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騁去了府衙,被告知楚廣去了豫王府。
等他到了豫王府,門房又說楚廣前腳剛走。
他急的滿頭是汗。
越級匯報是官場大忌,可事兒十萬火急的,他咬咬牙請求面見豫王。
豫王見了。
秦騁跪在地上將臨山鎮一事說了。
豫王眸光似冰,“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隱瞞到此時才說?”
“下官不敢啊,下官一連遣了兩撥人來府城,卻遲遲沒有收到回復,只收到了王爺您的手書......”
“兩撥人?”豫王壓根不信。
有楚廣之言在前,眼前的秦騁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他懶得再與之爭論上報一事。
“事已至此,既然你親自來報信,可知突然出現在臨山鎮的軍士從何而來?”
秦騁遲疑道,“是欽差郭翌帶來的,似乎,似乎是明王的人。”
豫王陡然起身,快步走至他身前,居高臨下道,“可有證據?”
“沒,沒有證據,下官的人詢問了周圍村鎮藥鋪的人,對方只說是欽差郭翌的手下,從平越縣下頭的山灣鎮轉道而來,才有此猜測。”
豫王冷哼,“那你就不能上去查問清楚?”
就是這麼辦事的?
秦騁的頭垂得更低,“下官只急著來報信。”
事實上,他是做賊心虛不敢上去問,生怕自己被拿下。
畢竟,郭翌將他派遣過去的衙役都收押了,且沒有指揮他。
怎麼說呢,他只感覺風雨欲來。
豫王沒控制住,翻了白眼。
“來人,將秦騁給本王拿下,送入府衙大牢。”
說完,他想起來之前楚廣的話。
秦騁這些年在望山縣政績平平,不思進取,雖不至于盤剝百姓,卻也無甚作為,不堪大用。
“王爺饒命!”
秦騁連連磕頭,伏地大哭道,“王爺,看在下官對您忠心耿耿的份上,還請您饒過下官......下官收到您的信,立刻就......”
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豫王整個人就如同繃緊了的弦,面色猙獰。
“休要胡言亂語!本王讓你處理流言,你就是這麼處理的啊?分明是你自己欺上瞞下,諂媚至極!”
言罷,他大聲道,“來人,將秦騁就地杖責四十,再押進大牢。”
“王爺!”
侍從們不讓秦騁哀嚎,掏出汗巾直接堵住了他的嘴,將其綁在了院子里的長凳上。
負責杖責的侍從都會些拳腳功夫,眼見豫王面色不虞,下手便重了幾分。
豫王心里煩躁,經過之時又留下一句,“狠狠的打。”
秦騁知道太多,留不得。
得了他的指示,侍從手里的杖子便直直朝秦騁的腰椎處打下。
“啊!”
秦騁發出尖銳的呼聲,整個人暈厥過去。
近侍眼楮眨也不眨,繼續行刑。
等秦騁被送進牢獄時,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
楚廣日夜兼程帶著府衙之人去了望山縣,在縣衙略一停留,又朝著臨山鎮而去。
路上,他問心腹道,“縣衙上下,可做了安排?”
心腹嘿嘿一笑,低聲道,“大人放心,所有不利的東西盡數讓人找出來銷毀,絕對不會出現在人前。”
“嗯。”楚光頷首,“你辦事,本官一向放心。待此事事了,你佷子的差事,本官會為你想辦法的。”
心腹大喜,“多謝大人。”
楚廣勾唇,“秦騁隱瞞災情不報,朝廷定會徹查,待縣衙上下清洗一遍,很快就有空缺。”
心腹笑容滿面,“多謝大人掛懷,小的一定用心辦差。”
等楚廣抵達臨山鎮的時候,已是黃昏。
撩開馬車簾子,外頭暮色朦朧,他望著臨山鎮的牌坊,心神微凜。
多年游走兩方,他已然游刃有余,而今要面對的郭翌是陛下的人,算一處。
若明王也在,那便是又一處。
說實話,他此時不僅要自保,為自己謀算,還要讓諸人滿意,實在累得慌。
可路是自己選的,不能不走。
深吸一口氣,他走下馬車,站在了牌坊前。
“興越府知府楚廣,前來拜見郭翌郭大人,郭大人可是在此?”
四周的軍士見了他,一動不動,也不去通傳。
楚廣抿著唇,又喊了一次。
這些人仍舊不動。
楚廣︰“......”
耐著性子又喊了一次,遠處一人才朝他瞥了眼,轉身去了後頭的屋舍。
不多時,郭翌便到了牌坊下。
楚廣躬身行禮,“見過郭大人。”
郭翌“嗯”了一聲,開口便是,“臨山鎮出了疫癥,為何不上報朝廷?”
楚廣面色如常,“郭大人,下官來之前已經上報。”
他拱拱手,一臉討饒,“秦騁未曾上報,幾日前來府城告知,下官這才知曉。”
又指著身後的大夫與裝滿藥材的車輛道,“救災來遲,是本官失職,還請大人寬宥,待疫癥控制住,隨大人懲處。”
郭翌冷哼,“進去吧,死了不少人,你正好看看。”
他故意這麼說的。
楚廣深吸一口氣,緩步入內。
見他毫不推諉就進,郭翌臉色才好看了些,問,“秦騁呢?”
病癥控制住後,他就讓人去找秦騁,卻被告知秦縣令去了府城上報災情。
“王爺得知臨山鎮發生疫癥,知道秦騁的做法後,怒不可遏,已將他關入大牢,等候大人發落。”
郭翌挑眉,“本官還能見到活著的秦騁嗎?”
楚廣笑了笑,“自然。只是下官救災心切,未曾听完王爺對其審訊完就前來此地,不然就將他一道帶回來了。”
郭翌帶他去了鎮子中央。
空地上支著幾口大鍋,正汩汩冒著水泡,濃重的藥味在鼻尖彌漫。
前頭一間屋子里,有人進進出出。
郭翌指著這間屋子道,“本官請了薛神醫來就診,而今已研究出了對癥的藥,你既然帶了藥材前來,就送過去隨薛神醫取用。”
“大人所言極是。”
看著一車車的藥材,郭翌的火氣略降了些,“走,隨本官去臨時公所,望山縣其他地方也有疫癥,你我需商量對策。”
他是查案的欽差不假,但眼前,治療疫癥才是關鍵,不然波及到其他府,恐會傷及國之根本。
楚廣頷首隨他前行。
路上卻問道,“大人,四處的軍士是哪個指揮所的人?”
郭翌回頭,“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