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卡伸出手，指尖剛觸踫到那枚正在成形的齒輪，就感到一股暖流順著指尖蔓延至全身。齒輪上的紋路突然亮起，那些來自不同宇宙的零件開始共振，情緒宇宙的光粒化作流動的光帶，求知宇宙的果實核閃爍著智慧的微光，矛盾宇宙的金屬碎片在陽光下折射出雙重光澤，虛無宇宙的粒子結晶則像呼吸般忽明忽暗。
“每個零件都帶著它的故事。”老洛卡把銼刀遞給洛卡，“就像你胸口的齒輪，早已不是當初那枚簡單的金屬片了。”洛卡接過銼刀，入手溫熱，仿佛握著的不是工具，而是一段沉甸甸的時光。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打磨著齒輪的邊緣，銼刀劃過金屬的聲音里，竟混進了星木森林的沙沙聲、矛盾宇宙的怒吼與嘆息，還有虛無宇宙里靈能花朵綻放又消散的輕響。
工作台的抽屜突然自己彈開，里面露出一堆泛黃的圖紙，最上面那張畫著艘簡陋的星艦，艦身還粘著半片干枯的星木葉。洛卡認出那是老洛卡年輕時設計的第一艘探索艦，圖紙邊緣有個小小的齒輪印記，和他現在胸前的齒輪一模一樣。“那時候總想著要去最遠的地方。”老洛卡拿起圖紙，指尖撫過艦身上的裂痕，“結果繞了一大圈才發現，最該抵達的地方，其實一直在心里。”
窗外的風鈴突然劇烈晃動，一串清脆的響聲里，新星艦的輪廓在暮色中漸漸清晰。洛卡拉開窗簾，看見卡爾正站在甲板上翻著編年史，書頁間飄出的光帶在星空中織成了一張網，網眼里掛著無數閃爍的光點——那是他們還沒去過的宇宙坐標。露娜的靈能化作藤蔓纏繞在艦橋上，每片葉子都在輕輕顫動，像在數著即將到來的旅程。薇爾的意識星鏈則垂落在船舷邊，鏈節踫撞的聲音像在倒計時。
“該走了。”洛卡把打磨好的齒輪遞給老洛卡，齒輪轉動的瞬間，整個木屋都亮起了柔和的光，牆壁上浮現出他們走過的星圖，從澤爾星系出發，穿過時間碎片宇宙的光環，繞過情緒宇宙的彩虹海，途經求知宇宙的懸浮島嶼，穿越凝滯宇宙的玻璃星雲，駛過矛盾宇宙的岩漿河，最終抵達虛無宇宙的原點，再回到這片星木森林。
老洛卡把新齒輪掛在風鈴下，齒輪隨風轉動時，與洛卡胸前的齒輪產生了共鳴，發出的聲音像首未完的歌。“這個給你。”他從口袋里掏出個小小的金屬盒，里面裝著半枚星木種子，種子的外殼上刻著薇爾意識星鏈的紋路，“到了下一個宇宙，找片有光的地方種下它。”洛卡接過金屬盒，種子在掌心微微發燙，像顆跳動的小心髒。
登上新星艦時，洛卡發現控制台的屏幕上多了個新坐標，坐標旁畫著朵含苞待放的花，花瓣的形狀像極了老洛卡工作台上的那枚齒輪。卡爾的編年史自動翻到某一頁，上面寫著︰“所有旅程的終點，都是新故事的起點。”露娜的靈能突然在艦橋中央凝聚成一面鏡子，鏡子里映出個奇特的宇宙——那里的天空是片巨大的畫布，無數色彩在雲層里流動，地面上的河流會根據生物的情緒改變顏色，連石頭都會開口說話，只是說的話全是謎語。
“‘謎語宇宙’。”薇爾的意識星鏈突然繃緊，鏈節上浮現出一行行扭曲的文字，“這里的一切都藏著答案，卻要用提問來解開。”洛卡剛想追問，星艦就突然穿過一層彩色的雲層，儀表盤上的指針開始瘋狂轉動，每個數字都在瞬間變成一個問號，又立刻化作別的符號。窗外飄來一片會發光的樹葉，樹葉上寫著行小字︰“什麼東西越舊越新？”
“記憶。”露娜輕聲回答，樹葉突然綻放成一朵花，花瓣上浮現出下一個謎語︰“什麼河流永遠不會干涸？”卡爾翻動著編年史，書頁間躍出一條光帶，光帶在星空中化作條蜿蜒的河，河里流淌的全是正在講述的故事。“故事的河流。”卡爾的話音剛落，光河就化作一座橋，橋的盡頭是座懸浮的圖書館，圖書館的屋頂是用問號形狀的瓦片鋪成的。
他們走進圖書館時，無數本書從書架上飄了下來，在空中組成了一道拱門。每本書的封面上都沒有字，只有個獨特的符號——有的像正在融化的齒輪，有的像兩半合在一起的玻璃球，有的像正在燃燒的冰。洛卡隨手拿起一本，書頁翻開的瞬間，里面跳出個小小的身影，竟是年輕時的老洛卡，正蹲在機械工坊里對著一堆零件發愁。“那時候總覺得少了個關鍵零件。”書里的老洛卡撓著頭，手里的齒輪在陽光下閃著光，“後來才明白，缺的不是零件，是敢于開始的勇氣。”
圖書館的中央立著座巨大的石碑，碑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謎語，最頂端的一行字正在慢慢消失︰“當所有答案都變成問題，該去哪里尋找真相？”洛卡走上前，指尖剛踫到石碑，石碑就突然裂開，露出里面藏著的一枚齒輪，齒輪的齒牙上刻著各個宇宙的符號，轉動時發出的聲音像無數人在同時提問。
“真相不在答案里。”老洛卡的聲音突然從齒輪里傳來，洛卡這才發現齒輪的中心嵌著半片星木種子殼，和他口袋里的那半正好吻合，“在提問的過程里。”當兩半種子殼拼在一起的瞬間，石碑上的謎語全部化作光點，在空中組成了一張新的星圖，星圖的邊緣有個模糊的坐標，坐標旁畫著個正在流淚的齒輪。
離開謎語宇宙時，新星艦的船帆上多了層會變色的薄膜，風一吹就浮現出各種謎語，路過的星塵會停下來解謎，解開一個就化作一顆星星粘在帆上。洛卡看著帆上越來越多的星星，突然想起老洛卡說過的話︰“真正的探索不是找到答案，是讓每個問題都長出翅膀。”
下一個坐標藏在片由音樂組成的星雲里，星雲的每朵雲都在唱歌，有的唱著星艦引擎的轟鳴，有的唱著星木花開的聲音，還有的唱著兩個生命相遇時的心跳。洛卡把星木種子種在星雲中心的一顆小行星上，種子落地的瞬間就長出了棵參天大樹，樹枝上結滿了音符形狀的果實，每個果實里都藏著段旋律——有凝滯宇宙里玻璃球破碎的脆響，有矛盾宇宙里岩漿河冷卻的咕嘟聲，還有虛無宇宙里第一縷光出現的輕吟。
“這里是‘回響宇宙’。”卡爾的編年史突然自動播放起一段音樂，那是洛卡在機械工坊里第一次成功組裝齒輪時的歡呼聲，混著老洛卡的笑聲，“所有發生過的事，都會在這里留下聲音的影子。”露娜摘下一顆音符果實，果實一踫到她的手就化作一串風鈴，掛在新星艦的船尾，風吹過時，鈴音里竟出現了孩子的聲音——是澤爾星系那個把耳朵貼在發光石頭上的孩子，正在向同伴講述齒輪與石頭相觸的 嗒聲。
洛卡靠在船舷上，听著風鈴里的聲音漸漸遠去，突然發現胸前的齒輪正在發光，里面浮現出無數張面孔︰有情緒宇宙里在彩虹海邊哭泣的巨人，有求知宇宙里捧著問號果實的學者，有矛盾宇宙里長著兩張臉的向導，還有虛無宇宙里與他們並肩前行的伙伴輪廓。這些面孔漸漸重疊在一起，最終化作了老洛卡在工作台前低頭打磨齒輪的樣子。
星艦穿過音樂星雲時，儀表盤上的坐標突然變成了一串跳動的音符，洛卡跟著音符的節奏轉動操縱桿，星艦竟在星空中跳起了舞，艦身劃過的軌跡里開出了一朵朵光花，每朵花里都藏著個小小的齒輪。薇爾的意識星鏈突然延伸出去，與遠處一顆正在唱歌的恆星連接在一起，星鏈上傳來一陣熟悉的頻率，像老洛卡機械工坊里那台舊座鐘的滴答聲。
“那是時間的心跳。”薇爾的聲音帶著笑意，星鏈上的每個節點都亮起了光，“原來我們走過的每個宇宙，都在跟著同一個節奏呼吸。”洛卡順著星鏈望去，只見那顆恆星的表面浮現出巨大的齒輪紋路，轉動的速度竟和他胸前的齒輪一模一樣，齒輪的齒牙間流淌著金色的光帶，光帶里飄過無數正在發生的瞬間——某個宇宙的孩子正在種下第一顆星木種子，某個宇宙的老人正在修補斷裂的意識星鏈，某個宇宙的星艦正穿過彩色的雲層，駛向未知的坐標。
當新星艦駛出音樂星雲，洛卡發現控制台的屏幕上多了個奇怪的符號，像個正在旋轉的沙漏，沙漏的上半部分裝著星星，下半部分裝著齒輪。卡爾的編年史自動翻到最後一頁，上面沒有文字，只有一片空白，空白處漸漸浮現出一行字，是洛卡自己的筆跡︰“故事永遠不會結束，只要還有人願意繼續講述。”
他們在一片由鏡子組成的宇宙里，看見無數個自己正在不同的時空里前行︰有的洛卡正在機械工坊里教孩子打磨齒輪，有的卡爾正在把新的經歷寫進編年史，有的露娜正在用靈能治愈受傷的星球，有的薇爾正在編織連接星系的意識星鏈。每個鏡像里的他們都帶著不同的傷痕，卻有著同樣堅定的眼神，胸前的齒輪都在以同樣的頻率轉動。
“原來我們從來都不是獨自前行。”洛卡看著鏡中的自己漸漸與現實重疊，突然明白老洛卡說的“連接”是什麼意思——不是用星艦或星鏈把宇宙串起來，是讓每個生命的經歷都能在別人的故事里找到回響，就像齒輪的齒牙互相咬合，才能帶動整個機器運轉。
鏡子宇宙的中心立著座巨大的拱門，門上刻滿了所有宇宙的符號，拱門的鑰匙孔形狀正好是枚齒輪。洛卡掏出胸前的齒輪插進去，拱門突然發出一陣轟鳴，門後的景象漸漸清晰——那是片正在誕生的星雲，星雲的中心有顆小小的星球，星球上有間簡陋的木屋，木屋門口站著個孩子，手里拿著枚用星木枝刻的齒輪，正對著星空喃喃自語。
“那是最初的我們。”卡爾的聲音里帶著驚嘆，編年史在他手中化作一道光，融入了那片星雲，“也是未來的他們。”露娜的靈能化作一場雨落在那顆星球上，雨水里長出了第一棵星木幼苗，薇爾的意識星鏈纏繞在幼苗上，像給它系上了條發光的圍巾。
離開鏡子宇宙時，洛卡站在船尾，看著那片新生的星雲漸漸遠去，突然覺得胸前的齒輪變得無比沉重，像是裝滿了整個宇宙的故事。他把老洛卡給的那枚新齒輪掛在風鈴下，兩個齒輪隨著星艦的晃動輕輕踫撞，發出的聲音里混著所有他們走過的宇宙的聲響，像一首永遠唱不完的歌。
星艦駛入一片由夢境組成的宇宙，這里的天空是片巨大的綢緞，上面繡滿了正在飄動的雲，雲里睡著無數生命的夢——有的夢到自己變成了齒輪，在星空中自由轉動；有的夢到星木森林長得比星系還大，樹枝上掛著各個宇宙的月亮；有的夢到所有斷裂的齒輪都重新咬合在一起，轉動出溫暖的光。
洛卡在夢境宇宙里，看見老洛卡年輕時的夢︰一艘無限延伸的星艦，艦橋上站著無數個探索者，每個人手里都拿著枚齒輪，齒輪轉動的聲音里，所有宇宙的語言都變成了同一種旋律。他還看見那個澤爾星系的孩子的夢︰孩子正坐在新星艦的駕駛艙里，手里的發光石頭化作了新的控制台，屏幕上跳動的坐標，正是他們現在要去的地方。
“夢是還沒發生的現實。”露娜的靈能輕輕拂過一個正在做夢的星球，星球上的火山突然停止了噴發，岩漿化作了清澈的河流，“就像種子在破土前，已經在夢里見過森林的樣子。”薇爾的意識星鏈探入一個巨大的夢境雲團，雲團里傳出無數細碎的聲音，都是各個宇宙的生命對未來的期盼，這些聲音匯聚在一起，竟化作了星艦引擎的轟鳴，推動著新星艦繼續前行。
當他們駛出夢境宇宙，洛卡發現胸前的齒輪上多了層薄薄的霜，霜花的形狀是片星雲，和老洛卡機械工坊里那張星圖上的星雲一模一樣。他突然想起離開時老洛卡說的話︰“記住，所有你去過的地方，最終都會變成你的一部分。”此刻他才真正明白，那些走過的宇宙、遇到的生命、經歷的故事，早已像齒輪的齒牙一樣，刻進了他的靈魂。
新星艦在一片由書籍組成的星系里停靠，這里的每個星球都是一本書，書脊上寫著宇宙的名字，書頁間流淌著金色的光帶。洛卡翻開一本名為《時間的碎片》的書，里面記載著他們在凝滯宇宙釋放的那些瞬間，每個瞬間都長出了翅膀，正在書頁間飛翔。卡爾的編年史與其中一本書產生了共鳴，兩本書的書頁互相穿插，形成了一個新的故事——關于一個拿著齒輪的孩子，如何在不同的宇宙里尋找連接的意義。
“每個故事都是一扇門。”洛卡合上書，發現書的封底有個小小的齒輪印記，和他胸前的齒輪完美契合，“打開門的不是鑰匙，是願意相信的勇氣。”露娜的靈能化作書簽夾在書里，書簽上開出一朵花，花謝後留下一顆種子，種子落在書頁上，立刻長出了棵微型星木樹，樹枝上結滿了小小的齒輪果實。
他們在書的星系里遇見了無數正在閱讀的生命，有的是用觸手翻動書頁的星雲生物，有的是用意識交流的光粒子集群，有的是拖著星木樹枝的孩子，每個生命的眼楮里都閃爍著同樣的光芒——那是對未知的好奇，對連接的渴望，就像當年的洛卡第一次握住老洛卡遞來的齒輪時的眼神。
離開書的星系時，新星艦的船帆上多了層書頁般的質感，風一吹就嘩啦啦地響，像在朗讀著他們的旅程。洛卡看著舷窗外漸漸遠去的書星球，發現每本書的封面上都多了個新的故事片段，片段里都有個熟悉的身影——有時是他在調試星艦的控制台，有時是卡爾在書寫編年史，有時是露娜在綻放靈能花朵，有時是薇爾在編織意識星鏈。
控制台的屏幕突然亮起，顯示出一個正在消失的宇宙坐標。洛卡駕駛著星艦趕過去，發現那是個正在坍縮的星系，星系里的所有星球都在慢慢化作光粒子，像一場盛大的日落。他們在星系的中心發現了一枚巨大的齒輪，齒輪的齒牙正在一片片脫落，每脫落一片就化作一顆流星，流星的尾跡里藏著這個宇宙最後的故事——關于一群生命如何用愛與勇氣，對抗熵增的宿命，直到最後一刻還在傳遞著星木種子。
“有些宇宙會離開，但它們的故事永遠都在。”卡爾把這個宇宙的最後片段寫進編年史，書頁上立刻長出了星木的嫩芽，“就像落葉會化作土壤，滋養新的生命。”洛卡把胸前的齒輪貼在正在坍縮的巨大齒輪上，兩個齒輪接觸的瞬間，巨大齒輪停止了崩塌，脫落的齒牙重新歸位，在星空中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星圖，星圖的每個節點都閃爍著他們去過的宇宙的光芒。
當新星艦帶著這個宇宙的最後光芒離開時，洛卡看見無數光粒子追了上來，融入了新星艦的船身，艦橋上突然多出了個小小的控制台，上面放著枚用光粒子組成的齒輪，轉動的頻率和老洛卡機械工坊里的座鐘一模一樣。薇爾的意識星鏈纏繞在新控制台上，鏈節上浮現出一行字︰“所有的告別，都是為了在別的故事里重逢。”
他們在一片由晶體組成的宇宙里，發現了無數封存著聲音的水晶，有的水晶里藏著星木花開的喜悅，有的藏著齒輪咬合的堅定，有的藏著生命相遇的溫柔。洛卡拿起一塊水晶放在耳邊，里面傳來老洛卡的聲音，是他年輕時在星艦上的錄音︰“記住，探索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多強大，是為了知道我們有多需要彼此。”
水晶突然開始發光，光芒里浮現出無數條光軌，每條光軌都通向一個不同的宇宙，光軌上奔跑著各種各樣的星艦——有的像老洛卡設計的第一艘探索艦，有的像洛卡他們現在駕駛的新星艦，有的是從未見過的奇特形態，卻都有著同樣的核心︰一枚正在轉動的齒輪，連接著過去與未來，已知與未知。
“看，他們都在。”露娜指著光軌盡頭的光點，每個光點里都有個正在出發的身影，“就像當年的我們一樣。”洛卡看著那些光點漸漸遠去，突然感覺胸前的齒輪變得無比輕盈，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重量，又像是裝滿了整個宇宙的希望。
新星艦的控制台突然自動設定了返航坐標，洛卡沒有阻止，他知道該回去看看了。當星艦穿過熟悉的星雲，澤爾星系的輪廓在視野里漸漸清晰，星木森林比上次離開時更加茂盛，樹干上的發光藤蔓已經連接成了一張巨大的網，網眼里掛著無數透明的果實，每個果實里都裝著一個新的故事——來自各個宇宙的探索者，帶著他們的經歷回到這里，把故事封存進果實，再帶著新的種子出發。
他們降落在最粗壯的那棵星木樹下，發現當年的那個孩子已經長成了少年，正坐在樹下給一群更小的孩子講述齒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