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臥曉枝,遙看一株雪。’
‘碧路過孤人,若影長相思。’
趙國平城,天下第一強國的都城。
雖然大軍出征,但依舊熱鬧非凡,商貿發達,人山人海。
各處市坊,文人雅士匯聚。茶樓先生,那是天南海北,高談闊論。
而不大的皇宮之中,
上官若雪獨立宮闕,遙視東望,睹物思人,
一想到梧桐樹下,那個怯弱的孩童,此刻將面臨聖元皇帝敗亡的困境。
她就不禁心揪,美目焦急,緊緊捏著手帕,眼淚潸然而下。
歇山金瓦美人淚,趙帝龍宮失顏色。
“小姐,別擔心了。咱們家為了籌糧,連家當都變賣了……”
宮闕閣樓里,說起來,貼身丫鬟香兒還有些怨言呢。
她嘟嘟嘴,心不在焉的安慰上官貴妃。
幾萬族人,面朝黃土,辛苦四年,眼看上官家富裕起來了,
現在好了,雁門上官氏,糧食出去十一萬石,
眼下平城的糧價,如此多的糧食,就算有波動,打折賣也能值六十萬貫。
一個宗族,損失六十萬貫,這就算是中原的頂級豪強,也扛不起啊。
可趙帝寢宮里,上官若雪情緒低落,
她眼里根本沒有家業,只有趙帝周雲,
“早知道會如此擔心,若雪就跟他一起去遼東了。”
“哎呀……小姐。你又不會武藝,又不像兩個李將軍那樣能掌兵,去了也是……”
自古哪有丫鬟,是這樣安慰主家的?
果然,香兒不說還好,一說上官若雪更傷心了。
皇家園林里,小宮孤台,
上官若雪癱軟在檀木雕獸搖椅,她玉手撐著嬰兒臉,抽泣了起來。
此情此景,香兒也是無奈。
最近這段時間,上官貴妃天天問家中智囊,遼東之戰好不好打?
這些老學究也真是的,迂腐不堪。
就不知道騙一騙貴妃?硬要說很艱難。
什麼聖元皇帝就是在蓋州被打敗的,
那地方從範陽運糧,一路沿著遼東道,路上泥濘不堪,還得曲折前進,
到了蓋州地界,糧道靠近山林,那更是高句麗人隨便劫掠。
聖元皇帝的糧食還是從範陽運,趙帝周雲的糧食,可是在幾萬里外的平城。
雖然攻克了白岩、安市兩座山城,但在高句麗,一直都是乙支家和淵家最強。
所以後面的青嶺跟烏骨,尤其是烏骨,那簡直就是天下險城。
自古滅國當滅弱!
高句麗的政權軍心還在,按理說,如此強滅高句麗確實不算上策。
當然,這種觀點,這不僅僅是上官家謀士的話,
還有趙國朝堂,這種聲音也甚囂塵上。
尤其是如今吳元昊投降了,吳玉堂率領六千定賀軍,跟著趙軍一路南下。
關中之地,雍涼二州,自古都是王業。
眼下趙國入主秦地,支持全力奪取關中的宗族,可比繼續死磕遼東的臣子多得多。
“小姐,別哭了。就算陛下有意外,您手里有武川令還有一道空白的聖……聖……”
宮闕樓台中,說到這里,
香兒忽然意識到說過頭了,趕緊害怕的閉嘴。
果然,上官若雪水靈靈的大眼楮,帶著淚痕,
不可思議的盯著她,呢喃的詢問道,
“你怎麼知道,陛下有聖旨在我這里?”
“陛……陛下出征前,我遠遠的看見了,我,我會讀唇語的嘛。”
“你遲早死在唇語上面!”漆木地板,倒照著兩道倩影,上官若雪生氣了,
她揮手重重的打在香兒的嬌背上,
隨後,玉手指著這個貼身丫鬟,美眸凝重的警告,
“這是陛下給我們家保命的,你趕緊忘了。”
“要是讓別人知道,妒忌生禍,我們就死定了。”
香兒自幼家貧,被賣到上官家,從小跟著若雪,
一起經歷了皇宮的淒厲,經歷了徐州之變的刀兵,又在北疆一起四年,將上官氏發展壯大。
趙帝周雲有句話,上官若雪很喜歡。
如果活著,連一個信任的人都沒有,那有何意思?
若是別人,上官若雪就是再仁善,
這個時候,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掉。
這道聖旨,周雲跟她說過,不足以讓亂局的情況下,她能佔據大位。
但在關鍵時刻,可以讓上官家多一些籌碼,至少保住一方豪族富貴。
目前來看,趙國沒人能夠撼動李信的地位,
他無論戰功還是實力,都是一枝獨秀,遠遠甩開弟弟們。
就連緊隨其後,貞貴妃的皇三子李定也不行。
至于皇二子李安,雖然聰慧,但乃嫡次子,比李貞這一支的嫡子,身份要差一點。
不過,只要塵埃未定,天下皆有機會。
上官若雪見過太多宮廷權力斗爭,一切隨緣,不爭而爭。
上官家只需要兢兢業業為趙國立功,若是因緣際會,該來的自然就會來。
不該來的,也別強求。若是敢出手玩陰謀詭計,那只會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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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趙帝周雲的神鬼之力,加上武川鎮這幫猛人,只有真心真意,才是最好的辦法。
楊樹欲靜,而北風不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平城皇宮,小殿閣樓。
絕美的上官若雪,一身趙裝,驚若天人。
她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鄰家小妹一樣的大眼楮里,閃過異色,
李娘子一家,不僅有皇帝周雲的七成軍力,還有大皇子李信武功赫赫。
這可比當年,楚太祖項衍的後族,強上數倍不止。
可猛獸太強,未必就會笑到最後。
它不僅引人妒忌,還可能會觸犯根源。
李娘子跟陛下一往情深,可下面的宗族,未必忍得住。
說曹操,曹操就到,
正當上官若雪陶醉的嗅著,她跟周雲的定情手帕時,
一道‘砰砰’響的腳步聲,驚的房梁木都震動了。
“氣死本將軍了,真是氣煞老娘也!”
“丁秀青這個王八蛋,要不是打不過她,本將非要揍爛她那張嘴臉。”
趙帝寢宮,小殿閣樓上,
上官若雪跟香兒面面相覷,目露驚愕,同時也有些害怕。
寢宮樓下,數個太監黃門跟武川宮女顫顫巍巍,
李娘子一身雍容華貴的禽鳥 衣,一回宮就把那珍貴無比的鳳冠摔的稀爛。
那可是九百九十九片金葉子裝飾,穿上珍珠金線,
戴上之後,光彩奪目,宛如仙物啊。
其本身的金價不說,光幾十個工匠,就花了幾個月才弄成。
趙帝在盤州前線登基,對李娘子鎮守後方,深感歉意。
所以特意送了這件珍貴的禮物,哄皇後開心。
這物件都打碎了,可見是真氣的不輕。
前方長風習習,偶有樹葉吹得梭梭而動。
宮闕樓台,上官若雪和香兒互視一眼,
兩主僕心有默契,打算躡手躡腳的離去。
可李娘子是九品武者,怎麼可能樓上多了幾個人發現不了?
她在上官若雪恐懼、不知所措的目光下,氣呼呼的上樓,邊走邊道,
“上官妹妹,相公最疼愛你。你來給本將評評理?”
“皇……皇後說笑了,陛下心中最重視的永遠是你,哪次出戰,不是姐姐留守後方。”
評理?!
趙國皇後跟丁家貴妃鬧掰子,她敢評什麼理?
平城皇宮,小殿閣樓,
楊樹梭梭,兩美同台。
這本該是一幅美麗的畫卷,可遠在萬里之外的周雲,似乎都感覺到了皇後的怨氣。
更別說近在咫尺的上官若雪,那水靈靈的眼楮,露出不知所措的憂傷。
“憑什麼?憑什麼就她太原的糧食要往遼東運。她辛苦,本將不辛苦?本將軍討要的糧食,為什麼就要去關中?”
“哼哼……太原勒緊褲腰帶,多幾十萬石?多幾十萬石了不起啊!趙國誰不勒緊腰帶。”
“還叫那個傻不拉幾的丁渾去押運?那是押運嗎,那是討賞。她丁家也好意思……平城的賬還沒跟她算……”
漆木閣樓上,李娘子一頓瘋狂輸出,發泄心中的怨恨。
丁秀青去遼東,相公周雲見到了,還覺得李娘子不愛他了,對遼東大軍不管不顧。
實際上,李娘子每天都愁容滿面,她過得太難了。
周雲離開趙國超過半年,這半年的國事,都是她在決定。
一個婦道人家,那動輒幾十萬貫的趙國費用,看的她手腳冰涼。
兩方同時開戰,趙國積蓄的銀錢就跟流水一樣,她省都省不到。
為了戰爭糧草,她受了多少氣?
登門去跟趙國的老宗族們要糧,確實強人所難。
家家戶戶,都把糧食擺給李娘子看,全都在喝粥,哪里還有?
听說李娘子甚至要各家各族,籌齊錢財買糧,一個個都是怒不可遏。
求人多難!那鼻子不是鼻子,眼楮不是眼楮。
“姐姐,這些不都是你的嗎?”上官若雪逮到機會,笑意盈盈的道,
“這草原是給你,遼東是給你。關中打下來,不也是趙國基業。”
“若是把那帝都洛陽打下來,那巍峨的乾政殿、仁壽宮,姐姐不得去坐坐?”
上官若雪一下就點出了關鍵,
他們是臣,李娘子是君。那些人爭功,不過是爭些微薄的封賞。
李娘子可是正兒八經的主人,化家為國,天下之利,不可計也。
哪有主家創建江山,不受難不受氣的?那這江山不是太容易了。
“難怪相公疼你,這小嘴倒是挺甜的。”
閣樓上,李娘子已經褪去了皇後的禽鳥 衣,
此刻,她頭發盤起,身覆牡丹趙裝,顯得極為干練。
說話的時候,李娘子不自覺的靠近了上官若雪,
尤其談到嘴巴甜,他還在若雪的嬰兒臉上,捏了一下。
“皇……皇後,八月了,听說遼東保爺要運早糧了,那里好像打的很凶……”
宮闕樓台,兩美爭艷。
李娘子身姿婀娜,步步緊逼,上官若雪有些語無倫次。
“遼東的事,太遠了,姐姐我管不到。”
說著,李娘子美目帶著輕笑,摟著絕美的上官若雪道,“姐姐今日氣了身子,不如妹妹留下來陪姐姐。”
“剛好在寢宮,來都來了,你看呢……”
“不……不太好吧。”上官若雪有些害怕,
李娘子似乎有特殊的癖好,就是皇帝喜歡的,她都喜歡。
李貞已經被那啥了,她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丁秀青被皇後得逞了沒有。
“怕什麼呀,姐姐還能吃了你不成,又不是第一次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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