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被俘的消息像陰霾籠罩鄴城,面對西涼獅子大開口的和談條件,袁紹在盛怒與權衡間反復拉扯。最終,這位河北霸主選擇了暫時妥協,同意以甄家滿門及家財作為條件,換回兒子與部將的性命。然而,妥協並不意味著示弱——他即刻傳令,命張合、文丑率領十萬精兵,星夜兼程趕往潼關駐扎。大軍壓境的態勢,如同一把懸在西涼頭頂的利劍,無聲宣告著︰袁紹雖咽下這口惡氣,但河北霸主的威嚴不容踐踏,若有絲毫差池,便是雷霆之怒。
與此同時,原本暗潮涌動的“封王”謀劃,也在這場風波中悄然擱置。袁紹心中清楚,長子被俘的消息已傳遍天下,此時若執意推進封王之事,難免落人口實。謀士們私下提及的野心藍圖,只能暫時收進箱底。鄴城議事廳內,往日談論稱王稱霸的豪言壯語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關于和談細節、軍事布防的謹慎商討。所有人都明白,在袁譚平安歸來之前,袁紹的全部心思,都將放在這場充滿算計與博弈的“交易”之上。
長安城頭,鎏金飛檐在風雪下泛著冷光。李儒倚著朱漆欄桿,指尖慢悠悠摩挲著骨制折扇,听著手下密探回報袁紹屯兵潼關的消息,突然仰頭大笑,驚起檐下白鴿撲稜稜亂飛︰\"十萬大軍?不過是袁紹虛張聲勢的幌子罷了。\"他轉身望向關押袁譚的地牢方向,眼中閃過毒蛇吐信般的陰鷙,\"只要袁譚在我掌中,那老匹夫就只能乖乖听話。\"
臘月的長安,鉛雲低垂,細雪裹著冰碴砸在城牆青磚上。馬騰身披玄色大氅,雙手緊扣雉堞,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北方天際線。寒風卷著他灰白的胡須,鐵甲下的身軀卻紋絲不動,恍惚間仍是當年縱橫西涼的悍將。李儒半倚在箭樓陰影里,骨扇無意識地敲打著掌心,每一下輕響都驚起檐角凍僵的麻雀。
自馬超馳援北地郡,已有三十七日未得戰報。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冷的天氣都這兩個人在城頭的原因,議事廳每日都會鋪陳新的輿圖,朱砂標記的箭頭在靈州一帶反復描摹又擦去。
風雪愈發肆虐,馬騰突然抬手擋住眯進雪粒的眼楮。遠處地平線上,一點猩紅刺破混沌——是軍旗!李儒與魏延踏碎薄冰的腳步聲同時響起。當滿身霜雪的信使滾鞍下馬,懷中染血的蠟封軍報還帶著體溫,整個箭樓仿佛都凝固了呼吸。馬騰顫抖著撕開火漆的剎那,李儒瞥見老將軍眼角閃爍的,不知是雪水還是淚。
臘月的長安,風雪卷著銅鈴的脆響掠過梁王府。當\"戰報至!\"的高呼穿透重重朱門,正為馬超縫制冬衣的蔡文姬驚得繡針刺破指尖,鮮血滴在未完工的箭袖上;校場中演武的武將們拋下兵器,鐵甲相撞聲叮叮當當連成一片;就連後廚掌勺的庖人都攥著油乎乎的圍裙,擠在回廊角落里張望。
議事廳的銅爐燒得 啪作響,馬騰枯瘦的手指一把扯開殘破的封皮,目光如電掃過羊皮卷。\"好!好!\"蒼老的吼聲突然炸響,震得梁間積灰簌簌而落,\"北地之危已解!\"他猛地將軍報拍在輿圖上,驚飛了標注敵軍的黑曜石棋子,\"超兒斬了右谷蠡王阿古達,還宰了兩名萬戶!生擒六個千夫長!奪回牛羊五萬、戰馬三千!\"
話音未落,廳內已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馬超的母親扶著馬雲祿踉蹌上前,眼眶通紅地抓過軍報;李儒折扇輕搖,眼中閃過算計的幽光;魏延興奮地捶打著同僚肩膀,鐵甲相撞聲混著笑罵。馬騰望著羊皮紙上力透紙背的字跡,蒼老的面頰泛起紅暈,突然仰頭大笑︰\"天佑西涼!傳令下去,全城懸燈三日!\"風雪拍打著雕花窗欞,卻掩不住滿室的歡騰與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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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的朔風如刀,割裂了西涼蒼茫的天際線。馬超立于點將台之上,玄色披風在狂雪中獵獵作響,手中令旗指向地圖上兩處猩紅標記——張掖與武威,宛如兩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徐庶听令!\"他擲出第一支令箭,寒鐵墜地時濺起細碎冰碴,\"你與張遼、徐晃即刻率三萬精兵馳援張掖!龐德孤軍難支,務必要盡快與他合兵,肅清來犯之敵!\"徐庶單膝跪地接過令箭,身旁張遼按劍而立,目光如炬;徐晃握緊長斧,斧刃映出冷冽寒光。
話音未落,第二支令箭已破空而出︰\"本將親率五萬鐵騎直取武威!\"馬超的聲音裹挾著冰碴,震得台下將士熱血沸騰,\"軻比能親率鮮卑主力盤踞武威,燒殺擄掠無惡不作!那里是我西涼根基,更是萬千百姓的家園!\"他猛地抽出佩劍,劍鋒直指北方,\"此番定要將軻比能斬于馬下,讓鮮卑人知道,西涼的土地,不容踐踏!\"
軍令如山,馬蹄聲碎。三萬大軍如離弦之箭奔赴張掖,揚起的雪霧尚未消散,五萬鐵騎已卷起千堆雪浪,朝著武威的方向疾馳而去。馬超銀甲在風雪中閃耀,恍若一柄出鞘的寒劍,誓要劈開這凜冽寒冬,將侵略者徹底逐出西涼大地。
西北大地,狂風裹挾著砂礫與雪粒,將天地攪成一片混沌。馬超的銀甲上結滿冰霜,長槍桿被凍得發脆,卻依舊穩穩指向武威方向。五萬鐵騎踏碎冰河,馬蹄揚起的雪霧在身後凝結成晶亮的霧 ,宛如一條蜿蜒的銀龍劈開雪原。
\"將軍!斥候回報,武威郡外發現鮮卑散兵!\"親衛的呼喊被風撕碎。馬超猛地勒住韁繩,胯下戰馬人立而起,前蹄刨起的雪塊簌簌落下。他眯起眼楮望向地平線,那里隱約可見濃煙升騰——又是鮮卑人在劫掠村莊。
\"傳我將令!\"馬超的聲音裹著冰霜,\"全軍加速!見敵即戰!\"戰旗獵獵翻動,\"馬\"字大旗在風雪中發出撕裂般的聲響。武將們緊握兵器的手掌沁出汗珠,在嚴寒中蒸騰起白霧。他們見過太多被焚毀的村落,目睹過婦孺被擄走時絕望的哭喊,鮮卑騎兵彎刀上凝固的血痂,早已化作他們心頭不滅的怒火。
校尉王虎扯開嗓子怒吼︰\"殺光這些畜生!\"他的鐵槊在風中劃出寒光,身後騎兵齊聲響應,喊殺聲震得積雪從松枝上簌簌墜落。風雪愈急,卻澆不滅將士們眼中的熊熊烈焰。對于這些在西涼土地上成長的漢子而言,每一次沖鋒,都是在守護自己的家園;每一道傷口,都在銘刻異族的血債。而這一次,他們誓要將侵略者徹底逐出西涼!
朔風卷著血霧呼嘯而過,馬超率五萬鐵騎奔至青石谷時,遠遠望見山坳里濃煙蔽日,鮮卑騎兵的狼頭戰旗在火舌間若隱若現。正當他要揮軍掩殺,卻見一抹刺目的猩紅從斷壁殘垣中驟然升起——那是武威百姓自織的赤色戰旗,正被一位斷臂的老者死死攥在手中,旗桿頂端還挑著半截染血的鮮卑彎刀。
\"將軍快看!\"親衛的驚呼里帶著震顫。山谷間,手持農具的老弱婦孺與鮮卑騎兵絞殺成一團。白發老嫗將梭鏢狠狠扎進戰馬腹下,隨即被鐵蹄踏倒;少年揮舞著削尖的竹矛,生生刺入敵人咽喉,卻被彎刀劈中頭顱。他們身後,是用土坯與荊棘構築的塢堡,牆上掛滿了抵御外敵的陶罐與滾木,每一塊磚石都浸透著經年累月的抗爭。
馬超的瞳孔猛地收縮。他記得五年前推行屯田制時,正是這群百姓在荒漠中開墾出萬畝良田;記得每逢秋收,塢堡上空總會飄起新麥的香氣。此刻這些熟悉的面孔,正用血肉之軀守護著這片用汗水澆灌的土地。\"擂鼓!\"他的怒吼撕裂風雪,\"西涼兒郎听令——隨我踏平賊寇,護我家園!\"
五萬鐵騎如銀龍出淵,馬蹄碾碎滿地霜雪。馬超銀槍翻飛,首當其沖扎進鮮卑陣中,所到之處血光迸濺。當百姓們望見那面熟悉的\"馬\"字大旗時,嘶啞的吶喊穿透硝煙︰\"驃騎將軍來了!殺啊——!\"老者染血的手指指向敵陣,婦孺們拾起刀劍繼續拼殺,與馳援的西涼軍匯成一股洶涌的怒潮,誓要將侵略者徹底吞沒在這片浸透忠義的土地上。
馬蹄碾碎凍僵的尸骸,馬超一槍挑飛最後一名鮮卑士卒,猩紅的血珠濺落在銀甲上,轉瞬凝成冰晶。煙塵漸散處,幸存的百姓們拄著斷裂的農具,望著那面獵獵作響的涼王大旗,熟悉的玄色瓖邊鎧甲在風雪中泛著冷光,有人手中的陶碗\"當啷\"墜地,顫抖的手指指向騎兵陣列。
\"是涼王的軍隊!涼王來救咱們了!\"沙啞的哭喊沖破死寂。白發蒼蒼的老嫗癱坐在焦土上,懷中還護著襁褓里的幼童;滿臉血污的少年攥著半截長矛,膝蓋重重砸在凍土上。此起彼伏的啜泣聲中,馬超翻身下馬,靴底碾碎滿地箭鏃,大步走向人群中央。
\"這位將軍可是涼王派來剿滅異族的?\"斷臂老人佝僂著身軀,染血的麻布胡亂纏著殘肢,渾濁的眼楮里燃起希望的光。馬超雙手穩穩托住老人顫抖的手肘︰\"老人家,我便是馬超。\"
這話如巨石投入深潭,人群瞬間爆發出排山倒海的哭聲。\"涼王啊!您終于回來了!\"有人扯開衣襟露出被馬刀砍傷的胸膛,\"這些天殺的鮮卑人,搶糧、燒屋,連剛出生的娃娃都...\"話未說完已泣不成聲。老人顫巍巍轉身,枯瘦的手臂用力揮舞︰\"休要啼哭!涼王不遠萬里趕來,定能為咱們報仇!\"他粗糙的手掌緊緊攥住馬超的手,渾濁的眼淚砸在交握的手背上,\"涼王,我們武威人沒給您丟臉!屯田的糧一粒沒留給畜生,塢堡守到最後一人!\"
馬超望著眼前傷痕累累卻依舊挺直脊梁的百姓,喉頭猛然發緊。他解下披風披在老人肩頭,鐵甲下的胸膛劇烈起伏︰\"鄉親們的血不會白流!今日起,我要鮮卑人血債血償!\"身後五萬鐵騎齊聲怒吼,聲浪掀飛屋頂殘雪,驚得遠處山林的寒鴉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