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由暴風雪突襲引起的大面積電力癱瘓暴露了長沙電力的短板︰電路老化、專業電工少、溝通效率低下、協調能力差。
一場討論激烈的擴大會議在市府大樓召開。
同樣是南方城市,同樣遭遇暴雪,杭州的快速響應及電力恢復成為一面鏡子,讓所有吵鬧的人丟臉至極。
一個電力公司的名字,“杭匯電力”,第一次進入長沙的眼楮里。
這家公司是中港合資企業,1985年成立。合資方是“香港飛騰電力開發有限公司”。
會議最終得出的結論是︰長沙也要嘗試引入港資,開啟電力改革!
所有的問題都歸結到了︰沒有這樣的合資企業助力!
陳國峰一直坐在會議室的角落里旁听。這個會議原本跟他沒有關系。蔣國富家里臨時有事,出于義氣,只好頂上,替他來開這種浪費時間的扯皮會議。
會議上的各種吵鬧和互相推諉他都不感興趣。唯“杭匯電力”四個字讓他心生好奇。“香港飛騰電力開發有限公司”讓他坐立難安。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越來越多的事情跟香港的企業扯上了關系。
他把這兩個公司的名字記在了筆記本上。
隨著香港97年7月1日回歸在84年12月份敲定,中港合資企業從85年開始,逐漸成為各大城市國企改革的主流選擇。
長三角城市走在內陸城市的前面沒什麼奇怪。小心駛得萬年船,查一查總沒壞處。陳國峰決定會後立刻對這個港企進行調查!
……
西湖邊,熱鬧非凡。
江路遙早就知道,他跟葉遠征注定一輩子糾纏不清。
都喜歡畫畫,都喜歡寫酸詩,都不喜歡跟女孩子說話。卻偏偏,同一時間,喜歡上了一對兒杭大的姐妹花。
好在兩人沒有喜歡上同一個人,不然只能像無聊話本子上寫的那樣,“大打出手”了!
“遠征,人怎麼還沒來?你到底有沒有約上?”江路遙脖子都伸直了,翹首企盼,始終沒看到想見的人。
放假了,浙江美術學院大三的學生們按慣例來西湖邊擺攤。老師說了,可以變成錢的畫作才是作品,不然就是廢紙一疊。
能賣出多少畫,成為他們畢業考核的一個參考指標。
西湖邊一攤難求,兩人不到7點就在甦堤邊佔據了一個好位置。
斷橋邊人太多,旅客沒法停留,不適合擺攤作畫。這是他們多次實踐得出來的真知。
感覺已經在西湖邊喝足了冷風,實際上,9點都沒到。許多剛經歷長途跋涉回到家的大學生們還在睡懶覺呢。
葉遠征一點兒不著急。他覺得,屬于自己的不會走,不屬于自己的強求不來,全靠緣分!
他朝急不可耐的江路遙喊道,“約了約了!想來的話,總會來的!趕緊去拉生意!人多起來啦!”
嚴夢好久沒看到程瑛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見她,想跟她說一說難以疏解的煩心事。
兩人約在勝利劇院旁的一家小茶館見面。
她跟程瑛是小學到初中的同學,高中沒在一起讀,大學也沒在一起讀,但不影響她們的友誼。
程瑛是這個世界上最懂她的人。她們在很小的時候,就互相奉獻了彼此的初吻,笑稱不要便宜了任何男人。
想想那時,最大的煩惱就是讀書、考試。跟現在相比,算什麼煩惱哦。
太著急了,約了9點,嚴夢8點半就到了,在茶館里足足等了半個小時,程瑛才準時到,還帶了一個人來。
“嚴夢!好久不見!”帶的那個人歡快地跳到嚴夢的面前,伸出手胳膊,把她抱到了懷里,熱情極了。
嚴夢身體有點僵硬,她沒想到,程瑛會帶另外的人來,雖然這個人她也認識,但…準備的一肚子話沒機會說了。
“知道你回來,楊潔一定要跟我一起來。說想你了!”程瑛解釋道,“以後好了,我們三個又可以時時聚在一起吃喝玩樂了。”
“是啊,挺好。”嚴夢感到有些不快,面對開心的兩個人,她只能盡量表現得一樣開心。
三個人開始點茶水,聊天。
程瑛選擇跟楊潔坐在了同一面。她倆在一個大學讀書,平時坐習慣了,完全沒有發覺嚴夢的失落。
“待會兒給我們參謀一下好不好?我們三個人,就你一個人有戀愛經驗,幫我們看看兩個男孩子!靠不靠譜!”
“你們有喜歡的對象了?”
“還不算吧。只是覺得可以認識認識。那兩個人是好兄弟。我想,兩個好朋友跟兩個好兄弟,挺有意思的。”楊潔回答完問話,朝程瑛笑著說,“萬一看走了眼,以後也有人陪我一起受苦!阿瑛,你要跟我統一戰線!”
“嗯。我給你撐腰!誰也欺負不了你!”
一股說不上來的酸澀堵在嚴夢的胸口。原來,不知不覺中,程瑛跟楊潔已經這麼好了。連談戀愛都要找一對兒好兄弟。
感情中,兩人最穩。就算是友誼,多了一個人,也會失衡嗎?如果不會的話,我為什麼這麼不開心呢?嚴夢竟有種失戀的感覺。她知道,她沒法把自己的煩惱講給程瑛听了。她不是程瑛最在乎的朋友了。
程瑛是豁達的心性,她沒有感受到好友的敏感。沒有及時對這份敏感做出回應。
一頓茶沒喝完,一絲隔閡產生了。
離勝利劇院不遠的龍翔橋,有一家專門修理手表的店鋪。店鋪的老板是一個修表的行家,人稱“鄧哥”,年紀四十左右,早年在港澳打過工。
他的店鋪沒有伙計,就他一人,小小的、不過三米的門臉,鋪子名字取得嚇人,叫“鄧哥修表行”。為了趕時髦,用了繁體字。
陳羽西一大早就找到了這家修表行,修理一個禮拜前就摔壞的手表。
馬上要回家了,必須在見到爺爺前把這塊手表修好。真害怕這塊古老的表師傅不懂怎麼修。
鄧哥拿著表細細看了一會兒後,得意道︰“你走運啦!這款表應該是進口的。國內沒有地方買得到!我在香港表行打工的時候,看到過這款表。1970年生產的,現在零部件都難找。找遍全國,也找不到幾個人能修!”
“能修嗎?貴不貴?”陳羽西心都吊了起來,心想,貴的話,就不修了,大不了被說一頓,堅決不做冤大頭!
“等一等…看看你有沒有運氣咯∼”
鄧哥走進店里的工作間,在抽屜里狠狠翻找了一番,表情從緊張變松弛,大聲笑道;“你這運氣,可以去西湖邊買彩票啦,肯定中大獎!可以修,修理費15塊。零件放我這里也是廢物,能用上就只當它的福氣啦,不收你錢!”
陳羽西心里在滴血,想大喊︰15塊也太貴了吧?!不好意思說,後悔沒把厚臉皮的趙奕或柳荷帶上。
想帶,這倆懶胚不願起床!
不要說她倆,連子欽都懶得動彈。
“那師傅,修修要多久?我還有其他事,待會兒來取行不行?”
“半個小時!”說完這句話,鄧哥立刻開始修理手表了,一秒鐘都不願意耽誤,比客人都急。
走出表店,陳羽西尋找早餐店。
她早就餓了。
不喜歡吃飯店的日式早餐,就想吃燒餅油條。
不認識其他路,只記得嚴夢說,延安路是最繁華的街道,什麼都有!
沿著延安路,往南走,邊走邊看。
一個大大的商鋪前排著長長的隊,隊都排到了路上,擋住了來往自行車行人。
陳羽西不喜歡排隊,但她好奇。
什麼東西值得排這麼長的隊?
看排隊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非得去看看不可!
她快步走到最前面,伸頭一看, !烤鴨!
那是值得排一排!
不愛排隊的陳羽西為了一只烤鴨排起了隊。
她最喜歡吃雞鴨鵝這種飛禽類的了。她很想知道,杭州的烤鴨跟家里的有啥不一樣?
隊伍緩慢地變短,肚子越來越餓,好在快輪到了,面前還有3個老人家。
就在這時,突然間,一個男人擦身而過,猛然插隊,一顆頭都快伸進窗口里去了。他大聲喊著,“來3只烤鴨,給我挑最肥的!”
“同志,你怎麼插隊?講不講道德?”所有人憤怒了。
“我趕時間!我給你錢,當買你這個位置!”男人從兜里拿出一張10塊,拍在了窗口後,繼續催道︰“師傅,快點啊!我趕時間!”
“怎麼說話的?識不識字?”一個男青年跳了出來,指著窗戶上寫的字大聲說︰“不認識我念給你听!排隊購買!一人一只!不識字,回小學重讀!眼楮不好,涂眼藥水!腦子壞特了,去精神病院!”
陳羽西感到一股危險的氣息,她馬上伸手把男青年往後一拉,一把刀捅進去,沒有完全避開,男青年感到一股巨大的疼痛後,倒在了地上。
“啊…殺人了!”
“救命啊!”
“打110!”
“把人攔下來!”
尖叫聲、呼救聲、阻呵聲…現場亂成一團。
“有繃帶嗎?”陳羽西問向窗口里的師傅。
“有、有!”
“給我,快,越多越好!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