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孫苗苗的民警與其他民警匯合後，匯總了一下各自的調查情況。調查顯示不論是值班護士，醫院前台，大門口的保衛，都說從來沒有見孫苗苗出去過。
結合孫苗苗的身體情況，她走路都需要拄著拐杖，半邊身子還時不時地麻木，勁都使不上，而且醫院管理嚴格，從門衛到各個關鍵位置都有人員把控。幾位民警交流了一下，基本上已經排除了孫苗苗作案的可能。
經過簡單的商議，民警就找到了孫覆雨的主治醫師，問道︰“醫生同志，在重金屬中毒臨床上患者有沒有可能會出現幻覺之類的癥狀？”
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神情肯定地說道︰“有，不過那是中後期重金屬侵蝕造成的意識障礙，會產生幻覺，甚至說胡話。但是，像孫覆雨這樣的情況不多見，發現得及時，理論上不會出現說胡話的情況。不過也不能完全排除，畢竟他是二次中毒。”
听完醫生的話，幾位民警彼此對視一眼，眼神中流露出更傾向于孫覆雨產生了幻覺的意思。在經過醫生同意後，他們決定再次詢問孫覆雨。
病房里，剛打完點滴的孫覆雨從幾位民警的問話中，他听明白了，幾位民警認為自己看花眼了，或者說由于疼痛出現了幻視。孫覆雨滿臉怒容，大聲吼道︰“不可能，我親眼看到的還能有假？孫苗苗的同伙是兩個黑衣人。”
“孫覆雨同志，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然後再好好想想，等明天上午我們再來。”
民警也實在不想在這里與孫覆雨繼續僵持下去了。孫覆雨一口咬定孫苗苗和兩個黑衣人，可問題是，醫院里從門衛到值班護士，自始至終都沒發現像孫覆雨說的那樣的黑衣人。再說了，醫院管理嚴格，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門衛那一關就過不了，更別說大搖大擺地跑到小高干病房里逞凶下毒了。
“我說的是真的，你們怎麼就不相信呢？” 孫覆雨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大聲爭辯著。
“我們還是建議你先好好休息休息，然後再認真回憶一下，雖然不知道你們家與孫苗苗有什麼仇怨，請你不要感情用事。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自然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民警耐心地勸說著，說完，輕輕合上手中的小本本，轉身直接就出了病房。
“我沒有騙你們，就是孫苗苗，孫苗苗要害我們，你們為什麼不相信我呢？” 孫覆雨不甘心地大聲喊道。可惜，幾個民警也沒有回頭。他們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混賬，混賬，混賬。”
孫覆雨面色猙獰，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雙手用力地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肉里。
怒吼過後，孫覆雨只覺得腳底那股可怕的灼痛再度席卷而來，就像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進腳底的皮肉里，每一下都尖銳而清晰。這股燒灼痛如同貪婪的藤蔓，以驚人的速度從腳底瘋狂蔓延，眨眼間就爬滿了整個腿部，緊接著又如潮水般迅速擴散至軀干。那是一種持續不斷、仿佛要將人整個人吞噬的劇痛，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神經都像是被放在烈火上炙烤，讓他整個人都蜷縮在病床上，冷汗如雨般滾滾而下。
“醫生，醫生。” 孫覆雨咬著牙，一只手緊緊抓著病床的扶手，另一只手顫抖著按下了呼叫器。
不一會兒，護士匆匆走進病房。孫覆雨看到護士進來，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急切與期盼，他微微抬起頭，干裂的嘴唇微微顫抖，急忙說道︰“護士同志，我現在渾身都疼得要命，能不能給我點止疼藥。”
護士走到床邊，看了看孫覆雨痛苦的表情，眼神中透著專業與冷靜，搖了搖頭說道︰“你這是神經性疼痛，止疼藥沒用。”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 孫覆雨眉頭緊緊擰在一起，五官都因疼痛扭曲，雙手不自覺地用力，把床單都抓出了褶皺。
“您再堅持堅持，等明天化驗結果出來後，再經過合理用藥，只要能把體內的重金屬排淨，後面就會好多了。” 護士盡量安撫著孫覆雨。
“我忍不住了，先給我弄點止疼藥。” 孫覆雨疼得身體不停地扭動，恨不得在病床上打滾，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打濕了枕頭。
“我去叫醫生。” 護士見狀，不敢耽擱，轉身急忙去找值班醫生了。
值班醫生看孫覆雨實在疼的沒有辦法，給孫覆雨注射了專門針對神經痛的藥物以及用于輔助治療的大量b族維生素。
打完針後，醫生又轉身看了看旁邊病床上的孫薇薇。她正安靜地睡著，病房里安靜得只能听到孫覆雨痛苦的喘息聲。之所以她沒有像孫覆雨那樣疼得大喊大叫，主要是之前醫生給她用的抗癲癇藥物能有效穩定神經細胞膜，減少異常放電，從而緩解神經痛。經歷了毒性的初始發作後，又經歷了後遺癥的發作，孫薇薇早就身心俱疲，有稍微的疼痛對她而言也毫無影響了。
“也不知道孫家人造了什麼孽。” 值班醫生輕輕嘆了口氣，看著漸漸沉睡過去的孫覆雨，忍不住低聲吐槽道。
“作惡了唄。” 值班護士不屑地撇了撇嘴，眼神隨意地瞅了一眼里面病床上的孫薇薇。關于孫薇薇給自己同學下毒的事，在私下里里早就傳得沸沸揚揚。此刻看到孫家人接二連三的中毒，甚至有人死去，她心里別提多痛快了，暗自覺得老天爺還是長眼的。
“慎言。”
值班醫生微微皺眉，眼神嚴肅地警告道。他雖心里同樣對孫家的所作所為不恥，但也清楚這不是能隨便議論的事。畢竟作為協和的副院長孫覆海雖死了，可孫家還有個更有權勢的孫翻雲。要是真這麼隨心隨性，不分場合地議論，萬一不小心被孫翻雲撞見，到時候恐怕連工作都保不住。
“您剛才不也說了嘛。” 值班護士不服氣地嘟囔著，帶著一絲不以為然的笑意，眼楮斜睨了一下值班醫生。
“我那是感慨。” 值班醫生趕忙解釋，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眼神閃躲了一下。
“呵呵。”
值班護士輕輕一笑。這笑聲里似乎夾雜著對值班醫生這種前後態度不一的調侃。她微微搖了搖頭，轉身整理起一旁的醫療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