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在落地窗上蜿蜒出細密的紋路,林夏盯著玻璃上倒映的自己,睫毛膏被淚水暈開,在眼底拖出兩道灰影。她伸手去摸紙巾盒,卻摸到一只涂著裸粉色甲油的手。
"用這個吧。"鄰座的女人推來一包手帕紙,淺綠色包裝紙上印著鈴蘭花紋,"純棉的,不傷皮膚。"
林夏這才注意到對方。米白色羊絨開衫松松搭在肩上,栗色卷發泛著珍珠光澤,無名指上的婚戒在暖黃壁燈下忽明忽暗。女人面前的抹茶拿鐵早已涼透,杯沿殘留著半枚唇印。
"介意我坐過來嗎?"不等回答,女人已經端著瓷杯坐到對面,"方才你沖進來時,裙擺上的雨漬像朵墨色山茶。"她說話的韻律像在念詩,"吵架了?"
玻璃窗外的霓虹燈牌在雨幕中暈染成色塊,林夏攥著浸透淚水的紙巾。手機屏幕突然亮起,鎖屏照片里丈夫摟著她站在青海湖邊,他的圍巾被風吹得纏住她的發梢。
"我先生和他女同學..."話剛出口就哽住喉嚨。這三個月的煎熬突然有了實體,化作無數細針刺破表皮,"他們每天互道早安晚安,他記得她不吃香菜,手機相冊存著她養的布偶貓。"
女人用小銀匙攪動冷掉的咖啡,奶泡旋渦里浮起幾點抹茶粉,"上個月我丈夫收到前女友婚禮請柬,他居然問我該包多少禮金。"她的笑聲像風鈴輕晃,"你知道我怎麼做的?我幫他們訂了蜜月套房。"
林夏愕然抬頭,正撞進對方含笑的眼眸。那雙眼尾微微下垂的杏眼,讓她想起丈夫辦公室合影里那個穿碎花裙的姑娘。
"十年前我也當過別人的紅顏知己。"女人指尖摩挲杯柄,"加班後共享的宵夜,醉酒時倚靠的肩膀,所有曖昧都裹著友情的糖衣。"她的婚戒磕在瓷杯上發出輕響,"直到他妻子舉著孕檢單沖進會議室。"
雨聲突然變得震耳欲聾。林夏看見女人頸間銀鏈滑出衣領,吊墜是半枚破碎的心形水晶。
"真正愛你的人,怎麼會讓你在友情和愛情的天平上反復煎熬?"女人將冷透的咖啡一飲而盡,喉結滾動時露出頸側淡粉的疤痕,"你看,連拿鐵涼了都會變苦。"
玻璃幕牆外劃過閃電,林夏的手機瘋狂震動。十三條未讀信息在屏幕上堆疊,最新一條顯示︰"我在星海路口,雨太大打不到車。"定位地圖上有個跳動的小藍點,正朝著咖啡館方向移動。
"要是我現在沖進雨里..."林夏望著窗外滂沱大雨,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你會感冒。"女人抽走她掌心的濕紙巾,換上一塊干燥的,"但有人會心疼。"她起身時帶起一陣雪松香風,婚戒在桌面敲出清脆聲響,"對了,那個總讓他幫忙修電腦的女同事——後來成了我先生公司的保潔阿姨。"
積雨雲裂開縫隙,月光像銀線穿透玻璃窗。林夏摸到包里未拆封的生日禮物,天鵝絨盒子里的袖扣是她跑遍七家店才配齊的藍寶石。當旋轉門撞進渾身濕透的丈夫時,她忽然發現他右耳下方有顆小痣,和鎖屏照片里青海湖的風一樣,存在了七年卻從未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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