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
“跪——”
略有些尖銳陰柔的嗓音,在一片掛白的皇宮中響起。
朝臣、宗親、勛貴、妃嬪、宗婦……
都身著素衣,跟著這聲音,整齊有序的為乾元帝哭靈。甭管是真情還是假意,那一雙雙眼楮都得掉下淚來。
否則,那不是礙了新帝的眼嗎?
新帝與先帝父女情深,眼下先帝駕崩,新帝悲慟欲絕,听聞已三日不食不休。
朝臣連番勸阻無果。
若非太後和皇夫再三苦求,只怕新帝眼下都得暈厥過去了。
“放肆。”
“實在放肆!”
“一群目無君上的東西!枉父皇在世時,處處優待那些彈丸之地。如今父皇仙逝,他們竟不曾派人來哭送父皇!”
又三日,舒姣才神色憔悴,雙眼通紅的接見了朝臣。
朝臣︰……
雖然……但是……有沒有可能消息傳得沒那麼快?
皇上您別無理取鬧好吧。
只是朝臣們偷偷一瞄,舒姣那眼神里瘋狂閃爍的殺意,和沉郁的哀痛之色……
完了。
明擺皇上這是因為先帝駕崩,傷心得有些喪失理智了。
罷了,死道友不死貧道。
不讓皇上把心頭這股郁氣發泄出去,回頭找他們撒氣怎麼辦?
所以!
那些彈丸之地,一個兩個就是不識好歹,竟敢如此不尊先帝,咱得好好給他們一個教訓!
不就是開戰嗎?
不就是打他們嗎?
打!
“是朕辜負了父皇的信任。”
舒姣說著說著,一滴淚珠滾落,“竟叫父皇臨終之前,都還放心不下西域、海外之地。”
“叫父皇帶著遺憾駕崩,實乃朕之過也!”
朝臣︰……
懂懂懂。
不就是要打嗎?
打!
讓你打。
主要朝臣這會子也不敢勸啊。
明顯舒姣都上頭了,梁朝又不是沒那底氣?
打就打!
再說,乾元帝留下來的老臣,想到乾元帝臨終之言,也是悲從中來,捏著袖子擦了擦眼。
“先帝在時,時常感慨未曾讓梁朝實現真正的大一統。”
其實原先,他們本以為梁朝已經足夠大了。
尤其經過舒姣的再三擴充版。
哪知後面隨著荀之攸六次出海,弄回完整版的世界地圖,他們才知道,原來梁朝之外還有那麼大一片疆土。
乾元帝看著心饞,便忍不住講上幾句。
只是之前各方面條件不夠成熟,便遲遲沒動手,乾元帝也只能嘴上念叨念叨。
“皇上,此乃先帝遺願啊!”
老臣說著說著,也是悲痛不已,“是臣等無能,才叫先帝抱憾而去!”
反正這責任肯定不能掛到新帝身上。
就只有他們這些為人臣子的背鍋了。
听了這話,舒姣很滿意,隨後立馬調兵遣將,將自己培養多年的殺招全都放了出去。
擅水戰、擅陸戰、擅山林戰的天才統帥,搭配傷天傷地不傷自己的絕頂謀士,外配嘴皮子翻天的各路使臣……
這陣容,只能用“奢侈”來形容。
舒姣確實也蠻喜歡乾元帝,所以並未在他葬禮期間亂動。
乾元帝是以三倍超豪華規格風光大葬,各大州府立碑立祠,百姓自發為其送行,屬于是攔都攔不住的那種。
減稅、種糧、送福利……
百姓日子越來越好過。
他們也不會忘記,是誰讓他們過上這樣的好日子。
但葬禮一過,大軍開拔。
已經磨了數年的劍,此刻出鞘,必是要見血的。
這邊,禮部便開始籌備舒姣的登基大典。
舒姣登基,年號“熙寧”。
就是乾元帝從前給她封的公主封號,她直接拿來用了。
熙寧,光明昌盛,天下安寧。
簡單來說,就是要開創一個繁榮太平的安康盛世。
同樣,朝臣也明白,一個嶄新的時代要來臨了,一個……他們要正兒八經跟女子們競爭上崗的時代來臨了。
乾元帝在時,雖說女官開始入朝,但到底數量不多。
眼下……
哎~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要真爭不過女子,那就嫁出去聯姻,好歹也算是為家族做貢獻了。
時值六月九,辰正。
祭壇九聲鐘響,響徹雲霄。
身著甲冑的侍衛手握長戟、站立兩側,文武百官垂手屏息,身上官袍繡著的飛禽走獸在陽光之下泛著金光。
大樂奏響。
編鐘、鼓瑟、琵琶……曲子莊重磅礡、鏗鏘有力。
台階之上,一抹明黃。
十二旒白玉珠冕垂落額前,搖晃之間窺見新帝那雙眼眸,幽深似不見底的寒潭一般,叫人看不清楚其情緒和心思。
禮部尚書正在宣讀詔書。
“……謹遵先帝遺詔,祗告天地、宗廟、社稷,即皇帝位……唯恐有負先帝所托,夙興夜寐,罔敢怠荒……”
一長串詔書念完,禮部尚書的嗓音也啞了。
“萬歲!”
齊聲的呼喊,伴隨祭祀焚燒的青煙,直達蒼穹。
舒姣站在高台之上,垂眸看著底下一片跪倒的朝臣,說是半點兒情緒沒有那是假的。
這種場合……
就是經歷一百次,還是一個字——
爽!
倍兒爽!
登基大典結束之後,舒姣便正式成為了梁朝新一代話事人。
與此同時,好消息一個接一個傳回來。
派出去的那些人開始大放異彩,東拿一座城池,西拿一座島,地盤越來越大,舒姣在世界土地上提筆標記下一個又一個“X”。
那些,都是梁朝的新地盤。
當然,問題也來了。
地盤打下來,誰去管?
舒姣把乾元帝給她留下來的兄弟姐妹們看了一圈兒,最後全都丟了出去。
尤其是如今被封信王的六皇子。
舒姣可算等到跟他算賬的時候了。
閑著沒事就把人亂丟,尤其在剛打下地盤事兒最多的時候,就把他丟出去當苦力,完事兒派人去摘果子,把人繼續丟到下一塊地盤。
信王︰……
“皇上!”
“臣真的不行了!”
他快累死了!
父皇啊!
你走那麼早干什麼?
你瞅瞅,你這一走,舒姣簡直是拿他當狗使喚,還不給工錢。
太欺負人了!!!
信王就差抱著乾元帝的牌位,到舒姣跟前哭了。
“哎~”
舒姣擺了擺手,“六皇弟,朕這是信任你啊。朕為什麼不用大皇兄三皇兄,是因為他們都沒你靠譜!”
“只有你,才辦得了這些事兒。”
放屁!
信王幽怨的盯著舒姣,“皇上,這話您信嗎?”
你發誓。
你發誓你不是故意報復我?
要不然你就生不出……要不然你就九族……要不然你就、你就……
“這樣吧。”
舒姣抬手輕拍了拍他的肩,“六皇弟,朕也不虧待你。朕允許你母妃出宮,由你奉養如何?”
聞言,信王眼神越發淒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