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欽飽含情誼的書信飛啊飛,一封近乎于表白的情書,飛出長城,飛越松花江,飛向一個叫做大嶼山的地方。
而她心里念著的人,卻被困在了大嶼山深處,經歷著人生的第一場生存考驗。
如果現在問陳羽西,做的最後悔的決定是什麼?
她一定會說︰“把那封匯豐銀行的匯款單給到爺爺!”
她搞不懂,這張匯款單背後到底藏了什麼大秘密,直接導致她跟趙奕、柳荷分別被送離b市。
趙奕的爸爸也火速進入z省軍區任職,護送著趙奕、柳荷兩人返回到s市讀書。
而陳羽西,提前一年成為了定向預備兵。
一切的一切,都來得太突然。
來得讓人猝不及防。
她的爸爸回到了b市,她卻離開了,“家庭團聚”像在跟他們一家人玩著躲貓貓,不知道要玩到哪年哪月。
陳羽西永遠忘記不了媽媽抱著她哭的樣子。
一滴滴大大的、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媽媽的眼里流出,在她的臉龐上爬滿丘壑,流到了她的嘴巴里,酸酸的夾雜著某種命運的味道。
她也忘記不了,在屬于她們三個人的臥室休息的最後一個晚上,有一個人偷偷地,在月光下抱著她壓抑著哭泣的樣子。
像化了的,軟而甜。
原來,不辭而別的離去才是對感情最大的辜負。
小時候的無奈,現在的不舍,終究是不願意當面說“再見”。
子欽沒有送她,她也不願她送,不願意在大人們面前流淚。
現在,就更不會流眼淚。
大嶼山海拔高1600米,是一處沒有被開發的高山,遠遠看去,隱藏在白色霧氣中,像是有仙人在里面生活。
50名定向預備兵,年齡從16歲到20歲不等,由全國各大軍區推薦而來,進入到大嶼山進行野外生存考驗。
通過三個月生存考驗的,繼續,不通過,從哪里來回到哪里去。
定向預備兵男多女少,女生僅15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陳羽西很快跟女生們熟悉了,並跟其中四個同齡的女生成為了朋友。
說來也巧,連同陳羽西,五個女孩子,所在的省份字母開頭居然都是h。
魯敏,來自于唐山,屬于河北省;沈靜,來自于佳木斯,屬于黑龍江省;齊意,來自于鄭州,屬于河南省;權迪,來自于長沙,屬于湖南省。
而陳羽西,從來都覺得自己屬于黑龍江省,馬上跟沈靜變成了老鄉。
“你說話沒有東北味兒!”沈靜有點好奇。
“我爸是東北的,我媽不是,我的普通話是我媽教的!”陳羽西何止沒有東北味兒,為了讓她發音足夠準確,章文英教她說話時故意去掉了京味兒。
佳木斯的女孩子長得漂亮又大方,沈靜也是如此。
但她不喜歡別人說她漂亮,她更喜歡別人看到她的內里。
陳羽西從小身邊跟著的韓子欽和柳荷都是好看的女孩子,她的眼楮里沒有仔細看過其他女孩子的長相,也沒有意識到美丑這件事給女孩子帶來的“焦慮”。
直到看到沈靜因容貌好看被幾個男兵搭訕而感到苦惱不已時,她才猛然間意識到,好看的女孩子面臨著多少人天然的追求。
而當有男兵也向她搭訕時,渾身不舒服中,第一次意識到,她已經長大到被別人看到,不再是小孩子的年紀。
“我真不喜歡跟他們男兵說話,我倆做個伴兒!”
“嗯,我也不喜歡!”陳羽西趕緊點了點頭。
“以後,你叫我小靜吧。我叫你小西可以嗎?”
“可以啊。”
因為一樣討厭被不熟悉的男兵搭訕,兩個人成為了好朋友。
陳羽西比沈靜大,自然而然地照顧著她。
每天,所有人需要自己在山里找地方扎帳篷,自己在山里找可以吃的野菜瓜果,自己生火做飯…
陳羽西動手能力強,很快學會了扎帳篷,扎的帳篷結實抗風。
小時候跟著媽媽熟識各種植物,對山里面哪些東西可以食用,哪些東西不可以食用了然于胸。
爸爸曾經教過她如何在森林里生火造飯而不引起火災。
很快,她被所有人青睞。
大家都想跟她組成搭子。
肥水不流外人田,“五h”成為了一個小隊,陳羽西成為了小隊長。
“隊長,我要跟你住!”
“隊長,我跟你一起生火做飯!”
“隊長,我跟你一起看書!”
“隊長,我這兩年都要跟著你了!”
“隊長∼沒有事,我就是想叫叫你,哈哈哈…”
大家開心地叫著陳羽西。
陳羽西心里軟而暖,她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看了又看,覺得,她們是那麼可愛而可親。
“一起睡,一起生火,一起煮飯!一起學習!一起出生入死!”
五個人,就這樣,開始了屬于她們的友誼。
……
時間重新拉回到9月28日。
韓子欽在咖啡廳給陳羽西寫信的同一時間。
大嶼山下午下起了秋雨,淋在身上冰冷刺骨。
還有半天時間了,只要熬過這半天,三個月的封閉式考驗就結束了,即將迎來七天的假期。
在這三個月里,陸續有人扛不住,退出了考驗,女生也只剩下了五h小隊。
但幾個人的狀況都不太好。小靜發燒好幾天了,頭昏腦脹中身體沒有絲毫力氣,軟綿綿地躺在帳篷里,空氣潮濕得快滴出水來,她想家了,忍不住小聲哭了起來。
小魯腹瀉得嚴重,雖然吃了藥草,卻也渾身無力失去了戰斗力,躺在小靜身邊小聲呻吟著,想舉手給她抹眼淚都不得。
她們可以取暖的樹枝已用完,晚飯也還沒有著落。
陳羽西不想向男兵們求助。
作為小隊長,她雖然渾身上下都被藤蔓刮傷了,但還是咬牙冒雨出去采摘野果。
下著雨,干柴生火不指望了,就看有沒有運氣找到一兩棵野果樹了。
“隊長,快看,那邊有一片柿子林!”阿迪權迪)大聲叫道。
陳羽西和阿花齊意)抬頭向前方看去,果然在一片綠意中出現了紅色點點。
“我們去看看。走慢點!”經過三個月,陳羽西跟剛來時完全不一樣了,大嶼山生態富饒,到處是生物鏈,這麼一大片野柿子林,竟然沒有飛鳥走獸去食用?怕不是,藏著什麼厲害的東西?
她們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把木匕首,是陳羽西取材于大嶼山,給每個人做來防身的。
“你倆走在我身後一米處!”陳羽西命令道。
“是!”
雨依然下著,三人的雨衣早已濕透,里面的衣服也是濕了干干了濕,緊緊裹在了身上,泡得皮膚都變白了。
腳下堆著厚厚的黃色的枯葉,不知道下面是實是虛。陳羽西右手拿著一根竹竿,耐心而小心地探著路。
忽然,她停下了腳步。
用左手向後面的兩人打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阿迪、阿花倒吸一口涼氣。
離陳羽西正前方不足一米的落葉下,一個通體黃色的東西緩緩地站了起來,然後冷冷地朝她們吐著信子,是黃金眼鏡蛇!
陳羽西大氣不敢出,她不敢動彈,她的腦子快速運轉著,她朝兩人打了一個緩慢後退的手勢。
腳下的落葉濕且滑,看到手勢的兩人緊張到極點,她們知道,不能驚動這條蛇,需要給它留足逃離的空間,必須離它3米之外。
陳羽西現在離得太近了,太危險了。她們一個不小心,發出太大聲音,就會置陳羽西于死地!
兩人屏著呼吸,緩慢地向後退著,眼楮都不敢眨。
後退中,阿迪右腳突然間踩到了什麼,發出巨大聲響。嚇了所有人一跳,也嚇到了黃金眼鏡蛇,它嗖地逃竄了,轉眼不見了蹤跡。
“這是什麼啊?”三個人驚魂未定,發現,在枯葉之下,居然出現了一個地下通道的入口。
“好像一個防空洞!”阿迪伸著腦袋往下面看了看,問向陳羽西︰“要不要下去看看?”
“你倆在上面守著,我先去看看,沒危險,再招呼你們!”陳羽西有種感覺,這個防空洞在召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