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世上,或許惦記證明不了什麼,但是愛在哪,錢在哪,錢煦在錢宓的心里確實是還不如錢重要,那麼就注定了不會有多重的分量。
[她給了李彥南知己和體貼,所以李彥南會為了她提攜玉龍為君死;她給了魏青松施展的平台和愛情中的助攻,所以魏青松忠君報國;她給了……,所以……]錢煦一一列舉那些錢宓手下的忠臣名將,心里平靜如水,[可是,在姐弟之間,她主動付出的不過是年幼時微不足道的關愛,而我主動提出要改換性別,所求不過是原主所期望的那樣,江山穩固,她已經給了;我主動跟她提及宮中事務,她放我提前出宮婚嫁自由,一切都已經兩清。]
所以剩下的就只看如何對待彼此,在真實的行動面前,血緣證明不了什麼。
錢煦已經一退再退換取了很多東西,如果錢宓想要賣掉她卻什麼也不給,快穿者自然會收取相應的報酬。
身為原女配現女主,身為一位明君,錢煦也不會太高估錢宓的道德,畢竟比她更有能力的君王都能把忠心耿耿的保皇派謀士給搶進後宮,皇帝也是人,不能苛求他們的品行。
好比快穿者心目中最好的姐姐趙溫雅,她一輩子足夠完美,但是她早已死去的愛情就是她最大的污點。
而錢煦嫁到國外,從今往後在史書上這也是她的污點,或許比本朝所有公主都要嫁得好,畢竟大統一王朝的公主做不了皇後,但是遠嫁卻已經注定是皇儲妃,洋人還不在意血統呢!不像在華夏這邊默認混血兒是不能當以後的皇帝的,就算錢煦是真女兒,以後的孩子也是王子公主。
……
一直到那邊扯皮出了結果,錢宓才扯出奧古斯都那邊的風俗說事,說什麼友好睦鄰,就定下了錢煦遠嫁他鄉的結果。
得虧錢煦一直盯著,不然都不知道雙方的利益交換。
那些拿來交換的東西,自然是兩國“友好往來”的各項條款,這些可是原劇情里沒有的東西,包括奧古斯都之前準備的“魚餌”,這些好東西還不算,甚至還有兩國友好往來的各項條款,當然,這些都是錢煦理應不知道的。
有關于錢煦自身的很簡單,錢宓只是確保了奧古斯都“誓無異生之子”,又就著一些事情扯了皮,最後定下來婚禮的流程,確定了不會影響到婚後的權益,又斷了錢煦的俸祿,沒多給一分錢的嫁妝還收回了公主府,只是確保錢煦的嫁妝在和親之後不會按照那邊的習俗成為丈夫的財產,甚至連出嫁都是坐海船而非走陸路,擇良辰吉日跟著奧古斯都他們回去。
甚至不需要讓奧古斯都一行人再跑一趟。
甚至連宣旨的時候都裝都不裝了,明言禮部不會給公主準備嫁妝,“連年征戰,國庫空虛”,讓公主帶走公主府內所有器物作為嫁妝。
笑死,這公主府里一草一木,除了房子就連奴才都是錢煦自己的!
錢煦也不打算如何,史書上不會記載這件事情,但是他轉頭就把聖旨收了起來好好保存,若說重生前的錢宓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重生後的錢宓還想得到後世的名聲,所以這就是最好的報復,她想要得到好名聲,那麼錢煦偏偏給她加上這一污點。
詔書一下,這親緣也徹底斷了。
錢煦點了點身邊心腹的技能,府上的這些人技能倒是齊全,畢竟他貪圖享樂,府上不僅有現成的營造工匠、銀匠木匠、樂師舞姬,就連繡娘都有專門的一個繡房,里頭有三位甦繡繡娘和粵繡、蜀繡、湘繡繡娘各兩位,相應的學徒小繡娘若干,就連他身邊的綺繡都擅長四種繡法,專做一些貼身的物件。
因此,把心腹全班人馬帶出去也不妨礙,既沒有在身邊待得久又不親近倚老賣老的那等人,又忠心耿耿少有背叛者。
至于那些不想出去想要留下來的?
那些人留下來也不過是被錢宓針對而已,要留便留罷。
錢煦只在旨意剛下來的時候進宮了一趟,原因很簡單,錢宓擔心婚後露餡,讓他提前告訴奧古斯都真相。
踏出宮殿時,錢煦問她︰“皇姐,你說做久了帝王,真的會改變一個人嗎?”
錢宓心里一顫,佯裝不耐煩,“皇妹說笑了,未免失禮,還是早些去罷!”
“若是年輕時的你,即使知道了奧古斯都想要娶我,你會先找我來,再想辦法問問奧古斯都,知道了秘辛後他還會不會娶我?等到有了確切的答復,你才會商議之後的事情。
剛回來時的你,也還是有姐弟情分的,是歲月太過漫長,還是你對輸給奧古斯都這件事情耿耿于懷?
皇姐,你對我說過的,母後教你的第一個珍瓏棋局,是紫漠困高祖。”
紫漠困高祖,是以白登之圍為背景的一盤棋。
背對著光站在大殿門外的錢煦扯開衣襟,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錢宓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手掌摁下時,脖頸上清晰的喉結。
她忽然明白了,奧古斯都早就知道安樂長公主並非女兒身。
在刺眼的光線里,這位手握大權的女帝,眼角似有半滴淚,晶瑩如年幼時隨手撥動的水晶簾。
走遠的錢煦似乎听到一聲喃喃,“高處不勝寒啊……”
他再沒回頭,皇家的親情到最後只剩滿地狼藉,而他能做的唯有體面退場。
忽然想起一句小說名梗,“臣退了,這一退,便是一輩子”,他不禁自嘲,情分確實是處出來的,只是原主與錢宓一個懶散一個勤勉,姐弟倆本就天性不合,即使面上還過得去,稍微攪一攪,這稀薄的情分也就散了!
出宮後去了奧古斯都那里,錢煦也沒有跟他說什麼性別不性別的,不信這男人看不出來,他只是正兒八經地跟他商量了半晌,旁人商量的只有些虛的,夫妻間的利益需要他自己來爭取。
“殿下,您既要娶我,應當知道我是個憊懶的,並不愛處理家事政事,你能接受我日後這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