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破蒼穹

第604章 郗行的回聲與半月灣的風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象先生 本章︰第604章 郗行的回聲與半月灣的風

    合議分頭而行的第二日,天光還未展顏,落針崖便失去了夜的疲憊般甦醒。陳浩與白霜雪、夜燼一組直奔郗行留下的最後線索——邊郡一處舊茶館。那茶館名為“清汀”,十年前郗行曾在此為外遷文卷做短暫登記,之後音訊匆匆。合議把這作為起點,想從老地方撬動出郗行被帶走的軌跡。

    茶館依舊,門廊上掛著風干的茶葉,角落的矮桌上落著幾頁泛黃的賬單。掌櫃是個年近六旬的老者,見到季卿攜帶的合議令時,先是一怔,繼而掩面嘆息︰“郗行走得急,後來常來,可十數年未曾久住。他有次喝了兩盅老酒,便說‘若有人要我寫字,告我別替人做橋’,說這話時臉色蒼白,像是背了什麼重物。”

    老掌櫃的話像一條細線,接在陳浩耳中。他們在茶館里查到幾張老票據與寄單,票據上有最近的一次收款記錄︰半月灣——一個靠海的小港。那是第一個明確方向。半月灣名不顯赫,卻有著便利的水路,適合把物件與人悄然轉運。更讓人心緊的是︰票據的收款人並非赤綺直接名下,而是一個叫“岑衡”的名字——據說是執典閣外符課的一名講師,曾有數次以“晉借研究”名義往返海關與學館之間。

    “岑衡,”白霜雪輕念,眼中冰意不減,“執典閣的名字又出現。他們不像只做學術。”

    陳浩把指尖在那行字上磨了幾下,手背有種微弱的顫動。他低聲道︰“我們先去半月灣。若印戒曾在那兒換手,或許還能追到每一次的交接軌跡。流光會在海口守著潮道,若那邊有船啟航,立刻傳訊。”

    天色晌午時分,合議已分兵數路︰方拙與墨判仍在城中整理海關檔案與執典閣的簽證記錄,季卿去府衙施壓調閱更深層的記錄;陳浩一行則順潮而下,向半月灣而去。路上,白霜雪靠近他耳邊,聲音低得只他們能听見︰“小心。那印戒不是簡單的物件,它既具實證功能,也有象征意義。持戒者若不只是工具人,說明這條路有更高的利益方。別把自己孤立成唯一的靶子。”

    陳浩點頭,但心里沉穩得多了。他懷里那一塊被三生陣牽制的匣子像一只深沉的鐘,敲著他每一步的節拍。若印戒確有外流,赤綺與執典閣只是這條鏈的一段——更高處,可能有人用“名字制度”做成更廣的商業化或政治化工程。

    半月灣比他們想象的安靜。碼頭上停著幾只漁船和一艘畫著紅布帆的小貨船,船舷上還擱著幾只舊木箱。港口的雜貨鋪像城鎮的時間縫隙,掌櫃與曬鹽人的眼神帶著海鹽的干澀。陳浩等人先在岸邊以平民之形觀察,夜燼悄入附近的客棧打探人影,而白霜雪與柳恆在碼頭的盡頭搭起了簡易的視線封鎖。

    夜燼帶回消息︰紅布帆的船名是“紅木•歸”,昨夜曾在半月灣裝卸,卸貨清單注明“晉借•臨托”,而負責簽收的是一名叫“沈朔”的小廝,屢有在港口做差的記錄。更要緊的是︰有人在船艙深處見到過一只黑色的盒匣,匣上刻有細小花紋,和他們昨夜在北倉k2里發現的黑盒極為相似。看來印戒的流轉確實與這艘船有直接關系。

    “今晚有人會把東西帶上船。”夜燼低聲,“那只箱子常在海上做短途轉運,交付地址模糊。若我們埋伏,或可截獲。”

    合議決定夜獵。潮汐在月色下像一面移動的鏡子,流光在海口邊布下潮印,暗示著一條可逆的短程潮道。陳浩與白霜雪、柳恆及夜燼混入碼頭的勞力人群,等候“紅木•歸”再次進艙。天色黑下來不久,甲板上傳來木板被拖動的聲音,幾個人影把一個麻布裹的箱子從岸邊托上船舷。

    等到箱子被轉入貨艙深處,陳浩像影子一般潛上船,白霜雪在後掩護。船上兩名看守人似乎並無戒備,他們只當是普通貨物。陳浩悄聲到貨艙門邊,夜燼以細匕挑開縫隙,一縷冷光照入箱內︰幾卷密封的書冊,一只黑色的盒匣,以及幾件看似普通的布偶——那些布偶胸口處,竟縫著同樣小巧的名字牌。

    “替身樣本。”白霜雪低咆,這一詞像霜刀割在空氣上。她輕輕觸踫一件布偶,布偶內部塞入的並非普通棉絮,而是做工極細的小符卷,每卷上用隱針寫著一個小名與一串契約口訣,用來在儀式上做轉換時觸發某種認定。

    正當他們低聲商議如何取走匣子之時,腳步聲從甲板上壓來。遠處的舵房有人回頭,這次出現的人不像是普通水手,他們衣著較為整潔,一位中年人戴著一只金屬指環,指環邊緣的紋飾在甲板燈光下映出熟悉的花紋——竟與那枚司錄印戒的外圈花紋若隱若現地吻合。

    “岑衡?”夜燼低喃。中年人步伐穩,一看便知是老板階層;他招呼幾名隨從,眼神在貨艙口徘徊,嘴角帶一抹冷笑︰“今夜收得不錯,紅木號的小本生意總有驚喜。”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伸向甲板邊的一袋小物。手背在月光下一翻,戒指在燈下一閃,正是那圈暗金之花。陳浩的心口一沉。岑衡——執典閣的名字——此刻真的站在他們眼前。

    局勢瞬間緊繃。岑衡的隨從察覺到貨艙有人動靜,立刻下令把艙門蓋嚴。甲板上眾人如弦在發,白霜雪左手抽劍,柳恆右手拔刃,而陳浩以歸元針暗中封了船艙的一處木節,試圖在關鍵時刻阻遲對方的行動。

    “岑衡!”白霜雪的聲音像一條冷風刃,“你與赤綺與殷家勾連,替身工程如何與學館之名相連?你可願在甲板上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岑衡笑容未減,他把戒指輕轉,聲音從容︰“合議四處如同獵犬,連海風都要驚動。你們若執意要把我抓住,請來船艙外抬頭看看城頭的牌匾。學館是學館,生意要做,知識也可交易。你們的所謂‘替身’不過是一門古老的技藝被市場化,誰不需要成本?你們若自以為是,就把這枚戒指拿走,看看它給你們帶來的結果。”

    那一刻的挑釁不僅是挑釁,更像是一場誘餌。岑衡不慌不忙地把戒指套在手指上,聲音低沉又意味深長︰“你們抓我,能滅誰?滅掉甲板上的人沒用;真正需要的,是把系統的鑰匙掐斷,而鑰匙並不只在我一人之手。”

    話音未落,甲板另一側忽然冒出燈火,如梭般幾個合成的聲響從岸上傳來,像有人不合時宜地敲起了號子。船體輕晃,夜色中似乎更多的黑影在靠近。岑衡的笑里多出一分警覺︰他知道外面一定有人在掩護,或在等著他們拖入潮流之中;而陳浩與白霜雪也意識到,這不是單純一回人販與買賣的交易,而是更復雜的多方局——學館的面孔、赤綺的勢力、以及某位能把司錄名與印戒聯通的幕後人。

    陳浩的目光在岑衡、在戒指、在那些布偶與匣子之間快轉。半月灣的夜風像刀,他听見自己體內命針微微震顫,像提示著某個靠岸點將被觸發。白霜雪側身,眼中鋒芒如刃︰“我們不能在此與他們硬拼,船上有太多可利用的機關。他們若有外援,合圍便難回。但如果能把那戒指拿回城里做鑒證,便可把學館與海關的連結徹底揭開。我們要一個速決計劃。”

    陳浩凝視著岑衡,低聲說出他們的對策︰夜燼從後甲板下吊繩進艙先將匣子取出;柳恆在舵房制造起一陣小騷動吸引船上火力;白霜雪與陳浩在甲板上做誘餌,以爭取夜燼抽匣的時間。岑衡的眼神在他們之間跳動,似笑非笑地說︰“好戲。既然你們敢動手,那便把‘名字’的賭局押在今晚。”

    風像一根拉滿的弓弦,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刻無從回頭。夜燼在陰影中塞好繩索,像貓一般俯下去。陳浩的手在斗篷里輕撫那枚三生陣封的匣子,像在給自己上最沉穩的鎧甲。他們各就位,一觸即發,而半月灣的海面在月色中閃起一抹寒光——像是無數名字在水下悄悄移動,等待著被誰先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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