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錦衣衛養象臨時工,咋成權臣了

第176章 共惡,投名狀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咱叫劉可樂 本章︰第176章 共惡,投名狀

    狗瘠薄胡同,林家老宅。

    嚴府管家,林家的親家翁嚴年正在拜訪林有牛。

    二人對坐喝茶。

    嚴年道︰“親家這兩年的冰窖生意可還好?”

    林有牛笑道︰“托親家的福,生意能夠勉強維持。”

    這世上,掙了大錢的人都說自己賠錢。賠了大錢的人都說自己掙錢。

    林家冰窖明明是日進斗金,林有牛卻說“勉強維持”。這話鬼都不信。

    嚴年將茶盅放到桌上︰“只是做冰窖生意,來錢還是太慢了一些。我找小閣老求了一樁生意給你做。”

    林有牛連忙問︰“什麼生意?”

    嚴年答︰“九邊軍隊的棉甲生意。”

    明軍棉甲每件用棉七斤,似夾襖狀。浸水後曬干,以巨石壓實,其中工藝繁瑣。

    棉價雖不及鐵甲防御強,但勝在便宜,且比鐵甲輕便。故在明軍中大量裝備。

    林有牛倒吸一口涼氣︰“棉甲生意?我以前從未做過。且又是供給九邊將士的。我怕.”

    嚴年卻擺了擺手︰“親家,高官親友做朝廷的生意,一向是個做橐兒的掌櫃。用不著親力親為。”

    “這樁生意簡單的很。工部那邊撥銀三萬兩千兩,訂一萬件棉甲。你找個棉布行,三千兩包出去就行了。”

    “一轉手就是兩萬九千兩的利錢。你得賣多少冰塊才能賺這麼多?”

    林有牛听了這話目瞪口呆。見過做生意心狠手黑的,沒見過狠到這個份兒上的。

    他早就听說過,明軍棉甲被稱為七斤甲。因每件用棉七斤。

    市面上的棉花一百斤為一擔,一擔價五兩。若要做一萬件棉甲,光是買棉花就要三千五百兩。

    棉花還只是棉甲成本的一小部分。布匹、縫制、加工的成本佔大頭。

    經手的棉布行還要賺一些.按嚴年的說辭,真正用在棉甲上的銀子,恐怕不及官府撥銀的一成。

    這樣偷工減料到極致的棉甲,給邊軍將士穿?心得黑成啥樣?

    林有牛道︰“您說三千兩包出去?好像連棉花錢都不夠啊。”

    嚴年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不夠就不夠吧。你有個大進項就成啊。下面的棉布行會幫你把事情辦妥。”

    林有牛這人膽子小,他有些擔憂的說︰“這樣的廉價棉甲恐怕防不了刀槍箭矢。”

    嚴年“噗嗤”笑出了聲︰“防不了刀槍箭矢又如何?又不是親家你穿著棉甲上陣打仗。”

    “丘八的命不值錢。若戰死了,只能說他們命賤。”

    嚴年說的輕描淡寫,林有牛听的汗毛倒豎︰我 個乖乖。原來朝廷的生意竟是這種玩法。這些當大官的,是真不把當兵的命當命啊。

    嚴年又道︰“本來我從小閣老那兒求來這樁生意,可以獨吞兩萬九千兩的利錢。”

    “可我尋思,親家你小門小業的。也該做做大一些的生意,賺幾回大錢了。”

    “我家那乖孫女遲早要嫁進林家。你賺下大錢,她以後的日子也能好過些不是?”

    “這生意的利錢到手,咱們二一添作五.”

    要說林有牛貪財摳門不假,但遇大事他是真不含糊。

    他大喊一聲︰“啊呀!親家翁我對不起你的一番好意啊!”

    嚴年問︰“何出此言?”

    林有牛一本正經的胡謅八扯︰“我老家順德府有個大肚兜山,山里有個小褲衩廟,廟里有個老和尚,法名智漲。”

    “那智漲和尚算命一門靈。我前年回老家,讓他給我算了一卦。嘿,您猜怎麼著?”

    嚴年問︰“怎麼著?”

    林有牛道︰“別人都是五行缺金木水火土里的一兩樣。我卻是五行缺冰。”

    “智漲和尚說,我這輩子就只能做冰窖生意。一準順風順水,財源廣進,福壽綿長。”

    “若做別的生意,小命立時拉倒。”

    “我這人不信神,不信鬼,就信大肚兜山小褲衩廟的那位神僧。棉甲生意我真做不得。”

    “我拂了親家一番美意,還請親家海涵吶!”

    林有牛有錢不掙,嚴年無可奈何。

    嚴年道︰“既親家有此命批,我總不能強人所難。那這生意我自己吞下了。”

    “親家翁,有空去我那兒喝酒。告辭。”

    半個時辰後,林家福祿街新宅之中。

    林十三正在跟張伯下棋。

    林有牛火急火燎的走了進來︰“乖兒子,剛才嚴年來了,你猜他找我干啥?”

    林十三問︰“干啥?”

    林有牛一五一十,將事情告知了林十三。

    林十三听後,先是一陣驚愕︰朝廷撥三萬兩千兩給九邊造棉甲。嚴家人一倒手就剩下了三千兩用在實處?”

    九邊後勤軍需掌握在嚴黨手中。他們貪成這個熊樣,邊關不打敗仗才怪!

    片刻後,林十三敏銳的發覺了蹊蹺︰“嚴年怎麼突然慫恿我爹干挖大明王朝牆角的事兒?”

    他看向了張伯︰“師父,嚴府莫不是在試探我?”

    張伯用手攆著一枚棋子︰“正德朝時,我爹依附于劉瑾。劉瑾多疑,每次接納新的黨羽,總要讓新黨羽獻上一份投名狀。”

    “這份投名狀名曰‘共惡’。即跟劉瑾一起做下一件惡事。”

    “若對方不願‘共惡’,便說明投靠之心不誠。”

    林十三若有所思︰“嗯。看來嚴家人想試探我,讓我‘共惡’。”

    “小閣老早就拿我當了兄弟。這回試探我的應該是嚴閣老!”

    張伯將棋子落下︰“林傳奉高見!”

    林有牛听出了個大概︰“乖兒子,我這回做錯事了?”

    林十三道︰“爹,你沒做錯。不過,既然嚴嵩讓我納投名狀,我自然要虛與委蛇。”

    “讓我想想。”

    過了一刻,林十三道︰“爹,這三四年咱家賺了大把的銀子。這一遭恐怕要出回血了。”

    林有牛道︰“我賺再多銀子,還不是為了你?只要你能在官場一帆風順,出多少銀子我都樂意。”

    林十三道︰“棉甲生意咱家接了。”

    “朝廷撥下三萬兩千兩銀子,咱家拿出三千兩在京城找棉布行做一萬件壞棉甲。”

    林有牛道︰“啊?你真要干這事兒?這缺德事兒傷陰德不說,萬一以後出了岔子,朝廷追究下來.”

    林十三卻道︰“爹,別急啊。剩下兩萬九千兩,你要再貼三千兩,湊夠朝廷撥款的整數。在山西另找一家棉布行,足工足料做出一萬件好棉甲。”

    “嚴年要一半的利錢,一萬四千五百兩,亦要您拿咱家的錢貼出來。”

    “這樣一來,咱家這番共要貼出一萬七千五百兩。”

    “待壞棉甲、好棉甲全都制好。咱們在棉甲轉運九邊途中掉包。”

    “這樣一來,邊軍將士得了一萬件好棉甲,咱林家沒做違背法度的事。嚴閣老也會對我放心。”

    “咱們等于掏了一萬七八千兩銀子討兩邊都高興。”

    張伯道︰“掉包之事若辦不好,在嚴嵩那邊可要露底啊!”

    林十三笑道︰“師父怎麼忘了?我是疆臣黨首領楊博的救命恩人。九邊的帶兵將領大部分都是他的舊部。”

    “讓楊博幫忙,這場狸貓換太子的戲指定能唱好。”

    “我馬上要去遼東。師父您老謀深算,棉甲掉包的事,就拜托您辦了。”

    張伯驚訝︰“你不讓我陪你去遼東了?”

    林十三道︰“這番去遼東,我只帶孫越。您老年事已高,我不忍心讓您老跟我一起鑽山溝。”

    “牽扯到闖熊巢尋百花仙酒,凶險萬分。李高身份太過尊貴,我亦不能讓他跟著冒險。”

    林有牛插話︰“我這就去嚴年那兒,告訴他這樁生意我接了。”

    林十三卻道︰“不。爹您老若出爾反爾,會惹得嚴年身後的嚴閣老起疑。接生意的事,讓碧雲去做。”

    “她在京城貴婦圈這麼些年,花了這麼多錢,結交了這麼多貴婦。不就是留著今天用的嘛!”

    翌日,嚴府內宅雲峰名苑。

    雲峰名苑乃是嚴嵩發妻歐陽氏的居所。

    歐陽氏在嚴家是說一不二的存在。後世史書載“歐陽氏甚賢,治家有法,馭世蕃尤嚴”。

    嚴嵩就算負了全天下的人,也不會負自己那一臉麻子的原配糟糠老妻歐陽氏。

    愛屋及烏,歐陽氏的弟弟歐陽必進本是個不成器的,愣是讓嚴嵩捧成了兵部侍郎。

    碧雲帶著一盒禮物進得雲峰名苑。

    歐陽氏比嚴嵩還大一歲,已經八十一了,然卻精神矍鑠,正跟幾個侍女打葉子牌。

    苑中首席侍女見碧雲來了,連忙道︰“碧雲姐姐你可來了。快接了我的牌吧。老夫人今日鴻運當頭,再輸,恐怕我們這幾人的肚兜、短褻褲都要輸給老夫人啦!”

    歐陽氏笑罵道︰“小蹄子,阿彌陀佛,我要你們的小衣做什麼?”

    “碧雲,來的正好。我正乏了,咱們喝珍珠粉蓮子羹養養神。”

    侍女們收起了葉子牌。

    碧雲將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干娘,這是女兒弄來的極品暹羅血燕窩。女兒不敢私用,特來孝敬干娘。”

    林十三認了嚴世蕃當義兄,碧雲也不遑多讓,認了歐陽氏當干娘。

    歐陽氏打開盒子看了看︰“哎呀,都看看,開開眼長長見識。中品的血燕窩是淺紅的,上品是深紅的。”

    “碧雲拿來的這一盒子卻是棕色的。這是真正的極品血燕窩。很是難得。”

    “這一盒子有個三四兩?碧雲,你花了得有一千兩銀子吧?”

    碧雲笑道︰“要麼說干娘見多識廣吶!普天下的寶物,就沒有干娘不識得的。連價錢都一清二楚。”

    歐陽氏笑道︰“你個機靈鬼。給我送這好東西,別是有事求我。”

    碧雲臉色驟變,小珍珠像尿一樣嘩啦啦流了下來。

    歐陽氏有些發急︰“怎得了這是?你夫君欺負你了?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碧雲拿手帕擦了擦眼淚︰“不是十三。是我那上了年紀又糊涂的老公爹。”

    歐陽氏問︰“怎麼回事?”

    俗話說,魚嘎魚,蝦嘎蝦,烏龜嘎個大王八。

    林十三巧舌如簧,編謊不帶眨眼。碧雲亦是舌燦蓮花,胡謅海扯起來一套一套的。

    碧雲道︰“干娘,是這麼回事。朝廷讓工部趕制一批棉甲給九邊。貴府老管家嚴年熱心腸,攬下這樁生意給我公爹做。”

    “我公爹竟信什麼肚兜山小褲衩廟里妖僧的鬼話,不願做冰窖之外的生意。”

    “嚴老管家一番好心,被我公爹當成了驢肝肺。”

    “這樁肥得流油的生意,就這麼輕飄飄的從我公爹手里滑走了。”

    “我家十三知道這事兒,急得眼珠子都紅了!那可是上萬兩的利錢啊!錢多了又不咬手!”

    “京里的官兒,哪個不分取朝廷的錢?呵,我們的朝廷很有錢啊”

    “十三倒是勸動了我公爹。可為時已晚,這麼肥得生意,恐怕已經歸了別人了。”

    歐陽氏道︰“咳,我當多大的事呢。鐵蛋,你去跟少爺打聲招呼。把碧雲剛才說的那個什麼棉甲生意重新交給她公爹做。”

    可能歐陽氏給下人起名秉承著賤名好養活的原則。貌美如花的首席侍女,婢名竟是“鐵蛋”。

    鐵蛋領命而去。

    碧雲破涕為笑︰“干娘,還是您向著我。您簡直比我親娘還親。不,您就是我的親娘!”

    歐陽氏笑道︰“你這小嘴簡直像是抹了蜜蜂屎一般。”

    一天之後,嚴嵩書房。

    嚴年拱手︰“老爺,林家已在京內找了一家棉布行。”

    嚴嵩抬起頭,問︰“他們父子給了棉布行多少銀子?”

    嚴年答︰“三千兩。”

    嚴嵩滿意的點了點頭︰“嗯。你下去吧。”

    林十三與嚴家“共惡”,遞上了投名狀。這讓嚴嵩對林十三暫時放下了戒心。

    且說林十三預備了三四天,準備啟程前往遼東。

    去遼東之前,他在深夜秘密拜會了楊博。

    他請求楊博幫忙,同唱好、壞棉甲狸貓換太子的大戲。

    楊博答應下來,隨後罵道︰“哼,九邊軍需竟成了嚴家及其裙帶的財源。這群蠹蟲遲早會把長城蛀空!”

    “你這趟去遼東,是暗查遼東軍糧的貓膩吧?”

    林十三沉默不言︰“這屬下不方便說。”

    楊博卻道︰“無需瞞著我。查宣大、薊遼軍糧貓膩的事,是我求陸炳去辦的。”

    林十三跪地︰“楊部堂,我此番去遼東,是去險山尋黑熊,充實西苑熊房。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目的。”

    楊博用欣賞的目光看著林十三︰“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成害是個謹慎的人。”

    “險山那地方山如其名,危險叢生。我寫一封信給險山參將李成梁,讓他盡全力幫你。”

    “此人可以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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