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老古董，你看他們的視線都聚焦在我們身上誒。”
重溫熟悉的舞會現場，在符識的記憶里，這次的舞會自己並沒有什麼獨特的表現，反而像個小透明一樣待在角落里，和璀璨耀眼的舞池沒有一點關系。
“我知道。”
華並沒有表現得那麼興奮，就像根本不知道這次的主角是自己一樣，可實際上呢，她根本沒有學過怎麼跳舞，加入逐火之蛾之前的人生一直都在武館內練習，也從來沒有接受過什麼貴族式教育，第一次登上這種舞台，她還能夠保持鎮定就已經很難得了。
“嘿，老古董，這次回去後你真得好好向愛莉希雅多學學了，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參加這種場合呢。”
“還是……算了吧。”
華的自言自語在旁人看起來頗為詭異，不過很快，大家的視線就被卑彌呼吸引了去，作為第五小隊的隊長，她有必要代替華總結此次對第六律者討伐戰。
“……還有一點，關于逐火之蛾有謠言說衛星捕捉到第六律者恐懼無害的一幕，在此，我想替那些戰死沙場的同胞，向謠言的散布者詢問——”
“如果律者並非敵人，那他們出現的時候帶來的災害又算什麼？逐火之蛾成立的意義又在哪兒？”
說到這里，卑彌呼的視線若有若無地瞥向了沉思的華，實際上，逐火之蛾內部的謠言不止如此，在這種流言的背後，甚至傳出了華嗜殺的胡言亂語，她不知道華知不知道這些，但她這個隊長既然听到了，就沒辦法坐視不管。
那些散布謠言的家伙就是太閑了，讓他們上戰場去討伐律者不敢，喊著拯救人類的口號卻又拿不出什麼實績來，梅的想法她支持，逐火之蛾的領導層也該換換血了。
“如果說我的話語蒼白無力，也只是空口無憑，那麼——逐火之蛾第五小隊副隊長，以及解決這次律者危機的英雄，華，她的話語又如何？”
卑彌呼將手中的麥克風對準了華，她也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猶豫片刻，她最終還是接過了麥克風，站上了目光聚焦的舞台中心。
沒有任何草稿，沒有任何預演，現在的華只能夠憑借她自己的判斷來給出回答，而她的回答，在看到那些傷亡數字的時候就早已經有了結果。
“律者，是人類的敵人。”
無論第六律者是否具備人類的情感和意識，那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做了什麼，被死霧籠罩的城市，眨眼間被奪走的無數生命，去往前線探索最終杳無音訊的偵察部隊，若她在此刻包庇了律者，她將會無法面對逝去的人們。
台下的人沒有嘩然，甚至沒有任何驚訝的情緒，仿佛華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可符識卻注意到，這些令人作嘔的家伙的表情，明顯流露出來片刻的失落。
他們在意的並不是律者的立場，而是律者的力量能否為人類所用，神之鍵也好，律者本身也罷，力量才是這些人所渴望的東西。
可符識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否則她非要沖上去給這些人圓潤的臉蛋都來一拳，要是眼神能夠殺人的話，她現在怒目圓睜的表情都能夠咒死他們好幾遍了。
發言結束後，華將話筒還給了卑彌呼，關于第六律者的事件終于一錘定音，再沒有人會產生質疑，卑彌呼在簡單地概述了幾句之後，宣布了舞會的開始。
明明是盛大而又熱鬧的迎新舞會，可這次舞會上卻頻繁出現狀況，雖然都是些無足掛齒的小事，但的確也讓某些人的重心從舞會偏移到了其他的事物上。
比如——那個從開頭就一直興致勃勃的粉發少女。
看著愛莉希雅匆忙離開的背影，布蘭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還是小格蕾修扯了扯布蘭卡的衣袖，她的表情看上去也有些難過。
“媽媽……愛莉希雅妹妹，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痕也注意到了愛莉希雅的異樣，說實話，他們還從未見過愛莉希雅露出這樣的表情，那個始終都掛著微笑的少女，原來心中也會存在憂愁嗎？
路過的星啟恰巧看到了這一幕，她本來是想幫博士去邀請華來談話的，但現在愛莉希雅貌似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找她。
……
會場外的走廊。
華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莫名將自己拉出來的愛莉希雅，對方已經有好幾次都欲言又止，她知道這個時候打擾對方不太禮貌，但這樣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愛莉希雅，有什麼事嗎？”
終于，愛莉希雅像是下定了決心，手掌放在了胸口上，充滿憂郁的神情看著華，那副常掛在臉上的笑容此刻顯得有些慘白。
“不好意思呢，華，在向你詢問這些問題之前，我要先向你道歉。”
說著，愛莉希雅真的提裙朝她行了一禮，像是後面的話語會有多麼冒犯一樣。
“華，因為只有你知道真相，也只有你親眼經歷並見證了一切，我想詢問的是你的心——”
“第六律者，那個孩子，在求饒的時候，華，你的內心有過觸動嗎？”
愛莉希雅知道自己說出這些話帶來的後果有多麼嚴重，縱使是她，要是被揭露出去，也免不了上頭的一頓審問，而這樣的話又會牽連到露娜和芙拉，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們……
但，她實在是太渴望知道這個答案了，渴望到甚至不能自已。
華思考了片刻，又看了看四周之後，她最終還是朝著愛莉希雅點了點頭。
“有，但我不明白。”
她能夠感覺到，在自己給出回答後，眼前的愛莉希雅明顯松了口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她應該也沒有什麼要問自己的了。
“沒事了，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華。”
愛莉希雅的情緒有些激動，不同于被露娜姐姐的認可，這顆星球上人類的看法明顯更加讓她在意，畢竟他們才是這里的主人，露娜姐姐，芙拉，還有自己，最終也只能算得上是外來者。
也就在華離開後不久，愛莉希雅內心的恐懼終于被喜悅所替代，甚至是喜極而泣。
而緊接著，她的身後遞來了一條墨綠色的手帕。
“謝謝……”
愛莉希雅習慣性地道謝過後才接過手帕，直到在擦眼淚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猛地回過頭去，出現在她眼前的是神色復雜的星啟。
是的，他沒有去找華，因為他听到了自認為更加重要的秘密。
好不容易才壓下去的恐懼頓時又涌入腦海，她知道星啟不同于華，兩個人無論是智力還是直覺都相差太大了，遲鈍的華或許沒有察覺到什麼，但如果星啟一直都在旁邊偷听的華……
不要，求求你，不要說——
可命運啊，它性格頑劣，偏偏要打破所有人對美好的最終幻想，在愛莉希雅暗暗乞求的心聲里，那句話最終還是在她的耳邊響起，宛如驚雷般穿透魂靈。
“愛莉，你……也是律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