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濤、付宇凡、白承澤、萬星河四人,幾乎齊齊的面露興奮之色,當即痛痛快快的答應了一聲,然後便開始指揮剩余的人,按照作戰隊形,迅速對征收加派的邊軍完成了合圍。
邊軍帶隊的隊長頓時緊張了起來,怒目圓瞪的看向甦清和,質問道︰“你們要做什麼?這是什麼意思?你們想造反嗎?這里是隴西郡!到處都是邊軍!我勸你們最好別妄自行動!否則鬧出來的麻煩,你們承擔不起!”
甦清和瞥了隊長一眼,語氣頗為隨意的說道︰“他們想干什麼是他們自己的決定,你有意見,可以跟他們商量,不用看我。”
說完,甦清和不再理會這名隊長,而是扭頭同于前傳音道︰“按照時日來看,余震那邊肯定已經抵達邊境了吧?你去找下他,把這邊的情況跟他說一下,讓他同邊軍那邊打個招呼,以免咱們這里鬧出來的動靜太大,引起邊軍的誤會。
明明是邊軍的隊伍,卻替隴西李氏出來征收加派,且不提隴西李氏憑什麼加派,只說邊軍的隊伍听李氏的指揮,這就是個令人感到頗為玩味的現象。先讓少爺們去鬧騰鬧騰,我會在後面伺機而動,尋找合適的、插手其中的機會。
如果邊軍那邊知道具體的情況,你就問問余震的意思,想不想讓咱們把事情鬧大。如果邊軍那邊不清楚具體的情況,咱們就更要查清楚了。總之,把該做的溝通提前跟邊軍溝通好,這樣不管鬧成什麼樣,都可以收場。”
“明白。”
于前用力點頭,緊接著一拉戰馬的韁繩,策馬朝著邊境的方向疾馳而去。
邊軍隊長眼見甦清和不理自己,整個人的臉色一陣變幻,正想要再說些什麼,薛濤卻已經上來一個大逼斗,當場將他從馬背上掀了下來!
白承澤干咳了聲,強行板起臉來,開口道︰“根據大周律,除官府以外,地方任何勢力,無論世家豪門還是軍方,都無權對百姓征稅。你們自稱邊軍,卻又替隴西李氏征收加派,如此明目張膽的違背大周律,我有理由懷疑你們的身份是假的!
現在,我們按照大周律的規定,先行將你們扣押,同時對整件事情開啟全面的調查!勸你們不要反抗,否則若出現人員上的傷亡,我們概不負責!你們的身份最好是假的,因為如果是真的,我們一定會將情況反饋回朝廷,那你們的麻煩就大了!”
從馬背上摔到地上,直接摔了個七葷八素的隊長迷迷糊糊的听完了白承澤的宣告,整個人心下頓時一個咯 。
他到現在都不清楚眼前這些不速之客的具體身份,可這些人的行事方式顯得極其囂張,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讓他心里面直突突。
該不會是朝廷派來的監察隊伍吧?
不應該啊……都察院的巡按隊伍不是這樣的風格啊……
何況就算是都察院的巡按,也絕對沒資格騎乘妖魔混血戰馬!
所以……究竟是什麼來頭?!
白承澤四人沒給隊長繼續思考的時間,分出了一個排的人手,輕而易舉的將這一隊邊軍繳械制服後,其他人立刻分散,挨個詢問起了村子里的百姓,想要知道一些更加具體的情況。
相比于過去一個月對于山賊土匪的剿殺,此時此刻的少爺們一個個看起來更加興奮、精氣神十足!
他們倒不是不喜歡戰斗。
伴隨著作戰次數的增加,清晰的感知著自身的成長和面對血腥戰場的逐漸從容不迫,那種強烈的收獲感同樣讓少爺們上癮。
可相比較而言,他們還是更喜歡管閑事、找樂子。
打仗是自身價值的體現。
管閑事、找樂子卻是難得的放松和娛樂,二者不可同日而語。
甦清和騎在混血戰馬上,隔著惡鬼面具,靜靜地看著少爺們搞事情。
眼前的這隊邊軍,只有隊長擁有丁等下的境界,其余邊軍士卒都只是普通人而已,面對著少爺們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如果這隊邊軍屬于私人行事,是某個邊軍將領跟隴西李氏關系密切,因此私下調動兵卒幫助隴西李氏對村民進行加派,那倒不算什麼大事。
隴西李氏駐守大周邊陲,跟邊軍本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關系,類似的事情雖然不合法規,卻合情理。
可如果這隊邊軍不是私人行事,而是邊軍已經跟隴西李氏徹底攪合在了一起,那問題就大了……
希望不是這種最壞的情況吧……
甦清和默默在心里想著。
“甦少,你覺得他們能把事情查明白嗎?”
于後陪在甦清和身旁,傳音入密道。
“不清楚,能不能查明白也不重要,這件事他們既然想摻和,那就讓他們摻和摻和,發泄下這段日子積壓在心頭的煩悶情緒。只看他們在行動時,依舊在逐級匯報,凡事听指揮,對村民們也和顏悅色,絲毫沒有展現出丁點的少爺脾氣,我其實已經非常滿意了。這說明咱們一路上對他們的改造,非常成功。”
甦清和不吝溢美之詞的夸贊道。
于後贊同道︰“確實,他們的成長速度之快,也超出了我們的預料之外。我們原本以為,直到抵達邊境前線之前,他們可能都不會有太明顯的變化,頂多是比較能听指揮了而已。卻不曾想,他們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子,著實令人驚嘆。”
甦清和笑著說道︰“很正常,好歹都是神都的中上層貴族出身,再怎麼不受待見,自小耳濡目染,養成的學習能力、理解能力、認知能力,都遠超普通人。綜合素養上的差距,往往不是後天努力所能彌補的。
其實你和越多人接觸過後就會發現,這個世上的絕大部分人,只是看起來正常而已,但他們的思維能力、交流能力,往往會弱到讓你懷疑人生。很多人都是輕微的智障,但生活能自理,所以沒有被發現。
連听不懂人話的都不在少數,更何況是那些學習能力比較差,一件事情哪怕你手把手的去教、都根本教不會的家伙了。這些少爺再怎麼說,他們自身的能力都是在線的,只不過一直以來沒有機會讓他們去展現而已。
再加上他們其實還有心氣,想要證明自己,一旦有了這樣一個機會,他們肯定會盡全力去抓住,由此迸發出來的能量,就會顯得非常驚人了。若換成是一群普通人的話,還真達不到他們過去一個多月的成長幅度。”
于後點頭道︰“雖然您這番話里有很多我沒听懂的詞兒,但我大致上能明白您的意思,希望您不要因此把我歸類到‘听不懂人話’的範疇之中。”
甦清和扭頭看了于後一眼,沉吟道︰“看不出來,你還有點冷幽默的特質。”
于後嘆氣道︰“甦少,這個詞兒我就沒听懂。”
甦清和笑了笑,沒有繼續跟于後閑聊。
眼前的少爺們則已經在白承澤等四人的指揮下,開始以排為單位,四散開來,不光是詢問當前這個村子的情況,同時還朝著附近其他的村子奔行而去。
顯然,白承澤四人考慮的非常周全,他們想要知道,他們所踫上的這種邊軍小隊替隴西李氏收加派的情況,究竟是眼前這個村子被特殊對待,還是普遍存在的現象。
經過之前將近一個半月的訓練、積累、實戰,少爺們的境界都有所提升。
甦清和給他們制定的訓練量基本上達到了他們所能承受的極限。
大量丹藥的輔助,也是少爺們能在過去這段日子里保持飛躍式提升速度的關鍵。
由于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任何妖魔,甦清和暫時仍然沒辦法確認,‘煉妖壺’煉制出來的那些用于突破境界的丹藥,究竟能不能給其他人服用。
估計要等到抵達邊境前線報到後,才有機會捕獲合適的妖魔了。
不過這一路上給那些少爺們服用宮中珍藏的丹藥,其實要比‘煉妖壺’煉制出來的丹藥更加合適。
盡管宮中珍藏的那些丹藥,效果不像‘煉妖壺’煉制的丹藥那麼直接,可相對應的,其藥效也更加溫和。
搭配上少爺們每天到了晚上都因為力竭而要死要活的狀態,反倒是有點天作之合的意味。
白天通過各種各樣的訓練,將自己折磨的精疲力盡,晚上則在服用丹藥後,用睡覺的時間來沉澱、積累、恢復,乃至于完成突破,著實成效驚人!
原本這些少爺們自小到大就積累無比深厚,明明沒吃過苦、沒正經修煉過,卻能單純憑借著天材地寶的堆砌,就突破成為修士,可想而知,在這些少爺的體內,究竟有多少天材地寶的藥力積存,一直沒能真正的發揮出來。
神都的安逸生活,讓這些少爺們從小到大的積累,可能實際發揮出來的不足一成。
而過去的一個半月,在反復不斷的折磨下,那些積累也僅僅只是吸收掉了五成左右。
這種情況下,若是服用‘煉妖壺’煉制出來的丹藥,很可能會極大的加重他們身體的負擔,最終變成好心辦壞事,形成反效果。
就算是只將所有的積累消化掉了五成左右,少爺們也盡皆提升到了丁等上的層次,距離丙等只有一步之遙,隨時有可能邁入到丙等的境界。
白承澤四人更是有三人達到了丙等中的層次,至于最強的薛濤,在離開神都時就已經是丙等上,經過這將近一個半月的提升,更是觸摸到了乙等的邊緣,隨時有可能突破到乙等境界!
按照甦清和的預估,接下來只要繼續保持這種訓練強度,以及抵達邊境後,保證他們的戰斗頻率和戰斗沖刺,那麼殘余在少爺們體內的那些自小到大的積累,應該可以在接下來的兩個月時間里,全部釋放出來!
到時候這些少爺們將全部達到丙等的層次,最強的白承澤四人,應該都可以成為乙等修士!
不得不說,這就是天龍人和普通人之間的差距。
普通人哪怕再怎麼天賦卓絕,在真正展現出天賦之前,都不可能得到任何資源上的傾斜。
而天龍人無論看起來多麼普通,也無論是不是受家族待見,自小到大的資源堆砌都不會少。
親眼看著這些少爺們在過去的一個半月時間里,一點一點的兌現天賦,一點一點的將積累展現出來,甦清和多少有些感慨。
這便是階層和階層之間的差距!
它遠比明面上能夠看到的距離大得多!
調查一直持續到了傍晚,期間那名邊軍隊長數次想要開口,卻在每一次聲音到了嗓子眼的時候,就直接被白承澤揮手打斷。
除了遭受到皮肉之苦外,那名邊軍隊長什麼都沒有得到。
甦清和知道白承澤為何會禁止那名邊軍隊長開口。
隨著對那些村民們的問詢逐漸結束,了解到的情況越來越全面,擺在眼前的事實也就越來越明顯。
如果想要繼續進行更深入的探查,達成他們希望搞事情的目地,就必須揣著明白裝糊涂。
絕對不能讓那名邊軍隊長說出某位或者某幾位大人物的名字來,也絕對不能讓那名邊軍隊長將隴西郡存在的潛規則擺到明面上。
他們必須堅定的成為無知的外來者,在所有人都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莽撞的一頭闖進來,再毫無美感的將隴西郡遮蓋于表面的美化皮膚一把掀開,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搞清楚隴西郡存在的問題。
不管是不是真的一無所知,只要看起來一無所知,那麼憑借著余震在邊軍的影響力,一切就都有轉圜的余地,不至于鬧到無法收拾的境地。
所以只要那名邊軍隊長擺出了一副準備攤牌的架勢,便絕對不能讓他把底牌亮出來。
說好的一起黑到底,誰都別想提前開牌!
“將軍,情況大致上了解的差不多了。”
天黑之前,被散出去調查周圍其他村莊的少爺們陸陸續續返回,將得到反饋的信息一一比照過後,白承澤重新來到了甦清和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