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允龳出院那天，高考只剩不到三周。
祁沉甯派車來接他，本人卻沒有出現，只發了條短信「學生會換屆走不開，司機直接送你回家。資料放車上了，有不懂的隨時問我。」
容允龳看著那條公事公辦的短信，嘴角微微上揚。
他太了解祁沉甯了，她不是沒空，而是故意給他空間。
自從那天的情感爆發後，她就像只受驚的蝸牛，迅速縮回了禮貌疏遠的殼里。
車子沒有開往容允龳和媽媽租住的小區，而是停在了學校附近的一棟公寓樓前。
“祁小姐安排您暫時住這里，離學校近，方便復習。”司機解釋道，“您媽媽已經搬過來了。”
容允龳皺眉，剛要拒絕，就看到媽媽從樓道里迎出來，臉上是掩不住的喜悅“允龳，這房子可好了！陽光充足，我的老寒腿都不疼了。”
看著媽媽的笑臉，容允龳咽下了到嘴邊的拒絕。
他給祁沉甯發了條短信「房子謝謝，但考完試我們就搬回去。」
祁沉甯的回復很快「隨你。冰箱里有食材，書桌抽屜有新的文具。ifi密碼是你生日。」
容允龳看著最後三個字，心髒漏跳一拍。
她記得他的生日？六月初八，確實只有不到兩月了。
公寓雖小但整潔，書桌上整齊地碼著各科復習資料，旁邊是一台嶄新的筆記本電腦。
容允龳打開抽屜，里面不僅有文具，還有一盒進口的薄荷糖——他最喜歡的口味。
書桌正上方的牆上貼著一張便簽「高考加油。——q」
筆跡工整利落，是祁沉甯的風格。
容允龳小心翼翼地撕下便簽，夾進了錢包里。
高考前的日子像被按了快進鍵。
容允龳全身心投入復習，祁沉甯則忙于奧賽準備和學生會交接。
兩人偶爾在學校走廊遇見，只是點頭致意，但眼神交匯的瞬間，總有無數未盡之言在空氣中流動。
高考當天，烈日炎炎。
祁沉甯作為學生會主席在校門口為考生送行，與容允龳擦肩而過時，她悄悄塞給他一顆薄荷糖“加油。”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容允龳握筆的手格外沉穩。
三天的考試如一場馬拉松，當最後一科結束鈴響起時，整個高三年級爆發出歡呼聲。
容允龳走出考場，看到祁沉甯靠在銀杏樹下等他。
她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頭發隨意地扎成馬尾，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考得怎麼樣？”她問。
“還行。”容允龳微笑，“你呢？”
“下周才考，題目已經發過來了，在準備。”祁沉甯遞給他一瓶冰水，“今晚畢業晚會，你來嗎？”
容允龳接過水瓶，指尖相觸的瞬間，冰涼的瓶身也無法抵消那股電流般的觸感“看媽媽情況，她最近腰疼又犯了。”
祁沉甯點點頭，沒有強求。
兩人並肩走向校門，誰也沒提那個懸而未決的話題——未來。
“對了，”祁沉甯突然說，“我收到it的錄取通知了。”
容允龳腳步一頓“恭喜。什麼時候走？”
“八月中旬。”祁沉甯看著他，“你呢？還決定去it嗎？”
“嗯，全額獎學金。”容允龳輕聲說，“不過可能會延期到明年春季，媽媽需要人照顧。”
祁沉甯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點點頭“挺好的。”
校門口，祁家的車已經在等候。
兩人道別，走向不同的方向。
容允龳回頭看了一眼，祁沉甯的背影挺得筆直，像一棵永不彎腰的青竹。
高考成績公布那天，容允龳正在便利店打工。
手機突然被各種通知轟炸——他成了省理科狀元，總分全省第一。
記者們蜂擁而至，將小小的便利店圍得水泄不通。
“謝同學，作為寒門貴子，你有什麼感想？”
“听說你拒絕了清華保送？為什麼？”
“it給你多少獎學金？”
…………
容允龳應付著各種問題，眼楮卻不斷瞟向門口。
直到采訪結束，他期待的那個身影始終沒有出現。
晚上回到家，媽媽興奮地舉著手機“允龳，好多大學給你打電話！清華、北大、還有香港的…”
容允龳笑著安撫老人，手機突然震動。
是祁沉甯的消息「恭喜狀元。我這邊奧賽封閉集訓，沒法當面祝賀了。」
容允龳盯著屏幕，胸口泛起一陣酸澀的暖意。他回復「謝謝。加油，等你拿金牌。」
發完這條消息，他打開郵箱，發現一封來自it的新郵件。
點開後，他愣住了——郵件通知他獲得了額外的“杰出學者”津貼，足以覆蓋媽媽在美的生活費和醫療費。
“這…”容允龳的手指懸在鍵盤上，突然明白了什麼。
他立刻撥通了祁沉甯的電話，卻被告知用戶已關機。
奧賽封閉集訓，不允許與外界聯系。
容允龳放下手機，望向窗外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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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很亮，像極了祁沉甯的眼楮。
畢業典禮在六月底舉行。
容允龳本不打算參加，但媽媽堅持要他去“一輩子就一次，別留遺憾。”
德明國際學院的禮堂裝飾得喜氣洋洋，容允龳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長褲，站在班級隊伍的最後。
當祁沉甯作為學生會主席上台致辭時，整個禮堂鴉雀無聲。
她穿著學校制服，頭發優雅地盤起，聲音清晰而有力“…今天不是終點，而是。無論你們將來成為什麼樣的人，都不要忘記在德明的這段時光…”
容允龳站在角落，目光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灑在講台上，為祁沉甯鍍上一層夢幻的光暈。
她是如此耀眼，仿佛生來就該站在聚光燈下。
致辭結束，掌聲雷動。
典禮後是合影環節，祁沉甯被各種同學、老師、家長圍住，像眾星捧月。
容允龳看到幾個明顯家境優渥的男生圍在她身邊，談笑風生，舉止親昵。
“那是周氏集團的新任接班人，”班長不知何時站在了容允龳旁邊，“自從他哥因為校園暴力進去了，他就成了第一順位繼承人。听說他對祁沉甯有意思很久了。”
容允龳沒有說話。
他看著祁沉甯禮貌而疏遠地應對著那些追求者，覺得胸口發悶。
“你不去合影嗎？”班長問，“好歹你們一起拿過物理競賽冠軍。”
容允龳搖搖頭“不了，媽媽還在家等我。”
他轉身離開，背影融入了夏日的陽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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