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又久經沙場,即使打不贏西夏,也能死守山海關,肯定會沒事的。”左斯年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柔聲道,“我們蘭兒安安心心養胎就行。”
左斯年雖是如此說,但他到底不是神仙,不能百分之百保證蘭霆將軍的安危,、只能盡量保證他不會因奸細、或沒有支援、甚至彈盡糧絕等等的原因而出什麼意外,
剩下的,就是左斯年也不能保證的了。
但這些都不是能和蘭兒提的,她如今懷著孕,擔心太過不是什麼好事。
听見左斯年如此說,蘭珂才稍稍放下了些心,剛想說什麼,便听見遠處城門外出征的號角聲響起,
她轉頭看去,就見龍旗招展,皇上的鑾駕在“恭祝大捷”的吶喊聲與低沉的號角聲中緩緩朝北邊駛去。
看著最後一面龍旗消失在視線盡頭,左斯年心下清楚,小皇帝生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而他,也要提前動作了。
快過年了,將京中的那些個蛀蟲奸細都挖出來,也好過年不是。
思及此處,左斯年囑咐守在蘭珂身旁的李嬤嬤道,“最近宮里會亂上幾日,你記得吩咐下去,讓慈寧宮的人近段時間沒事不要出去,免得遭到波及。”
說著,又抬手親昵地刮了刮蘭珂的鼻尖,“還有你,這幾日也記得乖乖待在慈寧宮,不許鬧著要出去。”
“知道啦,”蘭珂輕軟的尾音拖長,乖乖地應著,心下卻有些疑惑,小皇帝這才剛剛御駕親征,左斯年就想干什麼?感覺好像還大張旗鼓的?
她垂眸思索了會兒,卻也沒想出什麼頭緒,干脆不想了,反正左斯年總不會害她,
站得有些累了,蘭珂干脆將身體的大半重量都靠在左斯年身上,
“累了?”他低沉中還帶著一絲磁性的聲音,隨之在耳邊響起,“那回去吧?已經看不到什麼了。”
蘭珂也是如此想的,幾人很快便回了慈寧宮。
……
而之後的幾日,不止宮里,連整個京城都亂了起來,听說是小皇帝前腳出征,左斯年後腳便連同宰相一起封鎖了城門,開始清理朝堂、梳理皇宮。
不過這些與蘭珂並不相干,她也就听著打發打發時間罷了,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養胎,不過她這一胎是真省心,明明除了保胎丸外,蘭珂沒在系統商城里買過什麼其他東西,
但除了有些嗜睡外,一點沒有別的反應,別說孕吐了,到如今都四個多月了,連腰都不怎麼酸脹。
如今又有左斯年送來的那兩個嬤嬤安排膳食,短短幾天,蘭珂覺得自己的臉都圓了一圈了。
今兒是除夕,李嬤嬤想著今年算是自家娘娘自進宮以來,過得最為舒心的一個年了,特意吩咐人把慈寧宮布置地張燈結彩的,準備好好過個新年。
“左邊一點,左邊一點,”蘭珂被裹得圓滾滾的,站在殿門前,仰著白生生的小臉,指揮著谷翠站在凳子上貼對聯。
眼瞧著對聯雖是朝左邊移了一點,高度卻又下降了些,
“哎,錯啦,再朝上一點。”
蘭珂在底下抬著小腦袋,一手支著腰,一手朝上面揮著,急的恨不得自己上手,原本綿軟的嗓音里都帶著急切。
谷翠又依言朝上遞了遞,但又太高了……
等到天璣都將另一邊的對聯貼好了,這邊還在這里磨磨唧唧呢,
天璣一個飛身上去,幫谷翠貼好對聯,全程一分鐘都沒用到,谷翠立馬將已經發麻的胳膊放下,甩著胳膊長舒了口氣,“呼,總算好了,胳膊要酸死了。”
李嬤嬤拿了個絳紅蝙蝠紋絹紗燈籠從旁邊路過,聞言立馬呸呸呸了幾聲,“大過年的,說什麼死不死的,不吉利。”
谷翠也跟著呸了幾聲,訕笑著從椅子上蹦下來,“是我說錯話了……”
蘭珂見狀,上前幾步拿過李嬤嬤手里的燈籠,轉頭朝著谷翠眨了眨眼楮,“走,咱們去給後面的紅梅樹上掛燈籠去。”
谷翠立馬‘哎’了一聲,小跑到她身後,不過當靠近她身邊時,谷翠的步伐明顯慢了下來,
還特意接過自家娘娘手上的燈籠,“娘娘,還是讓奴婢拿著吧。”
將手里的大紅燈籠遞給谷翠後,蘭珂又朝天璣招了招手,輕軟的嗓音里透著一股子歡快,“還有天璣,快來,咱們一起,我要把燈籠掛在紅梅樹最高的那枝上。”
看著天璣和谷翠護在自家娘娘身後,沿著連廊腳步輕快地朝後面園子走去,
李嬤嬤想到這要是在去年,她還在拿銀子想法子去御膳房求一桌能吃飽的熱飯菜呢……
抬手擦了擦不知何時泛紅的眼眶,李嬤嬤也轉身去忙自己的了,這麼好的日子,當然要好好熱鬧一回才好。
慈寧宮內熱熱鬧鬧的準備過年,但除了這里,整個宮中、甚至于整個京城都風聲鶴唳,
左斯年在封鎖城門後,便先派人將能夠確定的奸細都抓了起來,包括宮中的皇後秦如,以及被趙甦木推薦的,在皇上御駕親征的時候的輔政大臣,先太子太傅,王安,
因擔心自己的安危,小皇帝在離開京城的時候,將京城周邊的十幾萬兵卒全帶走了,就連錦衣衛都沒留下,
現在護衛京城的是,左斯年在得知小皇帝御駕親征的時候,暗中調來京城的,他早年的親衛。
故而現在的京城幾乎就是左斯年的一言堂。
左斯年首先審的就是‘王安’,
這個在先太子出事後,一直默默無聞,前些時候為了逼他還政才冒出頭的先太子太傅。
暗牢內,光線昏暗的厲害,
王安被緊緊捆縛在架子上,周身傷口縱橫交錯,
突然間,在這死寂的空間內,傳來‘嗒嗒’的腳步聲,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王安眼眸微抬,原本迷蒙的雙眼聚焦,借著一縷不知從哪里透進來的渾濁微光,他看到緩步走近的左斯年,
“左斯年,原來是你!”他啞著聲音開口,目光緊緊盯在左斯年身上,難以置信地問,“你不是中箭昏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