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王城的繁華喧囂之下,隱藏著無數雙眼楮。
其中,就有奉命潛伏于此數年之久的楚國黑衣衛精銳小隊。
他們的最高優先級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月氏國的左 侯田嵩,此人是月氏國崛起的關鍵智囊,其謀略和對月氏王的影響力無人能及,被黑衣衛視為必須拔除的眼中釘、肉中刺。
然而,刺殺田嵩,難如登天。
此人極其謹慎狡詐,且戒備心極強。
出行必有精銳衛隊層層護衛,車駕常有數輛一模一樣的副車作為掩護,行蹤不定,路線時常變更。
幾年來,黑衣衛策劃了數次行動,都因找不到萬無一失的機會而被迫放棄。
行動的負責人,代號“沙狐”,以其異乎尋常的沉著和耐心著稱。
他深知,對付田嵩這樣的目標,急躁意味著失敗和死亡,他們必須像最狡猾的獵人一樣,等待那個稍縱即逝的完美時機。
轉機出現在天統四年初夏。
月氏王為慶祝又一次對外征伐的勝利,在王宮舉辦盛大的宴會,邀請所有貴族重臣,按照慣例,左 侯田嵩必定出席。
“沙狐”判斷,這是在王城之內、其防衛或許因宴會氛圍而稍有松懈的難得機會。
他立刻啟動了一套準備了很久的備用計劃,行動地點選在了一條田嵩前往王宮的必經之路——一條相對狹窄、名為“駱駝巷”的街道。
這里兩側是較高的土坯房屋,便于隱藏和發動突襲,且因為不是主干道,宴會期間巡邏的士兵會相對較少。
行動當日黃昏,“沙狐”和他的三名隊員早已各就各位。
一名隊員化裝成賣 的攤販,推車停在巷口,車內暗藏強弩;另一名隊員潛伏在巷子中段一所廢棄房屋的屋頂,負責了望和用弓弩壓制可能的護衛;第三名隊員則混在街邊看熱鬧的人群中,準備制造混亂和接應。
“沙狐”自己,則偽裝成一個醉醺醺的胡商,靠在一家客棧的門廊柱子下,目光卻如鷹隼般銳利,緊緊盯著巷口方向。
他的懷里,揣著一把特制的、涂抹了見血封喉劇毒的短小弩箭,這是為了極近距離確保一擊必殺。
天色漸暗,華燈初上。
遠處傳來了馬蹄聲和侍衛的呵斥聲。田嵩的車隊來了!依舊是三輛一模一樣的華麗馬車,前後各有二十余名精銳騎兵護衛,盔明甲亮,殺氣騰騰。
“目標在哪輛車?”有黑衣衛通過極細微的動作向屋頂的首領發出信號。
屋頂的首領仔細觀察著三輛馬車的細微差別(如車轅的磨損程度、御手的表情等),然後又與之前他重金收買的一位田嵩負責的奴僕給予的情報兩者結合,很快就給出了答復“中間那輛!御手神色最緊張,護衛重心也在其周圍!”
當左 侯田嵩的車隊緩緩駛入駱駝巷時。
由于街道狹窄,車隊速度不得不放慢。
賣 的隊員看準時機,突然“不小心”打翻了 車,烤 和炭火滾了一地,恰好擋住了車隊前路,隊伍頓時出現了一陣小小的混亂,前面的騎兵大聲呵斥,護衛們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
就在這一剎那!
“動手!”“沙狐”立刻做了一個手勢。
幾乎同時,屋頂上的黑衣衛隊員扣動了弩機!一支弩箭並非射向馬車,而是精準地射中了中間馬車前方一名騎兵座騎的眼楮!戰馬淒厲地嘶鳴一聲,劇痛之下人立而起,頓時將背上的騎兵甩落,並撞倒了旁邊的另一匹馬!
護衛隊陣型大亂!
“有刺客!保護左 侯!”護衛隊長驚怒交加地大吼。
所有護衛本能地拔刀向中間馬車收縮!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屋頂的冷箭和混亂的馬匹吸引的電光火石之間,那個倚在門廊下的“醉醺醺的胡商”動了!他的動作快如鬼魅,絲毫沒有醉態,如同撲食的獵豹,瞬間從懷中掏出那把精巧的手弩,借助門柱的陰影和前方混亂的掩護,對準中間馬車的車窗——那里,一張因受驚而向外張望的臉龐恰好暴露出來,正是左 侯田嵩!
“ !”一聲輕微的機括響動。
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烏光閃過。
田嵩身體猛地一顫,喉嚨上已然多了一根細小的弩箭!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楮,想發出聲音,卻只有血沫從口中涌出。
黑衣衛首領速度極快的沖向已經倒地的左 侯田嵩,在隊友的掩護拼殺之後,再次確認了左 侯田嵩的身份,並確認狀態,而後迅速打著手勢。
“得手!撤!”“沙狐”毫不戀戰,低喝一聲,轉身就混入因前方混亂而開始騷動的人群中,迅速消失在小巷深處。
屋頂的隊員和巷口的“攤販”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利用早已規劃好的撤退路線,悄無聲息地撤離。
整個過程,從發動到結束,不過小半柱香的時間,當護衛們終于穩定住受驚的馬匹,擊退並不存在的“大規模刺客”(他們以為屋頂那一箭是主攻),驚慌地打開車門查看時,只見左 侯田嵩已然氣絕身亡,臉上凝固著驚愕與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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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氏王最倚重的心腹智囊,就這樣在重重護衛之下,于王城街巷之中被一擊斃命!
田嵩之死,如同在月氏王頭頂炸響了一記驚雷。
震驚、悲痛之後,是無邊的憤怒。
“楚國!”
盡管沒有任何直接證據,但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指向了楚國!唯有楚國有動機、有能力實施如此精準而致命的刺殺。
月氏王的悲憤化為了對楚國的強烈仇恨和行動的借口。
他不再需要偽裝,自覺擁有五萬鐵騎的月氏國已然不懼剛剛經歷大戰、需要休養的楚國。
他借此機會,開始以雷霆手段清洗和打壓西域境內的楚國勢力。
楚國商隊首當其沖。
貨物被以各種莫須有的罪名沒收,商人被隨意扣押關押,商鋪被搗毀,楚使端木蓉的府邸也被月氏王派兵圍住,端木蓉本人數次向月氏朝廷提出嚴正抗議,均被粗暴駁回,甚至受到威脅。
端木蓉清醒地認識到,月氏王這是借題發揮,要徹底清除楚國在西域的影響力,為其獨霸西域掃清障礙。
面對急劇惡化的局勢,他一方面盡力召集未被迫害的楚國商人,將他們保護在使館之中,另一方面立刻寫下密信,以最快速度送往國內,詳細匯報西域劇變,並強烈建議朝廷即刻出兵干預。
同時要求駐守河西走廊重鎮武威的屈弓將軍提高戒備,隨時準備應對可能來自西方的威脅。
西域的天空,頓時陰雲密布,一場更大的風暴,似乎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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