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校門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it的確認郵件他已接受錄取，秋季入學，宿舍分配完畢。
容允龳深吸一口氣，抬頭最後看了一眼德明國際學院的校門。
三年時光，恍如一夢。
而夢里最亮的那顆星，終究是可望而不可及。
他沒有看到，在教學樓的某個窗口，祁沉甯正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手中的鮮花被捏得微微變形。
畢業舞會的音樂隱約傳來，容允龳站在窗前，望著遠處德明國際學院燈火通明的體育館。
手中的it錄取通知書已經被他捏出了褶皺，另一部手機上顯示著剛查到的航班信息，八月二十日，單程，波士頓。
“允龳，你真的不去舞會？”媽媽從廚房探出頭，“人家小李特意來問你了。”
容允龳收起手機，強迫自己微笑“我待會兒去露個面。”
實際上，他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準備明天就帶媽媽回縣城老家。
但此刻，一種前所未有的沖動驅使著他換上唯一一件像樣的白襯衫，抓起門邊那把搖搖欲墜的黑傘出了門。
雨越下越大，傘骨在風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容允龳站在德明國際學院體育館外，透過雨簾看著里面衣香鬢影的場景。
祁沉甯她穿著深藍色絲絨禮服站在舞池邊緣，露出的肩頸線條像白瓷般瑩潤，身邊圍著幾個西裝筆挺的男生。
周氏集團的繼承人正俯身對她說著什麼，胸口的鑽石領針在燈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容允龳不自覺地攥緊傘柄，指節泛出青白，雨水趁機滲入袖口，順著腕骨滑進袖管。
他知道自己應該轉身離開，但雙腳像生了根一樣無法移動。
就在這時，祁沉甯突然抬頭，目光穿過雨幕與他相遇。
她瞳孔微微擴大，唇邊得體的微笑凝固了一瞬。
容允龳看見她對身邊的人快速說了句什麼，提著裙擺朝門口走來，深藍裙裾在身後蕩開波浪般的弧度。
容允龳的心跳陡然加速，下意識後退幾步，轉身走進雨中。
身後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清脆聲響，卻被他刻意加重腳步踏進水窪的聲音掩蓋。
“容允龳！”
她的聲音被雨聲和音樂淹沒，但容允龳還是停下了腳步。
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看著祁沉甯撐著傘提著裙擺追出來。
“你要去哪？”她氣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精心打理的發髻早已散亂，幾縷濕發黏在蒼白的臉頰。
深藍禮服的下擺浸在積水里，昂貴的面料染上深色的水痕。
見人不說話，她又問，“為什麼不參加舞會？”
容允龳將傘傾向她那邊，盡管自己半邊身子已經濕透“我不太適應這種場合。”
“撒謊。”祁沉甯直視他的眼楮，“你從不對我撒謊的。”
雨好像太大了，都能順著她的睫毛滑落，像晶瑩的淚珠。
容允龳覺得胸口有什麼東西炸開了，滾燙的情緒奔涌而出。
“是，我在撒謊。”他的聲音比想象中更加沙啞，“我不想參加舞會是因為不想看到你和別人跳舞。我要提前離開是因為…因為我不想帶著遺憾走。”
祁沉甯微微睜大眼楮“什麼遺憾？”
“這個。”容允龳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簡陋的信封，“我本來打算寄給你的。”
祁沉甯接過信封，小心翼翼地打開。
里面是一張手繪的明信片，正面是德明國際學院的素描，背面寫滿了工整的字跡
「祁沉甯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在去往it的路上了。有些話當面說不出口，只能寫下來。
我喜歡你，從第一次在報紙上看到你的演講照片就開始了。不是因為你是祁家大小姐，而是因為你說“物理是理解世界的語言”。為了這句話，我從縣城考到德明，只為看看能說出這種話的人是什麼樣子。
謝謝你教會我，出身不能定義一個人。我會在it努力證明，我值得與你並肩而立。
——容允龳」
祁沉甯的手指微微發抖，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你…”
“我不是來求回應的。”容允龳打斷她，聲音堅定，“我會靠自己的能力贏得與你並肩的資格。”
雨聲轟鳴，兩人之間的空氣卻仿佛凝固了。
祁沉甯突然笑了，那笑容明亮得讓容允龳晃神。
“巧了，”她從禮服貼身的暗袋里取出一個防水文件袋，“我也有東西要給你。”
容允龳疑惑地接過文件袋，里面是一份裝幀精美的企劃書《“望遠鏡“教育公益計劃》，創始人一欄赫然印著兩個名字祁沉甯，容允龳。
“這是…”
“我未來五年的規劃。”祁沉甯的聲音在雨中也無比清晰，“利用物理知識開發低成本實驗器材，讓偏遠地區的學生也能接觸優質ste教育。我需要一個既懂物理，又真正了解基層教育的人合作。”
容允龳快速翻閱著企劃書，心跳越來越快。
計劃詳盡到令人咋舌，從技術路線到市場分析，甚至還有初步的融資方案。
而在團隊介紹那一頁，貼著兩人的照片和簡介，仿佛他們已經共事多年。
“你什麼時候…”
“從物理競賽決賽後就開始準備了。“祁沉甯向前一步，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我的未來規劃里一直有你，只是不確定你是否願意同行。”
容允龳猛地抬頭，雨水順著他的下頜線滴落“你是認真的？”
“我從不開這種玩笑。”祁沉甯直視他的眼楮，“我看過你所有的物理競賽論文，思路比it某些教授還出色。我需要你的才華，容允龳。不是因為同情，而是因為…你就是最合適的人。”
容允龳深吸一口氣，將傘丟到一邊，雙手捧住祁沉甯的臉“我可以追趕你，但不會拖累你。這是我最後的驕傲。”
“我知道。”祁沉甯微笑，“這就是我欣賞你的原因。”
雨越下越大，但兩人誰都沒有動。
容允龳緩緩低頭，額頭抵住祁沉甯的“那麼，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祁沉甯輕聲回應，然後微微仰頭，吻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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