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那股被爽約激起的怒火又隱隱燃燒起來，但同時又夾雜著一絲即將解決問題的期待。
“這家伙，也不提前說清楚。” 林紓小聲嘟囔著，語氣中帶著不滿。他瞥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下午一點四十。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進衛生間，形成一道道光影，可他卻無心欣賞這午後的光影之美。
林紓把手機放在一旁，重新打開水龍頭，掬起一捧水潑在臉上，試圖讓自己在這微微的涼意中冷靜下來。水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洗手池里，濺起小小的水花。他用毛巾擦干臉，深吸一口氣，心中暗自給自己打氣，無論如何，這次得和柳程把事情好好理一理。
他走到衣櫃前，選了一件相對正式的襯衫，一邊系著扣子，一邊在心里盤算著見到柳程後要說的話。“先听听他怎麼解釋之前的逃避，然後再談怎麼解決和劉楊楊的問題，直播的後續也得讓他上點心。” 他輕聲自言自語著，仿佛在給自己列一個會面的清單。
穿戴整齊後，林紓最後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整理了下衣領，轉身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外套。
匆匆走向電梯，心里還在反復斟酌等下和柳程談話的內容。電梯門緩緩打開，他側身邁進，卻見樓上大媽早已站在里面。大媽那敏銳的眼神瞬間在他身上掃了兩遍，像是在打量一件稀罕物件。林紓能感覺到大媽目光里的探究，那目光仿佛帶著溫度，燙得他有些不自在。
大媽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臉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林紓心里 “咯 ” 一下，猜想著大媽是不是想問起直播的事兒。這段時間，因為直播里那些情感糾葛和引發的風波，他在小區里都快成了焦點人物，想必大媽也是好奇得很。但此刻他根本沒心思應付這些，滿腦子都是柳程和那堆亟待解決的麻煩事兒。
他刻意低下頭，裝作專注刷手機的樣子，拇指在屏幕上機械地滑動著，眼楮卻沒真正看進去任何內容。
他希望用這種方式告訴大媽，自己不想交談。電梯里安靜得有些壓抑，只有輕微的運行聲響和大媽時斷時續的呼吸聲。
林紓能感覺到大媽時不時投來的目光，像芒刺在背，可他依然強裝鎮定，手指在手機上漫無目的地點著。
好不容易熬到電梯到達一樓，林紓幾乎是小跑著出了電梯，朝著小區對面的咖啡廳快步走去。
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街道上行人寥寥，偶爾有車輛駛過，帶起一陣熱風。
咖啡廳就在眼前，玻璃門上映出他略顯匆忙的身影。他推開門，一股濃郁的咖啡香撲鼻而來。
店里放著輕柔舒緩的音樂，顧客三三兩兩地坐著，低聲交談。
林紓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柳程，他身形消瘦，肩膀微微耷拉著，整個人透著一股疲憊。
柳程面前擺著兩杯沒動過的美式咖啡，咖啡表面浮著一層細密的泡沫，在燈光下閃爍著微光。
他望著玻璃門內角落中坐著的柳程，心中五味雜陳，那些關于直播、關于柳程和劉楊楊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糾葛，像一團烏雲籠罩著他，讓他一時間竟有些怯于邁進那扇門。
他下意識地摸向口袋，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煙叼在嘴里，又摸出打火機，“啪” 地一聲，火苗躥起，照亮了他那緊繃的臉。他深吸一口煙，煙草的辛辣瞬間充斥口腔，隨著肺部的擴張又緩緩吐出，乳白色的煙霧在他面前彌漫開來，模糊了他的視線。
此時，馬路對面的一幕吸引了他的注意。一對夫妻正在激烈地爭吵，女人的臉漲得通紅，頭發也有些凌亂，幾縷發絲被汗水浸濕貼在臉頰上。她雙手緊緊拽著男人的胳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嘴里大聲嚷著︰“你說清楚，今天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又去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了！” 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在嘈雜的街道上格外突出。
男人的臉上滿是不耐煩，眉頭擰成一個疙瘩，眼楮里透著厭煩和惱怒。他用力地扭動著胳膊，試圖掙脫女人的拉扯，大聲吼道︰“你能不能別整天疑神疑鬼的，我還能有什麼事兒，不就是和朋友聚聚！” 說著，他猛地一甩胳膊，女人沒抓穩，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林紓看著這一幕，不禁想起柳程和劉楊楊在直播間里的爭吵場景，何其相似。都是曾經相愛的兩個人，在生活的瑣碎和情感的摩擦中，變得面目猙獰，互相傷害。他又吸了一口煙，煙霧在肺里打轉，卻怎麼也驅散不了心中的沉重。
“這夫妻間的事兒，怎麼就這麼難呢。” 林紓輕聲自語，聲音被風一吹，就消散在了空氣中。
他望著男人頭也不回地離去，女人蹲在地上痛哭的模樣，心中一陣唏噓。
煙蒂在林紓的指尖掙扎著，那微弱的火星在寒風中閃爍了幾下，終于徹底熄滅。
他將掐滅的煙頭扔進一旁的垃圾桶，那動作干脆而利落，仿佛想要一並扔掉心中的些許煩悶。隨後，他下意識地拍了拍身上沾染的些許煙灰，像是要撢去那些如影隨形的疲憊與困擾。深吸一口氣，那略帶涼意的空氣涌入胸腔，他給自己鼓了鼓勁，朝著咖啡廳內走去。
玻璃門被他輕輕推開，門上的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在這略顯靜謐的空間里回蕩開來。柳程原本低垂著頭，整個人像是陷入了無盡的沉思之中。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咖啡杯邊緣摩挲，一下又一下，仿佛那杯咖啡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听到動靜，他立刻抬頭，那動作帶著一絲急切，仿佛盼著來人已久。
柳程原本緊繃的面容瞬間松弛下來，那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眼角的細紋也似乎淡了許多。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雖然幅度不大，但卻真實地流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神情，像是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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