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捕神！”
捕門廣場上千名錦衣捕快同時喊道，除了蕭麥——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大集會，不知道還要演這一出。
之後，司空禪、李慕璇和新上任的高勝寒，則陪同捕神返回慎思堂。
強圉隊中四名捕手自動出列，分成兩隊從蕭麥左右經過，每個人都還睥睨眼神瞥了他一眼。
從這四人身上，蕭麥嗅出了極不平凡的氣息。
很快，四人走到高勝寒跟前，高勝寒就把衣、牌遞給四人，讓他們捧著隨旁伺候。
等捕神離去，九大指揮便先後前來向蕭麥道喜。
如奚尋蛟、封雪廷、玉拾月這般，幾乎從無任何交集的指揮荊湘那次不算），只是簡單說一句︰“恭喜蕭捕頭榮升指揮。”
語氣熱情，但終歸是公事公辦。
桓無常、宗星陽、鐘離明、段莫悲、雲和雅則說得多一些，圍著蕭麥敘了一下舊，順便還分享了一下各自當指揮時的經驗，最後約定有時間一起聚。
姜達則說得最多︰“沒想到啊，沒想到，小麥一飛沖天！不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等另外八位指揮寒暄完畢，各自散去，姜達仍說個不停，話頭也很快拐到了案子上。
“小麥現在也是指揮了，往後估計忙得很。但我還得厚著臉皮說一句，澤州的案子沒你不行啊！我不在乎功勞和風頭，就是那凶手隨心所欲地胡亂殺人，不把他揪出來我心不安。有時間幫幫忙，拜托了！”
蕭麥見好友如此認真，不由笑道︰“我的案子我會管，別人的案子我也會管，案情為重，無所不管。這就是我蕭麥當指揮的宗旨。”
廢話，案子當然是越多越好，都是白花花的獎勵點——雖說除了鍛煉將氣，點數對蕭麥的戰力提升，意義已經不大。
姜達糾結的表情頓時舒展開來，用力一拍蕭麥的胳膊︰“夠意思！有你這句話，我就放一百個心了。”
這時，寒風中杵著的上章隊，忽然發生了一陣輕微的騷動。
姜達這才恍然夢醒，一拍腦門︰“差點忘了，他們還凍著呢！我先回去了，回頭再找你細說。”
“行。哎，等等，有件事拜托一下……”
送走姜達後，他再一轉身，面前是一動不動，恍如鋼鐵群塑的強圉隊。
蕭麥準備整隊，但先得處理一下發下來的裝備。
“有沒有人幫我拿下衣服？”
他向眾人問道。
強圉隊無人吭聲。
蕭麥莫名一笑︰“行吧，”
于是他自己把衣、牌、大印、帽子全部塞進招文袋里，放在腰間，再下令︰“所有人，跟上。”
說罷，蕭麥向著校場方向走出兩步，卻忽聞身後沒動靜，發現強圉隊還是一動不動。
“沒听見我說什麼嗎？”他眉頭一皺。
強圉隊還是沒反應。
“哈哈。”蕭麥笑了，之前自己只是捕手，強圉隊拿自己當空氣；現在當了他們的指揮，還是拿自己當空氣。
“郭鐵！”
“在。”郭鐵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我剛才說的什麼。”
郭鐵把頭一昂︰“報告，沒听見，請蕭指揮再說一遍。”
“……”
“哈哈哈——”
這時，耳畔忽然響起一陣嘲笑聲，原來沈心跟捕神走出一段路後，又立馬跑了回來。
毫無疑問，她是專門留下來看笑話的。
“傻了吧，強圉隊只會听命于高勝寒，你這個指揮是空架子，讓他們往旁邊挪一步的權力都沒有。”
蕭麥聞言，從招文袋里取出令牌︰“這個不行嗎？”
沈心搖頭︰“不行。高勝寒的牌子更大。”
蕭麥又展示了腰間尺劍︰“那這個呢？”
“行，但是得在門外。”
“兩樣一起呢？”
“捕門戒律，禁止隨意打殺門內弟子。”沈心指了指自己不大的眼眸，“我這雙眼楮可一直盯著你呢。你要是敢犯規，我就跟爹爹打報告，讓他開除你。反正劍仙的面子也給足了。”
蕭麥瞬間覺醒，沈心的意思，就是捕神的意思。
赦免罪過，火速招安，連升三級，捕門給足了劍仙面子；至于蕭麥實在不適合待在捕門，則是他的事情。
“……”
見蕭麥沉默，沈心又擺擺手︰“要不，你還是走吧。捕門的水太深了，不適合你。”
“對善釣者而言，水越深，魚越大。”蕭麥冷笑，接著沖眾人喊道，“全體都有，听我說，請諸位放心，我現在是捕門指揮，不是黑幫大哥，一切都會按規矩辦事。”
“高校尉的命令是，無視我的命令，可以，誰讓官大一級壓死人呢。不過，郭鐵，你剛才好像回了我的話，對吧？”
郭鐵︰“……”
沈心暗道︰“他要搞什麼鬼。”
“這說明，他沒讓你們不跟我說話。現在我身為指揮，想認識一下諸位，合情合理吧？請大家從左到右，從前到後，依次報出姓名、籍貫和住址。郭鐵，你第一個來。”
在蕭麥的威壓下，郭鐵緊張得不行，沉吟過後，還是不情不願地報了名。
說到底，強圉隊跟蕭麥對抗，也是憑人多壯膽。郭鐵一泄氣，其他人也就一瀉千里，全部乖乖報上了姓名、籍貫和住址。
蕭麥記憶力驚人，很快就把強圉隊上下一百三十九人的信息，全部記在了心里。
沈心見蕭麥初得手，有些著急，等最後一名捕手報完，立即重申道︰“听著，你們就原地站好，不用听蕭麥的任何命令，反正都會被高勝寒駁回，明白嗎？”
“謹奉大小姐之命。”
“謹奉大小姐之命！”
先是五大掌旗不約而同的回應，接著就是整支強圉隊山呼海嘯的回應。
蕭麥見狀心道︰“一定要當著我的面，大聲密謀嗎？”
另一邊，宗星陽、鐘離明，站在校場邊緣拱月洞門的位置，朝場上看過來。
鐘離明語帶同情︰“蕭麥的處境，怕是有點麻煩。”
宗星陽點頭︰“在捕門，權勢是一級一級往下覆蓋的，掌旗擁有捕手的一切權力，指揮擁有掌旗的一切權力，校尉擁有指揮的一切權力，捕神擁有無限的權力。”
指揮能管的事情，校尉都能管；指揮管不了的事情，校尉還能管。
只要校尉樂意，就可以把指揮往死里擠兌，直接擠成局外人，甚至連見習捕快都不如。
宗星陽道︰“小明，你覺得蕭麥能撐幾天？”
“依我對麥子的了解——”鐘離明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他最多忍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