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後,
天色已然大亮,明晃晃的太陽高懸在天空,像個巨大的火球,毫不留情地炙烤著大地。
小院內,茶煙裊裊。
甦瀾身著一襲淡藍色的勁裝,立于石桌旁,指尖有節奏地輕叩著桌面︰
“各位,高層已經應允了我們的提議。”
她唇角微揚,臉上帶著一絲興奮和期待,
“由三堂各派數名精銳弟子組成調查團,明日啟程前往血刃堂。”
“太好了!”
孫昊陽激動地拍案而起,茶盞被震得叮當作響,
“甦瀾姐,那我們是不是都能去了?早就想進去一探究竟了,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想得美。”
甦瀾屈指彈了下他的額頭,
“你們幾個能不能去,得看你們蠱魅堂的安排。我只能影響我們攝魂堂的決策。”
孫昊陽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肩膀肉眼可見地垮了下來︰
“啊……”
他拖長了音調,滿臉寫著失望。
“怎麼把這茬給忘了。我還以為能跟著大家一起去大顯身手呢。”
甦瀾見狀,不禁莞爾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頂︰
“昊陽,你也別太沮喪。”
“以你們的天賦,想來也有機會入選調查團的。說不定蠱魅堂的堂主此刻正等著你們主動請纓呢。”
這話像是給孫昊陽打了劑強心針。
他立刻挺直腰板,又恢復了那副神氣活現的模樣︰
“那是自然!我可是百年難遇的天才!像我這麼優秀的人,蠱魅堂怎麼可能不派我去呢!”
他拍著胸脯信誓旦旦道︰
“我回去就跟堂主好好說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想來也能爭取到一個名額。這等大事,怎麼能少得了我孫昊陽呢!”
眾人被他的話逗得一陣輕笑。
火萱兒紅著臉踹了他一腳,嗔怪道︰
“你丟不丟人!還沒去呢,就已經吹上牛了。”
張凡抿了口茶,若有所思地問道︰
“甦瀾姐,那我們幾個攝魂堂的呢?是不是都可以去?”
甦瀾聞言,臉上浮現幾分歉意︰
“這個……我只爭取到兩個名額。堂主認為此事牽連甚廣,不宜興師動眾……”
眾人的笑聲戛然而止,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他們一共四個人,這就意味著必須得有兩人待在院里。
“算我一個。”
李佑突然出聲,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正好會會石井一郎那老狐狸。看看他們血刃堂到底在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張凡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
段有財低著頭,手指不安地搓著衣角,眼神飄忽不定;姚佩瑤則偏過頭去,假裝整理著袖口,始終不敢與他對視。
“剩下的這個名額,我來吧。”
張凡沉聲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的邊緣,
“畢竟……我也是當事人,理當前往。”
甦瀾的目光在眾人臉上逡巡一周,終于頷首︰
“那就這麼定了。張凡、李佑,你們兩個明日一同前去。”
“記住,此行的首要任務是摸清血刃堂的布局。特別是……要留意有沒有密道之類的機關。茲事體大,一定要小心謹慎!”
李佑挑了挑眉︰
“放心,保證把他們老巢的每塊磚都數清楚。”
說著用手肘捅了捅張凡,
“你說是吧?小凡凡。”
張凡正要應答,院門突然傳來三聲輕叩——咚、咚、咚。
節奏不緊不慢,卻莫名讓眾人心頭一緊。
所有人瞬間噤聲,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轉向院門。
這個時辰,會是誰?
“請進。”
張凡沉聲道,手指無意識地收緊了茶盞。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蕭無咎一襲墨色長衫立于晨光中。
銀線暗紋在衣袂間若隱若現,襯得他整個人如同從水墨畫中走出的一般。
他目光淡淡地掃過院內眾人,最後落在甦瀾身上︰
“甦副堂主,堂主急召。”
甦瀾眉頭微微一蹙,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現在?”
這個時辰突然被召見,實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而且,排個弟子前來便可,又何須勞蕭無咎大駕呢?
蕭無咎微微頷首,並未答話,而是側身讓出一條通路。
甦瀾指尖微微一顫,迅速收斂神色︰
“我這就去。”
臨走前,還不忘回頭叮囑道︰
“記住,明日辰時,切莫延誤。”
待二人的腳步聲徹底消失,院中凝固的氣氛才驟然松懈。
孫昊陽夸張地拍了拍胸口,臉上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嚇死我了,蕭副堂主什麼時候來的?我竟然半點沒察覺。他走路都沒聲音的嗎?跟鬼似的……”
司徒念兒若有所思地望著院門方向,眉頭微蹙︰
“這個時辰召見……總覺得有些蹊蹺。莫非是出了什麼大事?”
“有意思。”
李佑似有所感,突然輕笑一聲,轉頭對張凡使了個眼色,
“看來咱們這趟差事,比想象中還要熱鬧啊。”
張凡心頭微動,正欲追問他話中的深意,院門處光線忽然一暗。
蕭無咎不知何時去而復返,正靜靜地立在門檻處。
晨光從他身後照來,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剛好諸位都在。”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如水,卻莫名讓人脊背發涼,
“我正好有要事相商。”
院中氣氛驟然凝固,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警惕。
他們與蕭無咎不過數面之緣,平日里並無太多交集,何來要事相商?
更何況……甦瀾前腳剛被蕭無咎以堂主召見為由支走,後腳這人就折返回來。
這般刻意的安排,明顯是別有用心。
孫昊陽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干笑兩聲︰
“哈、哈哈……蕭堂主,你們聊正事,我們幾個蠱魅堂的弟子就不打擾了……”
邊說邊拼命朝火萱兒和司徒念兒使眼色,腳步也開始往院門口緩緩挪動,恨不得立刻逃離這個讓他感到不安的地方。
“站住。”
蕭無咎的聲音不輕不重,卻讓孫昊陽瞬間定在原地,
“我本就是要找你們所有人的。”
火萱兒警惕地繃緊了身子,眼神中已經有了些許敵意︰
“蕭堂主此話何意?您雖然貴為堂主,但我們與您隸屬于不同的堂口,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似乎不熟吧?”
蕭無咎嘴角微揚,露出一個近乎冰冷的笑容,
“確實不是一個堂口。不過……”
他緩步走向石桌,墨色衣袍在晨光中泛著幽暗的光澤,
“關于醉夢軒的事,我想諸位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