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廣頓了頓,笑容不見,輕輕搖了搖頭,“下官不知。”
郭翌盯著他,“本官問明王借的人,可需要提前告知興越府府衙?”
“自是不用,您是欽差,下官豈敢過問,不過是瞧見,隨口問問。”
“該問的不問,不該問的你倒是問的積極。”
楚廣︰“......”
他干笑兩聲,垂眸跟上,再不敢多言。
心里卻是恨得牙癢癢。
這個郭翌,當真如同傳聞一般不是個好相與的。
呵,神氣什麼?
寒門出身,沒有家族可依托,不過是得了天佑帝的愛重,愣頭青似的跳出來做“刀”。
誰都敢得罪,當真不怕陛下西去?
待那時,此人不被清算,算他輸!
......
下學時候,陸啟霖被木山長攔住。
“山長尋我?”
木璉頷首,“你大哥還未從平越縣回來呢。”
陸啟霖頷首,“是,山長放心,山灣鎮的災情不算嚴重,也無疫癥出現,待田地與屋舍修成,我大哥就回來了。”
木山長卻道,“老夫雖多年未回家,心中卻一直記掛著,這些時日有些寢食難安。”
陸啟霖有些不懂,疑惑望著他。
這要他說什麼?
木璉輕咳一聲,“晚膳老夫請你吃,你與我說說家鄉之事,以慰老夫思鄉之情。”
說完,徑直踏上了陸啟霖的馬車。
“山長!”
他的僕從連忙跟了上來,“山長,咱們先歸家吧,明日再問陸公子也行。”
陸啟霖忍不住頷首。
對啊,上了一天學,他很想回去呢,這會山長尋他,讓他有一種在加班的感覺。
木璉擺擺手,“老夫記掛家鄉,半刻都等不了,你先回去。”
僕從不肯,“山長,您......”
木璉瞪了他一眼,“你去安府報信,告訴安行我有事要問他弟子,讓他自己先吃吧。”
說完,朝陸啟霖招招手,“快上車。”
陸啟霖“......”
有一種錯覺,好像這車是木山長的,而非他的。
陸啟霖乖乖上了車,還未開口,木璉已經對趕車的安九道,“速速去一品居,省的一會沒位置。”
安九爺想去一品居打打牙祭。
家里的吃膩了,外面的更香。
他一揮馬鞭,馬車疾行而去。
木家僕從急的跺腳。
山長哪里是思念家鄉,他分明是趁庭爺今日離了府城,想去吃好吃的。
偏生拗不過自己,找上了陸啟霖。
無奈搖頭,只得乖乖去安府報信。
陸公子,應該會送山長回府的吧?
馬車噠噠到了一品居。
木璉下車,健步如飛。
熟門熟路的直奔一樓用屏風隔出來的雅間,笑眯眯道,“老位子還在呢。”
又招呼陸啟霖道,“今日我做東,你隨便點。”
陸啟霖搖頭,“還是您點吧。”
看他饞的。
老頭兒出來一趟吃點東西不容易,讓他點自己愛吃的吧。
“哎呀,小麒麟你可真懂事。”
木璉對著伙計報菜名,“烤鴨,八寶鴨,甜皮鴨,蜜汁醬鴨......”
“夠了,山長,太多了吃不完,就要兩只吧。”
四只鴨子,三只全甜口的。
陸啟霖不出聲阻止不行。
木璉意猶未盡的停下,哼道,“咱們四個人呢,兩只哪夠?”
又催促伙計道,“快些去做。”
伙計一走,他朝陸啟霖笑了笑,“都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你不吃,葉喬也要吃的,可不興太節儉,餓壞了咋整?
老夫既然請你們吃,自然要賓至如歸。”
葉喬瞥了他一眼。
他可沒忘記,這老頭在船上搶他糖棗吃。
只道,“你若再是吃多了要尋大夫,不關啟霖的事。”
安九說了,和陸啟霖相關的事情他都要仔細想想,要想清楚後果。
木璉吹胡子瞪眼,“你這孩子,老夫不過是問你要了點糖棗,至于記到現在?”
“君子不吃嗟來之食。”
“你!”
“哎呦。”木璉撫著心口,“你這小子,誰教你這麼跟老夫說話的,尊師重道懂不懂?”
听府學的人說,陸啟霖的這個跟班不善言辭。
這哪是不善言辭的樣子?
分明也是個鬼靈精,都知道拿話噎他了。
陸啟霖身邊,就沒一個蠢的。
陸啟霖也很震驚,“喬哥,你居然肯念書了。”
他一直要教,葉喬一直不肯學啊,冷不丁冒出這一句,挺驚訝。
葉喬頷首,“前幾日你說了。”
木山長立刻瞪陸啟霖,“你都教了些什麼東西。”
“山長,這可不是我教的。”
陸啟霖有些冤。
他前幾日是在讀禮記時念了這一句,且說了這句話的意思。
可他日日都大聲誦讀典籍,偏生葉喬只記得這一句......
木璉連連搖頭,不信。
陸啟霖忙解釋,無用。
好在一品居後廚的速度極快,第一道烤鴨上桌了。
木璉閉了嘴,伸手熟練的卷鴨肉,動作行雲流水。
吃了一大口,他很是滿足,眯著眼發出喟嘆之聲。
睜開一條縫,見陸啟霖含笑望著自己,他正了正表情,肅然道,“滋味不錯,你也嘗嘗。”
陸啟霖挑挑眉,“您不問我平越縣的事情嘛?”
木璉一頓,“吃飽了再說。”
吃完“四鴨宴”,木璉心滿意足,道,“送老夫回家吧,有話路上說。”
陸啟霖︰“......”
回去的路上,木璉讓安九將馬車趕得極慢。
他先是問了幾處平越縣的酒樓,隨即話風一轉,道,“听聞你大哥年底就要成親?”
“是,定的是魏家。”
木璉眸光一閃,“魏家是個好人家。”
“陛下既允了你大哥繼續科考,明年他可會下場應試?”
“會的。”
陸啟霖心中百轉,忽而猜到了木璉今日的目的。
問家鄉是假,問大哥才是真。
大哥,重新成了香餑餑。
他眉眼一彎,昂首驕傲道,“我大哥自小聰慧,乃十里八鄉人人口中的神童,小小年紀就中了童生,明年院試,定是手到擒來。”
木璉臉上笑容愈深,“那他可有師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