓立明已經離婚了！”
涂志明一愣。
“紅星，真沒必要這樣！
韓立明也是受了某些人的蠱惑，而且他並沒有傷害我的本意。”
魏紅星擦著眼淚道，“不管原因如何，對不起你的事做了。
別的我能原諒，這事兒我絕不能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