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已然陷入昏迷的看守,甦岩吹了一聲極響亮的口哨。
“干活了!弟兄們。”說著甦岩往後退了一步,將門口位置讓了出來,露出修好的新牢門。
身後閃出一人,尖嘴猴腮,好一張雷公臉。
身材瘦弱單薄,好似一陣風便就能吹跑。
站在眾人之中,如同雞立鶴群,站的緊了些,便就連頭頂都瞧不見。
只見他站在牢門前,先是伸出手在頭上摸出一根簽子,低頭在牢門上鼓搗一會,啪嗒一聲脆響。
門上的鎖頭和鐵鏈應聲而掉。
牢門也隨之打開,雷公臉不曾回頭,只是抬起手朝後一揮,便率先出了牢門。
與此同時。
一陣繁雜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由遠及近。
一群黑衣人紛紛扛著人形麻袋進來。
原來就在甦岩吹響口哨的同時,這些人早已在公主府的牆頭上潛伏已久,就等著甦岩這一聲口哨聲。
這口哨聲顯然是他們之間的暗號,通知行動的暗號。
而今晚正好薛恆等人不在公主府中。
他們帶著人去那處浴火教暴露的地點,營救寧宛去了,此刻公主府上防守反倒不如一開始那般嚴密,多少總有疏漏的地方。
畢竟有心算無心,如何能不成功。
“搞快點。”
甦岩對著這群顯然認識的黑衣人說道。
領頭的黑衣人點點頭,肩上扛著的人形麻袋往牢房里丟去,沉悶的聲音響起,激起一地的塵土。
一一數過,剛好和甦岩他們的人數相同。
從麻袋松開的口子露出的一張張人臉,分明便就是在場的眾人。
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只是比起在場的眾人來看,那些人臉都顯得慘白的多。
更像是在冰窖里凍了許久的豬肉,剛取出來解凍,沒有血色的慘白。
沒有人氣。
“記得收尾,別偷懶,把麻袋帶走。”
原本還想著放下麻袋就走人的黑衣人,只得轉身回去將那些相似面容,如同貨物一般倒出來。
臨走時,甩了甩麻袋。
同時留下了幾只水囊,鼓鼓囊囊的,里頭裝的不知什麼東西,十分滿。
此刻牢房一門之隔,里外全然不同。
門外的人漠視著門里。
門里的卻再也睜不開眼,無聲的訴說著。
“差不多了,”衛長看向身後眾人,說道︰“該動手了,今晚薛少卿不在,但也不能不防他們殺個回馬槍提前回來。”
“明白!”
眾人低聲應道。
隨後將方才黑衣人臨走時放下的水囊,紛紛打開,朝牢房方向潑去,這些水囊中裝的都是桐油,只要點上一把火,瞬間就可以將火蔓延開來。
實在是殺人放火第一選擇。
衛長瞧了眼一旁還趴在桌子上睡得很是深沉的看守,默了默,“火勢不得太大,要控制在此方範圍之中,不得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包在我身上,別的小的不敢說什麼,唯獨這火,小的絕對敢拍著胸脯向您保證。”說著甦岩便就也將胸脯拍的噗噗作響。
“絕對是你想要讓這火往哪燒,它便往哪燒,你想要讓這火燒多大,那它就燒多大,絕對不會超出您不想要的範疇的。”
衛長睨了一眼諂媚極了的甦岩,嘴里冷呵一聲,“你這樣的合該與那浴火教是一處的,待在我手下,實在是屈才了。”
“不屈才,怎麼會呢,去那什麼勞什子浴火教,哪里比的上跟著您好。”
一個是邪教教眾,一個是背靠大山,心中有底,一點都不帶怕的。
前者擔驚受怕,還可能隨時顛沛流離,朝不保夕。
後者雖然時不時就要替主子出些任務,但好歹也是吃上皇糧的人,那哪里是能比的,最重要的是每月還有月俸可以拿。
這給誰選,都知道該選什麼。
再說了他也不傻。
“如今該讓薛少卿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我們也該撤了。”
“這火可就看你的了,”衛長看向甦岩,說道︰“可莫要引起上頭的注意,要做的聰明些,莫要隨便被人瞧出來了。”
“不然到時候,可就不是我的麻煩,是我們大家的麻煩,知道了嗎?”
甦岩連忙點頭,“屬下知道,老主子心中其實還是看顧著長公主的,小的自不會讓這火燒到外頭,傷了長公主分毫,這火只會待在這里,將這些燒的一干二淨。”
衛長不再說些什麼,只轉身便走。
其余人也跟在身後,紛紛悄聲離開,甦岩押後,因為他還要負責這場火勢。
甦岩只慢前頭幾個腳步,待前頭眾人身影消失,便就開始操控這場火勢。
也不知他如何做,火在原先潑灑的桐油處燒了起來,越來越大,但就是沒有分毫躍出牢房半步,好似一瞬間有了靈性一般。
便就連那趴臥在桌前的看守也不曾燒到半片一角。
甦岩滿意的看著眼前的大火,隨後轉身追上同伴。
到了前頭,卻發現全都堵在暗道前的第一處暗室。
瞧不見前頭是什麼場景,甦岩心中猜想了許多。
暗道糟了,難不成是薛恆提前回來,將衛長他們堵了個正著?
心中焦急,連忙追上前去。
甦岩的腳步聲格外的大聲,引得眾人注目。
剛好也從人群中分出一條縫隙,足夠讓甦岩看清情況。
衛長正站在那李品面前。
那李品自進來後,便就一直被捆綁在那木架上,從不曾放下來。
也不知是這府中人無意,還是忘了。
總之到了如今卻還如同死尸一般掛著。
顯然對方是和衛長談了什麼條件,看衛長的樣子,並未談妥。
待甦岩站定,眾人目光又回到原先的位置。
只見李品說道︰“帶我一塊走,並不會對你們造成什麼損失,可若是今次不帶我一個...”
“那我可就難保薛恆回來後,若是詢問我,你們的下落,我會不會說出去。”
李品略帶得意的眼神挑釁著對方。
“大家都是道上混的,平日里最好還是互相幫助的好,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落難的一天。”
李品話里話外暗示的意味濃厚極了。
可他們又何時真是一群賊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