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深雙眼，開始漸漸模糊起來。
但他好像只是一道意志，他好像眼中有了淚。
也是這一刻，許深好像...
感情慢慢恢復了。
他看到了一切，看到了大師兄。
听到了對方，剛剛說了什麼。
“大師兄...”
許深喃喃著。
此刻，全身已經由紋路化成的孟千生。
仿佛已經融入了某處大道。
他不再被壓制，不斷在出手著。
像在與什麼廝殺一般。
這是一場...道之戰！
一新生的道路，被壓制的道路。
在向大道揮拳，想讓自身...立于天地之間！
可，孟千生還是敗了。
一道道紋路在不斷崩潰，他的身軀，也在不斷黯淡。
明滅不定，如隨時就要散去。
那雙已完全被光輝彌漫的眼楮，帶著濃濃的不甘。
“世間萬靈，均可修行！”
“為何獨我人族不能！！”
他在怒吼，聲音卻無法傳蕩。
可能唯有許深，才能听到。
“我死後，人族後來者，依舊可再次破開此路！”
“況且，我還沒敗！”
大師兄吼聲震天，他一手抬起。
對著自己的眉心，狠狠按下！
轟！
他這完全由紋路組成的道軀，也徹底炸開了。
那漫天飄動的紋路轉瞬之間，不斷變得凝實，變得更強！
“以我一切，融身入道！”
“你阻止不了我，從此天地星空，法紋可成！”
“人族可修！”
“此路，專屬人族...”
嗡...
無形波動，仿佛在怒吼。
卻無法阻止，那些紋路...不斷融入，消散在蒼茫之內！
許深清晰看到，任何一切，星空。
在這一刻，都仿佛...有了若隱若現的紋。
大師兄的笑，似響了起來。
“你成功了，但我也沒有失敗。”
“我雖一切都會消失，但...”
“天地間，有了法紋之路，我這條路。”
“未來會影響到一切，甚至是蒼族的修行。”
唰！
一片光輝涌動，大師兄身影再次出現！
只不過這一次，極為虛幻。
他一頭白發飄舞，衣衫搖曳。
渾身散發一種蓋壓天地，氣吞古今的霸道之氣。
他這一道幻影，與天地如不分彼此。
此刻，那股看不到的波動，再也沒有了聲息。
仿佛已經知道，無法阻止了。
大師兄一手勾動，立刻有無數氣息向他掌中涌來。
水、火、風、雷...
一道又一道帶著道則的氣息，不斷出現。
他默默觀察片刻，終于欣慰笑了。
身影這一次，真正開始消散。
“一切道路，均被影響...。”
“或許這一絲影響，會成為人族未來的關鍵。”
“法紋之路雖不完美，但可以更強力量補全。”
“待有人以法紋之路，走入滄溟...”
“那時，此路成...”
大師兄回頭，像是在看著天府方向。
最終...留下一聲嘆息。
一點點消散...
整片世界，漸漸消融。
......
許深本體，睜開了眼楮。
他還沒等反應過來，就感覺腦海之中，猛然涌出無數信息！
魂魄在劇烈疼痛！
哪怕魂魄已融入了冥經，卻依舊難以承受。
大師兄一生走來，關于法紋之路的修行感悟。
全部在他腦海之中爆發了！
許深面色略微抽動，盤坐原地。
一切力量開始擴散，飛速吸收著一切的感悟。
不遠處，孟無涯看著許深，眼中有了一絲驚訝。
他沒想到，那麼龐大驚人的感悟，瞬間沖入腦海。
許深竟臉色都沒變。
本以為還需要他出手一下。
不過看許深這個狀態，也不需要了。
他坐在不遠處，默默看著。
或許他明白了，為何許深，這個最小弟子。
讓千生他們...這麼堅定的要自己收徒。
這份狠勁，很熟悉。
他們每一個人都有。
想著，老臉突然露出一絲笑容。
有些奇怪啊...自己就沒有這股勁。
偏偏每一個弟子...呵...
大師兄的感悟，很龐大無邊，極為浩瀚。
若許深沒經歷那場幻境，隨著大師兄走過一生。
或許這份感悟，他無數歲月都難以消化。
可有了那一場經歷後，卻不用太久了。
因為很多東西，早就在隨著大師兄修行，感悟之中。
同樣印在了他的心底。
一月後，孟無涯看許深周身散發的波動。
感覺差不多了，才一指點出。
一抹光輝融入許深的眉心。
頓時許深那種深度沉浸的狀態，猛然驚醒。
“已經差不多了。”
“一些東西，還不是你現在這個境界就能感悟的。”
“滄溟後...封印自會破除。”
許深點頭，他也感覺到了。
那一片感悟太過浩瀚，其中一些東西，不是他現在就可完全消化的。
沉默很久後，他才看向孟無涯。
對方也在看著他。
二者久久無言。
許深原本有很多想問的。
可現在，唯有沉默。
大師兄，還有各位師兄師姐。
論實際的年歲，遠遠超越他。
每一個，更是人族的先祖。
他們貢獻了太多太多。
一個個師兄，師姐，最終都是為人族而死。
大師兄...更以一切，破開大道。
將法紋之路，留痕天地間。
人族一切，所修法紋。
源頭...便是大師兄。
他們給許深留下的震撼，遠遠不是可以用語言表達的。
“你知道嗎，你大師兄，我剛剛見他的時候。”
“曾問過他有什麼願望。”
孟無涯突然開口了。
沒等許深說話，他就繼續說著。
“他說，村莊將他養大，更是給了他修行的希望。”
“他走出那片小地方，走入了星空。”
“所以，他想庇護他們。”
“讓他們永遠不會為生老病死而擔憂。”
許深沉聲開口︰“大師兄他做到了。”
孟無涯點頭︰“是啊...他做到了。”
“可到後來，一個個擔子，都出現在他的肩上。”
“從一個小村落，變成了星域，後...變成了整個人族。”
“不光是他，他們每一個，都是這樣。”
他站起身，目光看向一處虛無。
“我有時曾想過，我若沒收他們為徒。”
“又或他們後來，沒有變得那麼強。”
“是否就可以有人活下來。”
“可惜...沒有如果。”
“人族血脈，生來便不同萬族。”
“責任二字，在血中流動。”
“我曾斬去記憶，可血中那份責任...”
“讓我沒有理由，阻止他們。”
許深看著孟無涯的背影。
說實話，從見對方，到現在。
師尊都從未流露出那股霸氣，又或絕世強者的氣勢。
更多的...就像是一個和藹的師尊。
“許深，你是我最後一個弟子。”
“你可能承諾。”
“你之未來，不會辜負你這些師兄師姐...”
“為如今人族，所做出的一切？”
孟無涯轉過頭，認真看著許深。
許深站起身，面色肅穆，深深一拜。
“弟子...保證！”
哪怕他沒有拜師多久。
可就光憑大師兄，光憑那些師兄師姐。
都讓他...深深認可這位師尊！
孟無涯笑了，點點頭。
“想必你現在，有很多問題。”
“你可以問出來，能回答的，我會回答。”
許深看向對方，問出自己憋了很久的問題。
“師尊，弟子想知道。”
“您...是神話時代前的生靈？”
許深沒敢說出太初二字，生怕招來什麼禁忌反噬。
北干當年的話，依舊讓他記憶猶新。
孟無涯顯然沒想到，許深會問這個問題。
看了其一眼，隨後若有所思。
“你見過北干那小家伙。”
“他能知道，倒也正常...”
“不錯，老夫的確...是那個時代的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