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這一通亂懟，自己心里是痛快了。可他那毫不留情的話語，像一把把利刃，直戳易中海和軋鋼廠諸位領導的心窩，眾人頓時沒了喝酒慶祝的心情。
尤其是楊廠長，此刻腸子都悔青了。平日里他也是習慣了發號施令，看到不合心意之事便忍不住要說上幾句。
可今天卻踫到劉正這個愣頭青，直接給他們一眾扣上了 “不知人間疾苦” 的帽子。
“走了，走了。” 一些人興致全無，三三兩兩，搖頭嘆息著陸續離去。
這時，聾老太太突然開口︰“小楊，陪老太太我聊聊天。”
听到聾老太太的招呼，楊廠長雖然滿心不高興，卻也不好直接離開，只得強打起精神，攙扶著聾老太太走進了易中海家。
“賈張氏，看你干的好事！” 易中海雙眼通紅，氣得渾身發抖，若不是還尚存一絲理智，恨不得沖上去給賈張氏兩記耳光。
“易中海，你什麼意思？我被人打了，你不幫忙就算了，還敢指責我？你對得起老賈嗎？你對得起東旭嗎？” 賈張氏雙手叉腰，扯著嗓子大聲叫嚷，一副撒潑耍賴的模樣。反正她心里清楚，易中海拿她也沒辦法。
“賈張氏，行了，別叫喚了。你上午是不是沒去掃大街？” 王主任看著賈張氏，一陣心煩。明知道劉正那孩子脾氣就像炮仗似的，一個火星子就能點燃，賈張氏還非要去惹他。
“王主任，你看能不能免了我的處罰？” 賈張氏面對王主任，本能地流露出一絲畏懼。
之前易中海已為她向王主任求過情，看在易中海八級鉗工的面子上，王主任也答應從輕處理。可誰想這賈張氏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害的眾人被一個孩子罵了一通，想起來心里就是火大。
好好的一個慶功宴，直接成了個笑話。
“再加一個月。” 王主任面無表情，冷冷地說道。她心里清楚，對待賈張氏這種人，就不能給她好臉色。
“王主任……” 賈張氏一听又加罰，頓時急了。
“兩個月！” 王主任咬著牙，冰冷的眼神像兩把利刃，緊緊地盯著賈張氏，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要是再不知收斂，以後有的是苦頭吃！別以為誰都得慣著你！”
王主任冷冷地看著賈張氏這副模樣，心中厭煩不已。本就因為她今日的所作所為讓場面失控，正憋著一肚子火，見她還不知悔改，仍在這里糾纏，臉色愈發陰沉。
.................
“小正，小正。” 李懷德的聲音從門口悠悠傳來。
“李叔，稀客呀，您大駕光臨，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 听到李懷德的聲音，劉正趕忙熱情地迎了出去。
到了了客廳，落座後，劉正又切了個西瓜。李懷德接過劉正遞來的西瓜，絲毫沒有客氣。
早些年劉正父親劉振在世時，他就來過幾趟。他們之間的關系，說不上親密無間，但也還算融洽。李懷德這人，一貫秉持著實用主義，他與人交往，從不深究對方品德高低，只看重能不能給自己帶來實際好處。
“你小子，行啊，從哪兒弄來的西瓜？” 李懷德笑著問道。
劉正便又把之前那套說辭講了一遍。
李懷德品嘗著甘甜多汁的西瓜，原本還以為劉正有什麼特殊渠道搞來這些稀罕玩意，一听是踫巧得來，不禁有些惋惜︰“可惜了。”
吃完一塊西瓜後，李懷德擦了擦嘴，又說道︰“小正，你小子，今天可罵得夠痛快的，就不怕以後在廠里楊廠長給你穿小鞋？”
“嘿嘿。” 劉正先是嘿嘿一笑，又吃了口西瓜，才慢悠悠地說道︰“李叔，我今年才 13 歲，打算五年以後，等我 18 歲了再去接班。”
說到這，劉正故意停頓了一下，抬眼看向李懷德，眼神中帶著一絲狡黠與信任，繼續道︰“我琢磨著，五年後的事誰說得準呢？我覺得李叔您能力出眾，這軋鋼廠的發展，以後還得仰仗您這樣有本事的人。說不定五年後，您就成了廠里的一把手，到時候有您罩著我，我還怕啥？”
劉正前世也是看過電視的，五年後也就是1966年，正處于大風暴時期，各方面形勢會有很大變化，而李懷德這種善于鑽營、長袖善舞的人，很快就拔得了頭籌，成為了軋鋼廠實際的一把手。
“你小子，就這麼看好你李叔？” 李懷德有些意外，沒想到劉正小小年紀，竟能說出這番話。
“李叔，就楊廠長那樣的，要不是他先來軋鋼廠佔了先機，哪輪得到他當廠長。” 劉正恭維道。
“哈哈，你小子，這話叔愛听。” 李懷德仰頭開懷大笑，臉上都笑出褶子了。
“李叔，我年紀小，也不會拐彎抹角的，您今天來是？” 劉正目光坦然，直接發問。
“唉！” 李懷德還未開口，先重重地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散，換上了一副愁容，“現在楊廠長勢大。這不看易中海成為八級工了，想著能不能把易中海拉到我這邊，結果那老家伙，跟我裝傻充愣，根本不接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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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斜睨了劉正一眼，半開玩笑半埋怨道︰“人沒拉攏到，還被你小子給罵了一頓。”
“李叔，天地良心，我那可不是有意針對您。” 劉正趕忙擺手解釋，一臉誠懇。
“哼，‘胡吃海喝，不知民間疾苦’，這話可不是你說的？” 李懷德佯裝生氣，挑了挑眉。
“嘿嘿，李叔，這頂多算是誤傷友軍嘛。” 劉正撓撓頭，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你這小子。” 李懷德笑罵一聲。
“李叔，再來塊西瓜。” 劉正笑著又遞上一塊西瓜。
李懷德接過西瓜，吃了兩口，突然放下，神色變得嚴肅起來，盯著劉正道︰“小正，叔就跟你直說了吧，叔看上你爸留給你的保衛科那個工位了。”
劉正心中一動，瞬間明白，李懷德這是想在保衛科安插自己人。保衛科在廠里可是個關鍵部門，掌控著人員和物資進出，對李懷德擴大自己在廠里的影響力有著很重要作用。
“然後呢？” 劉正裝出一副懵懂的樣子，眨著眼楮問道。
“小正，條件你隨便開，只要不太離譜，叔都答應你。” 李懷德信誓旦旦地說道，眼中閃過一絲急切。
劉正陷入了沉默，腦海中思緒翻涌。
說實話，若不是受時代限制，即便到了接班年齡，他也不想去接班。
但眼下，不提要求顯然不行，他深知李懷德這種人，不怕你提要求，就怕你不提要求。
劉正低頭沉思了片刻，腦海中迅速權衡著利弊，心中漸漸有了計較。他緩緩抬眼，目光沉穩地看向李懷德，一臉認真地說道︰“李叔，錢我不需要，我就想換兩個後勤上的崗位。”
李懷德听聞，微微一怔，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思索之色。他自然清楚劉正此舉恐怕是為家里的弟弟們考慮，畢竟這兩個後勤崗位，說起來也不算小事。
沉默了數秒，李懷德臉上浮現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緩緩開口道︰“你小子，還挺會打算。行，叔答應你，不過只能是普通崗位，這你得清楚。”
李懷德心中暗自盤算，自己身為主管後勤的副廠長，安排兩個普通崗位倒也不是難事。
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院子外面，只見劉文和劉武正興致勃勃地打著乒乓球，那活潑的模樣映入眼簾。
李懷德嘴角微微上揚，心中想著，等這倆小子長大上班，那可是八九年以後的事了。到那時，自己十有八九早已成了軋鋼廠的一把手，區區兩個普通工位，又何足掛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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