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雖然沒有讓寧波水師,摻和進朝鮮戰場上,但卻原則上同意了山東水師作戰。
而山東巡撫,山東水師提督在得到旨意後,便立即派人前往了釜山,詢問寧國公的軍事部署。
在一番商討研究下,山東水師出動了三分之一的主力戰船十五艘,以及五十艘小型戰船調遣到了李成梁的麾下。
而李成梁手中的海上力量一下子加大了數倍,當下,便召集幕僚,各地的水師將領,開始部署。
巨大的海圖前,李成梁目光如炬,手指重重敲在對馬島與九州之間的航線上“諸位,聖意已決!倭寇之命脈,系于此線!今日起,再無被動防御,我要爾等主動出擊,絞殺此線!”
“圍島戰術”旋即展開。
但這並非笨拙的四面合圍,而是一種更具彈性和重點的區域拒止與航道控制。
大明朝鮮聯合艦隊被分為數支強有力的分艦隊,由經驗豐富的登萊將領和朝鮮猛將分別率領,像數把靈活的尖刀,日夜不停地巡弋在幾條通往對馬島的主要航路上。
他們憑借大船的火力優勢和朝鮮船只的靈活熟悉,廣布哨探,一旦發現倭國運輸船隊,立刻如狼群般撲上,遠則以火炮猛烈轟擊,近則跳幫接舷,絕不放過。
大明萬歷十九年正月下旬,戰術初顯鋒芒。
一支由三十余艘關船和小早船護衛的龐大倭國運糧船隊,在距離對馬島僅一日航程的海域,遭遇了以兩艘山東福船為核心、輔以十數艘朝鮮板屋船的明朝聯合分艦隊。
戰斗毫無懸念。
倭國護航船隊試圖依仗數量優勢逼近接舷,但尚在百步之外,便被福船側舷的火炮覆蓋,瞬間數艘關船被打得木屑橫飛,起火沉沒。
朝鮮戰船則趁機穿插分割,用中型火炮和火矢攻擊運輸船。
倭國水軍拼死抵抗,但在絕對的火力差距和嚴整的戰術面前,抵抗迅速瓦解。
是役,超過二十艘運糧船被擊沉或焚毀,數百石救命的糧食沉入冰冷的海底,僅有少數輕快船只僥幸逃脫。
護航船隊幾乎全軍覆沒。
消息傳回對馬島,如同晴天霹靂。
九鬼嘉隆震怒異常,砸碎了心愛的茶具。
島上的恐慌情緒開始蔓延,糧食價格應聲飛漲。
十幾萬大軍和幾乎同等數量的民夫,每一天消耗的糧草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航線的脆弱性,第一次如此赤裸裸地暴露出來。
第一批運糧船隊覆滅、航線被嚴重干擾的消息傳至豐臣秀吉在九州的前進基地——肥前名護屋時,引起的震動遠超想象。
“納尼……”
華麗的御殿內,豐臣秀吉猛地從座位上站起,手中捏著的緊急軍報因憤怒而劇烈顫抖。
他那張慣于掩飾情緒的臉上,此刻寫滿了難以置信和暴怒。下方跪伏著的傳令兵和幾位重臣大氣不敢出。
“二十艘!整整二十艘糧船!還有護航的關船五艘!就這麼沒了?!明寇!李成梁!安敢如此!”
他尖利的嗓音在殿內回蕩,幾乎要刺破眾人的耳膜。
“九鬼嘉隆是干什麼吃的!他的水軍都是紙糊的嗎?!為什麼沒有提前發現!為什麼沒有保護好航線!”
老辣的德川家康眉頭緊鎖,這個時候,他也有些著急了,沉聲道“關白殿下請息怒。明寇此次行動,顯然蓄謀已久,且出動的並非只有朝鮮水師,探報提及有大型明國福船參與,火力凶猛異常。看來,明國已決心更大規模地介入海上了。”
“海上!海上!”豐臣秀吉煩躁地踱步,“每次都是海上壞事!當初征伐朝鮮,我就說過水軍是關鍵!現在呢?十幾萬精銳,無數的糧草物資,都被堵在對馬那個鬼地方!現在連飯都快要吃不上了!”
負責後勤調度的石田三成臉色蒼白,硬著頭皮稟報“殿下,對馬島存糧本就不足一月之用,全靠海運接濟。此次損失巨大,後續運輸船隊必然更加畏懼,航速和效率都會大減。若不迅速打通航線,最遲三四月間,對馬島恐有斷糧之危……”
“那就增兵!加派戰船護航!把所有能動的船都派出去!一定要把糧食送上去!對馬島絕不能有失!”
加藤清正等激進派將領立刻附和“嗨依!請殿下下令!末將願親率船隊,護送糧草,與明人決一死戰!”
然而,讓大明對本土襲擊的罪魁禍首小早川隆景也出現在了這場會議上。
“殿下,明國此舉,恐怕意在誘使我分兵護航,甚至尋求與我主力決戰。我軍戰船分散于對馬、本土各港,倉促之間難以集結大軍。且明人船堅炮利,若貿然以護航隊形與之海上交鋒,恐……恐正中其下懷。”
殿內頓時爭論起來,主戰主守雙方各執一詞。
豐臣秀吉听著部下們的爭吵,太陽穴突突直跳。他何嘗不知道風險,但對馬島上那十幾萬大軍是他的命根子,是征服朝鮮、乃至實現他野心的基石,絕不能放棄……
最終,他強壓怒火,做出了決策“立刻傳令對馬島的九鬼!令他派出有力艦隊,清剿航道,確保運輸暢通!同時,從築前、築後、薩摩各藩,再征調戰船三十艘,即刻前往對馬增援!糧船編隊擴大,加強護衛,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糧食送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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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這些參加會議的將領,大臣,各地的大名,都是慌亂的。
因為對馬島上那些精銳的士兵,可都是倭國的立國之本啊,要是真的被圍困在對馬島上,那……
他們也都不清楚,為何戰爭會進行到這一步……
當然,他們對于大明朝的海上戰力是很模糊的,人家搞開海,都十五年了,整肅海軍也十五年了。
地大物博,國力強大,在最開始那幾年,戰船跟下餃子一樣。
一開始的時候,大明朝只不過沒有深度介入這場戰爭,即便是現在,朱翊鈞還在求穩,並沒有調用更為強大的寧波水師……
更簡單的表述就是,兩國在海上的力量,不是一個量級的選手,大名稍稍用力,倭國就要趴下……
九鬼嘉隆絕非庸才。
在沒有收到本土命令之前,他就立刻做出反應,派出強大的巡邏艦隊,試圖清剿明朝的襲擾艦隊,重新打通航線……
然而,李成梁對此早有預料。
當九鬼嘉隆的艦隊氣勢洶洶地撲向預定巡邏區域時,往往發現明朝艦隊早已利用更優的偵察網絡提前規避。
而當倭國艦隊疲憊返航或分散搜索時,又會遭到來自其他方向的明朝分艦隊的突然打擊。
更讓九鬼嘉隆頭疼的是,巨濟島上的朝鮮守軍也開始了配合行動。
每當對馬島派出主力艦隊外出護航或清剿時,巨濟島就會派出戰船,趁夜突襲對馬島的港口設施,進行炮擊,甚至發動小規模的登陸佯攻,焚燒碼頭堆放的物資。
待對馬島守軍慌亂地組織反擊,或派出戰船追擊時,朝軍早已揚長而去。
這種“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的極致拉扯,持續了整整三個多月。
九鬼嘉隆感覺自己一拳拳都打在了棉花上,空有強大的力量卻被對方靈活的戰術和更廣闊的空間不斷消耗。
派出的護航艦隊自身也面臨巨大風險,且護航效率極低,運抵對馬島的物資杯水車薪。
到了四月,對馬島上的情況開始急劇惡化。
存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配給制度一嚴再嚴,從士兵到民夫,無不面有菜色。
疫病也開始在營養不良的人群中滋生。
軍心浮動,怨聲載道。
搶劫糧倉的事件時有發生,武士與足輕、軍隊與民夫之間的矛盾日益尖銳。
九鬼嘉隆面臨著絕望的選擇,要麼坐以待斃,等待島上發生大規模饑荒和暴亂,要麼孤注一擲,集中全部海上力量,尋求與明朝朝鮮聯軍進行主力決戰,一舉打破封鎖,或者……嘗試登陸巨濟島,從朝鮮人手中搶奪糧食。
第一個選項是死路。
第三個選項看似誘人,但巨濟島防線堅固,以目前軍隊的士氣和體力,強行登陸無異于自殺。
最終,只剩下第二個選項——海上決戰……
到了這個時候,小鬼子的自信心又來了…… 這次他親自指揮,海上的這場戰爭,必定會迎來不同的結果……
………………
實際上,老李還想多寫點戰爭進行時的細節,甚至是拖延到萬歷二十一年,最終獲得全面勝利,倭國被打殘了,可書友們好像有些等不及了,現在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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