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他輕聲說，“你怎麼…在這里？不是應該…在準備…奧賽嗎？”
“奧賽可以等。”祁沉甯簡單地說，“你…更重要。”
容允龳的眼楮瞪大了，隨即因為牽動傷口而皺眉。
“別亂動。”祁沉甯按住他的肩膀，“醫生說你要靜養至少兩周。”
容允龳看著她，眼神復雜“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祁沉甯沒有立即回答。
她的目光掃過病房，注意到桌上的書有什麼熟悉的東西。
走近一看，竟然是剪報，她這些年所有的獲獎報道、采訪，甚至學生會公告，都被精心收集、整齊貼成一本書。
“這是…”她轉身看向容允龳，發現他的耳朵紅得滴血。
“對不起…”容允龳閉上眼楮，“我會…撕掉的…”
祁沉甯走回床邊，心跳如雷“為什麼要收集這些？”
容允龳不肯睜眼，聲音幾不可聞“因為…你是我…想成為的人…”
“容允龳，看著我。”
容允龳緩緩睜開眼楮，那雙總是平靜如深潭的眼楮此刻滿是脆弱。
“你早就喜歡我，是不是？”祁沉甯直接問道，“從轉學來之前就開始了？”
容允龳沒有否認，只是輕聲說“不重要…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祁沉甯俯身，雙手撐在容允龳枕邊，臉離他只有寸許“你以為我在乎這些？”
容允龳震驚地看著她，呼吸急促起來，監護儀上的心跳線劇烈波動。
“我生氣是因為你什麼都不說就走！”祁沉甯的聲音罕見地激動，“什麼‘戰略合作’，那是我爸在說楊部長的事！我為你爭取保送、獎金，甚至跟父母吵架，就換來你一句‘謝謝施舍’？”
容允龳蒼白的臉上浮現血色“我…我不知道…”
“因為你從不問！”祁沉甯直起身，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就像我從來不知道你…”
她指了指那本書，“…這樣關注我。”
病房里陷入沉默，只有監護儀的“滴滴”聲格外清晰。
“我收集這些…”容允龳終于開口，聲音很輕，“是因為每次想放棄時，看到你那麼優秀…就覺得…還能再堅持一下。”
祁沉甯的心像被什麼東西重重撞了一下。
她坐回椅子上，握住容允龳的手“傻瓜。”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新的一天開始了。
祁沉甯的手機再次震動，她看了一眼，是周鑫焱被警方帶走的消息。
“解決了。”她簡短地對容允龳說，“他不會再傷害任何人。”
容允龳微微點頭，想起什麼“你的…奧賽…”
“推遲了。”祁沉甯微笑，“我說過，你更重要。”
容允龳的眼楮亮了起來，像夜空中突然被點亮的星星。
他艱難地抬起手，輕輕踫了踫祁沉甯的臉頰，一滴淚水不知何時落在了他的指尖。
“別哭…”他輕聲說，“我沒事了…”
祁沉甯這才意識到自己流淚了。
她迅速擦掉眼淚，又恢復了平時那種冷靜自持的樣子，但泛紅的眼眶出賣了她。
“快點好起來。”她站起身，“我還有好多事要問你。”
容允龳微笑著閉上眼楮“好…”
容允龳康復的第三周，祁沉甯如往常一樣在下午四點整推開病房門。
她手里抱著一摞書，發梢上還掛著雨珠。
五月的天氣說變就變，上午還是艷陽高照，下午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今天感覺怎麼樣？”
祁沉甯將書放在床頭櫃上，動作熟練地檢查輸液進度。
容允龳靠著枕頭坐起身，腹部的傷口已經拆線，留下一道猙獰的疤痕。
他臉色仍有些蒼白，但眼楮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好多了，醫生說再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
祁沉甯點點頭，從書堆里抽出一本《高等數學》“上次講到多元微積分，今天繼續。”
這是他們這兩周形成的奇怪默契，祁沉甯每天來輔導容允龳落下的功課，卻絕口不提那天的情感爆發；容允龳也配合地扮演著好學生的角色，仿佛那本書上的剪報從未被發現過。
雨滴敲打著窗戶，像無數細小的手指在玻璃上彈奏。
祁沉甯講解的聲音清晰而冷靜，偶爾停下來讓容允龳做題。
他的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思路比受傷前更加敏捷。
“這道題可以用另一種方法解。”容允龳說，在草稿紙上畫了幾條輔助線。
祁沉甯湊近看，發絲垂落，若有若無地掃過容允龳的手臂。
兩人同時僵了一下，祁沉甯迅速直起身，而容允龳的耳尖悄悄紅了。
“思路不錯，但考試時最好用標準解法，免得被扣步驟分。”她的聲音比平時高了一點。
容允龳點頭，繼續做題。
房間里只剩下雨聲和筆尖摩擦紙面的聲音。
護士進來換藥時，兩人都暗暗松了口氣。
“祁小姐又來了？真準時。”護士笑著打趣，“謝同學恢復得這麼快，有你一半功勞。”
祁沉甯禮貌地微笑，不著痕跡地退到窗邊。
護士換完藥離開後，容允龳突然開口“你不用每天都來的。”
“我答應過幫你補課。”祁沉甯頭也不回地看著窗外。
“但奧賽…“
“推遲到七月了，來得及。”她轉過身，表情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別多想，我只是討厭食言。”
容允龳看著她笑了“你知道嗎，你撒謊時會不自覺地摸左手腕上的手鏈。”
祁沉甯的手正捏著那個由雙星系統改造的手鏈，聞言立刻松開“我沒撒謊。”
“好，那就當是我需要輔導。”容允龳出人意料地讓步，眼楮里卻閃著狡黠的光，“畢竟我這種‘特困生’，能請到祁大小姐當家教是天大的榮幸。”
祁沉甯抓起一個抱枕砸向他“少陰陽怪氣。”
容允龳接住抱枕，笑容漸漸變得真誠“說真的，謝謝你。不只是輔導，還有…一切。”
陽光突然穿透雲層，透過雨簾照進病房，在兩人之間的地板上投下一塊明亮的光斑。
祁沉甯看著光影中的塵埃飛舞，輕聲說“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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