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為何會自稱靈長呢?
是因為與野獸的外表不同嗎?是因為擁有著比野獸更高的智慧嗎?還是因為——人類單純只是認為自己是星球的主宰?
那麼,如果所謂的靈長,真的只是人類的自以為是的話,那麼他們又為何會有這樣的自信呢?
畢竟這個世界上,可是有著人類的靈智完全無法企及的“異物”啊。
……
“那是……”
此時在亞倫斯三人眼前出現的那通體漆黑的巨獸,輪廓乍一看上去就仿佛是一頭沒有鬃毛的母獅——不過那兩根巨大粗壯的山羊角和長著邪異蛇頭的尾巴,卻明顯昭示著這頭凶獸的異常。
而被它的凶猛撲擊強行震退到一邊的,則是一個穿著銀白色全身盔甲的巨人。
那巨人雖然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它身上散發出的奇妙氣息,卻讓亞倫斯身邊的星之力產生了些許共鳴。
【哦?咱之前不是專門說了別來自找麻煩嗎,小家伙?】
漆黑的巨獸發出了低沉的嘶吼——但那聲音在傳入亞倫斯耳中時,卻被變換成了人類能夠理解的語言。
而那正是煌雅音的聲音。
“是人類嗎……快離開這里,聖約聯盟會阻止這災厄之獸的侵襲。”
銀白的巨型盔甲這時也發現了亞倫斯三人,隨後便發出了沉穩又嚴肅的警告。
而在這短暫的交流之後,凶獸與巨人便再次對峙了起來。
“聖約聯盟嗎……呵。”
但亞倫斯的表情此時卻變得險惡了起來。
就算他之前一直都在有意忽略身體被奪走這個問題,也不代表他就對此漠不關心。
實際上,他之所以會在這個世界經歷那麼多莫名其妙的事件、危險和挫折,都是因為從一開始他就被奪去了原本的身體,被迫去扮演另一個人的緣故。
所以,當他真的看到了那讓他遭受無端苦難的罪魁禍首時,屬于普通人的憤怒也在他的心中點燃了。
“千雲!動手!不要把聖約聯盟的人放走!”
星脈天樞開始在手中旋轉,而周圍的星之力也隨之涌入了蒼翼聖女的身體之中。
雖然亞倫斯一直都在說自己不知道該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但當他真的不去思考這件事的時候,這特殊的力量反而會順利顯現。
而接受了支援的墨千雲,也毫不猶豫地拔出了自己的長刀輕盈地一躍而起,直接落到了巨獸與巨人的中間。
然後,她便拔刀指向了那外形上更像是人類的一方。
“先生的敵人,當然就是我的敵人——”
從她的身上輕巧地飄散而出,隨即開始漫天飛舞的蒼藍之焰,也重新點亮了這片被奪去了諸多概念的灰暗世界。
在亞倫斯的支援下,她在這里重寫了世界運行的規則。
【呵,就是這樣——小丫頭,你已經理解力量的用法了。】
巨獸的口中再次吐出了類似咆哮一樣的噪聲,不過傳入亞倫斯幾人耳中的,卻是慈祥又溫柔的聲音。
【但是,你們沒有必要插手這場戰斗——咱只是想找聖約聯盟的家伙算筆舊賬而已。】
“我有和您一樣的理由,女士。聖約聯盟……對我來說也是必須討伐的對象。”
亞倫斯的聲音中隱含著強烈的怒火,而圍繞著他的星之力也隨之變得尖銳了不少。
不過那巨大銀白盔甲與星之力的奇異共鳴,也讓他姑且保持住了應有的理智。
“為何——無關之人啊,為何要妨礙聖約的戰斗?”
“無關?我可不覺得我是什麼無關之人——”
在感受到了亞倫斯的情緒後,墨千雲毫不猶豫地揮出了手中的長刀。
從刀刃上生出的一道蒼藍之焰隨即變幻為了華麗的飛鳥,筆直地向著巨大的銀白盔甲飛了過去——而灰暗的世界也隨之燃燒了起來,在須臾之間便化為了一片藍色的火海。
“——星之神力將庇佑我等恪守聖約之人!”
但就當那蒼藍之鳥即將與銀白巨盔相觸的時候,一道銀白色的光輝突然從對方的身上迸發而出,將周身附近所有的火焰全部逼退了出去。
而亞倫斯這時驚訝地發現,對方使用的似乎也同樣是星之力——但那力量的性質,卻與自己所操縱的有所不同。
【聖約聯盟掠奪了星球防衛者的力量,所以他們使用的星之力擁有著『排斥』的性質……那麼接下來你該做什麼呢,小家伙?】
“我——”
再一次听到了煌雅音的聲音後,被憤怒支配的亞倫斯的意識卻突然恢復了清明。
——他一直都很想要擁有力量……但他究竟要用力量做什麼呢?
是為了打敗其他人,贏得戰斗的勝利,成為支配他人的強者嗎?
是為了獲取無數的財富,登上世界的,肆意放縱自己的欲望嗎?
不,自己不是為了那種無聊的事情才渴望力量的——
“——只是不想,讓那些心懷不軌的混蛋繼續給無辜的人帶去苦難罷了。”
于是,亞倫斯的意識最終順從了自己的本心,讓自己掌控的星之力在這灰暗的世界中流轉了起來。
被消除的概念悄然開始修復,色彩與聲音再次回到了現實之中——就連崩塌的道路與建築也悄然恢復了原狀。
而那通體漆黑的異形巨獸,也在那光輝下散去了構造全身的污濁之物,重新變回了人類的形態。
“這——難道是星之神力?”
然而,就只有那銀白色的盔甲周圍的世界,依然還維持著灰暗無光的破碎狀態……而它身上的銀色光輝,也被一同壓縮到了那狹小的範圍之內。
“接下來,你與聖約聯盟將會成為無故破壞城市、殺害市民的罪人——因為,『你根本就沒有與我們戰斗過』。”
並非是為了殺戮與征服——那平淡的言語雖然僅僅只是為了回避苦難,卻還是成為了改寫現實的號令。
——而那對于敵人來說,更像是一種詛咒。
“好了——我們現在離開這里!”
失色的世界在星之力的修補下迅速恢復了原狀,崩塌的街區也仿佛時間倒流一般回歸了起初的模樣。
但那銀白盔甲周圍的空間卻仍在不斷崩落潰散,以肉眼可見的形式侵蝕著現實。
“……我,為何要解放自己的力量?”
此時這空蕩蕩的街區內,就只有一個正在不斷破壞著秩序的異物而已。
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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