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葉雨晴想起了當初在金陵時，自己躲在巡捕隊的休息室里，顫抖著給木婉清發的那條長短信。
她在短信里一遍遍地解釋，說和林凡真的清清白白、沒有任何關系，說她從沒想過要破壞他們的婚姻。
在此之前，葉雨晴就早已經決定，離開寧州、離開江南，永遠不再出現在他們面前。
可那時候木婉清沒有回復……
然後今晚，葉雨晴從林凡口中親耳听到了“噩耗”。
葉雨晴還以為，木婉清沒有看到那條短信，原來，婉清看到短信了，只是悲劇應該已經發生了。
她的短信來的太遲了一點……
木婉清溫暖的懷抱像一道微弱的光，照進葉雨晴滿是愧疚的心底，可隨之而來的不是輕松，而是更沉重的酸澀。
她猛地回過神，用力推開木婉清，雙手緊緊攥著她的胳膊，眼眶通紅得幾乎要滴血，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砸在兩人交握的手背上“婉清，你不能這麼說！該道歉的人是我！是我……”
“是我和林凡的那一場誤會，才讓你和他走到這一步，才讓你失去了孩子……”
說到“林凡”兩個字時，葉雨晴的聲音猛地頓住，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在葉雨晴看來，自己不該在木婉清面前提起這個名字，怕觸及她心底最深的傷疤，更怕自己的話會讓她再次陷入痛苦。
木婉清卻緩緩搖了搖頭，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嘴唇哆嗦著，眼底的淚水又涌了上來“不是的，雨晴，不是你的錯，是我…… 是我太固執了。”
“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他是我最愛的男人，可我那時候像被豬油蒙了心，連你們的一句解釋都不願意听。”
“我要是能靜下心來，哪怕只听你說一句話，哪怕給他解釋的機會……”
後面的話，她再也說不下去了，喉嚨里發出壓抑的嗚咽，眼淚順著臉頰瘋狂滾落，砸在胸前的針織衫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木婉清抬手捂住嘴，肩膀劇烈地顫抖著，仿佛要將所有的悔恨和痛苦都哭出來。
葉雨晴看著她這副模樣，心像被鈍刀割一樣疼。
她伸出手，輕輕將木婉清攬進懷里，拍著她的後背，聲音哽咽“婉清，你別這樣怪自己，換做是誰，遇到那種事都會失去理智的。”
可想而知的是，換做是誰，突然知道最好的閨蜜和老公有了糾葛，還被閨蜜的母親當場撞見……
那種時候，誰還能冷靜下來听解釋的？
葉雨晴沒有忘記，在木婉清出現在金陵巡捕隊的時候，他臉色蒼白得像紙，眼神里滿是絕望、失望和痛苦。
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面對這樣的事情，恐怕都會和木婉清一樣，被憤怒和背叛感沖昏頭腦。
木婉清在她懷里哭了很久，才漸漸平復下來。
她抬手抹掉臉上的淚痕，吸了吸鼻子，聲音還有些沙啞“雨晴，我們都別再互相攬責任了，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
“讓它過去？”
葉雨晴猛地抬起頭，美眸里滿是錯愕。
自己能做到嗎？
或許可以。
只要自己遠離這里，遠離林凡和木婉清，永遠不再提起這段往事。
可婉清呢？
那是她懷的第一個孩子，是她曾經滿心期待的寶貝，怎麼可能說過去就過去？
可看著木婉清眼底那抹強裝的平靜，葉雨晴突然明白了。
婉清不是真的能放下，她只是不想讓自己一直活在過去的陰影里，不想讓自己因為愧疚而永遠抬不起頭。
她是在為自己著想。
葉雨晴用力咬了咬下唇，點了點頭，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目光卻不經意間落在了木婉清的小腹上。
那里平坦得沒有一絲起伏，緊緊貼著深色的牛仔褲，沒有了往日的隆起。
葉雨晴的心髒猛地一縮，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還記得上次在金陵巡捕隊，木婉清扇她耳光的時候，小腹已經微微隆起，穿著寬松的裙子都能看出弧度。
那段日子，她們微信聊天的時候，木婉清還跟她說過好幾次，晚上能感覺到孩子在踢她，說她已經給孩子取好了小名，叫 “林木森”，小名叫“森森”！
林木森，多有寓意的名字，這意味著是“林”凡和“木”婉清，愛的結晶。
可現在，那里空蕩蕩的。
那個叫“森森”的孩子，真的不在了。
“林木森……”
“森森……”
多有深意的名字，多好听的小名。
葉雨晴喃喃幾聲後，眼淚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她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木婉清的小腹，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確認“婉清，孩子……真的沒了嗎？我還想著，等他出生了，我要當他的干媽，要給他買好多好多玩具……”
木婉清的身體猛地一僵，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幾道紅痕。
她沒有說話，只是緩緩閉上了眼楮，眼淚再次從眼角滑落，滴在葉雨晴的手背上，滾燙得像一團火。
夜風吹過，帶著幾分涼意，將兩人的哭聲輕輕吹散。
路燈的光芒落在她們身上，將兩個互相依偎的身影拉得很長，在空曠的馬路上，顯得格外孤單。
夜風格外識趣，不知何時收了涼意，只余下輕柔的風絲，拂過兩人泛紅的眼角。
木婉清和葉雨晴相互依偎著，讓空氣中凝滯的悲痛。漸漸消退。
此時，葉雨晴抬手，用指腹輕輕蹭掉木婉清臉頰殘留的淚痕，指尖觸到的皮膚還帶著哭後的余溫，她喉頭動了動，想說些溫軟的話，卻見木婉清的唇瓣先顫了顫。
“雨晴，其實……其實……”
木婉清的聲音還裹著未散的哽咽，像被露水浸過的棉線，輕輕扯著就會斷。
她垂在身側的手悄悄蜷了蜷，指尖無意識地蹭過小腹……
那里還平坦著，可隔著薄薄的牛仔褲，她仿佛能摸到一絲微弱的悸動，那是“森森”還在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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