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木婉清幾乎要忍不住了，想把阿依娜扎的藥丸、孩子還在的秘密，一股腦全說給雨晴听，可話到嘴邊，卻被葉雨晴輕輕打斷。
“婉清！”
葉雨晴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錯辨的沉重，她握著木婉清胳膊的手緊了緊，眼神里藏著難掩的疼惜“我知道你和他之間是誤會，可孩子沒了……以他的性子，他……”
後面的話像被卡在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口。
葉雨晴太了解林凡了，外人看他吊兒郎當，連走路都帶著漫不經心的勁兒，可只有她們知道，他骨子里藏著多深的執拗。
林凡可是殺人無數、心狠手辣、殺伐果斷的龍淵王。
如今木婉清 “打掉” 了他的孩子，這份傷，哪是一句“誤會”就能抹平的？
木婉清的話頭猛地頓住，剛要抬起來的眼，又悄悄垂了下去。
她知道葉雨晴沒說出口的是什麼。
林凡記仇，更護短，自己這般“報復，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方才涌到舌尖的“孩子還在”，更是沒了說出來的勇氣。
木婉清能想象到，如果自己真說了，雨晴定會瞪圓了眼，絕對無法相信。
更遑論阿依娜扎反復叮囑的“秘密”。
齒尖狠狠咬了咬下唇，木婉清將那句未說完的話咽了回去，連帶著心底翻涌的委屈與期待，一並壓進了心底最深處。
她抬起頭時，眼底的光已經淡了，只輕輕“嗯”了一聲，那聲音輕得像風吹過樹葉，帶著明顯的敷衍。
葉雨晴看著她這副模樣，心里更沉了。
她知道自己的話太殘忍，可比起讓婉清抱著“破鏡重圓”的幻想耗著，不如早點戳破現實。
葉雨晴太清楚林凡的狠勁了……
若不是念著一夜夫妻百日恩的情分，以他殺伐果斷的性子，恐怕早就對婉清動了真格。
除非……
除非婉清能把孩子還給他。
可這怎麼可能！
孩子早就沒了，連胎死腹中的遺憾，都沒留給人“死而復生”的機會。
“婉清，別想了！”
葉雨晴伸手，將木婉清散落的碎發別到耳後，聲音放得更柔“我們一起重新開始生活吧，東洲這邊我已經混熟了，明天我帶你去吃巷尾那家餛飩，湯頭熬得特別鮮。”
木婉清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目光卻悄悄飄向遠處的車流。
夜色里的車燈像流動的星子，一閃而過，她的手又一次無意識地覆在小腹上。
孩子還在，這個秘密像一顆溫熱的糖，藏在她的懷里，可甜里裹著的，全是迷茫……
等孩子生下來，自己該去找林凡嗎？
告訴他，他們的“森森”還在，當年的一切都是誤會？
可他會信嗎？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把他當傻子。
以他對自己的恨，怕是即使自己把森森帶到他面前，他也會認為，這是自己和別生的孩子，故意帶來惡心他的吧。
可若是不找他呢？
自己一個人把孩子撫養成人，在東洲找個小房子，白天找個地方上班，晚上抱著孩子講故事，像無數個普通的母親一樣。
可孩子長大了，問起爸爸是誰，自己該怎麼說？
說爸爸是個很愛很愛他，卻不知道他存在的人嗎？
風又吹了過來，帶著遠處火鍋店飄來的牛油香，木婉清吸了吸鼻子，將那些翻涌的念頭壓了下去。
她朝著葉雨晴扯出一個淺淺的笑，只是那笑意沒到眼底，還藏著幾分未散的疲憊“好，明天去吃餛飩。”
葉雨晴看著她的笑，心里松了口氣，伸手挽住她的胳膊“走，先回我住的地方，我那有你以前愛用的那款面霜，你擦點好好睡一覺，醒了就好了。”
兩人並肩往前走，影子在路燈下被拉得很長，漸漸融在夜色里。
木婉清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走得很輕，像在呵護著什麼易碎的珍寶。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懷里藏著的，是一個關于“森森”的秘密，是一個關于未來的、連她自己都沒答案的謎題。
兩人沿著路燈鋪就的光帶往前走，葉雨晴刻意找些輕松的話題，說起以前在寧州的快樂時光。
木婉清跟著應和，嘴角偶爾牽起淺淺的弧度，可目光落在地面交錯的光影上時，那點笑意又會悄悄淡下去。
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牛仔褲的布料，小腹傳來的微弱悸動像顆小石子，在她心里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木婉清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見葉雨晴突然停住腳步，手指攥著衣角，指節都泛了白。
“婉清！”
葉雨晴的聲音有些發顫，她抬眼看向木婉清，眼底藏著糾結與愧疚，“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再也不想瞞你任何事了。”
在剛剛的一瞬間，葉雨晴想起半小時前在巡捕隊門口撞見林凡的模樣。
林凡穿著外賣服，帽檐壓得很低，可葉雨晴還是認出了他露在外面的下頜線。
葉雨晴更是沒有忘記，當她提到木婉清時，林凡眼底泛起了宛如淬了冰的恨意。
要不要告訴婉清？
可話到嘴邊，葉雨晴又想退縮了。
她怕婉清一沖動就跑去找林凡，更怕林凡那句“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會把婉清最後一點念想碾碎。
木婉清听到這話猛地回頭，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著葉雨晴泛紅的眼眶，還有那副愧疚到幾乎要哭出來的模樣，一股強烈的預感攥住了她。
這事一定和林凡有關。
木婉清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雙手悄悄護在小腹前，指尖冰涼“雨晴，你……你想說什麼？”
這里的街道很安靜，連風聲都听得清清楚楚。
葉雨晴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把心里的愧疚都倒出來“剛才在巡捕隊的大門口，我……我遇見林凡了。”
“林凡？”
木婉清的聲音瞬間發飄，瞳孔驟然收縮。
林凡他怎麼會在東洲？
他是來干什麼的，是來旅游、還是……來特意找自己的？
可林凡怎麼會知道自己會來東洲的！
自己才剛到這里而已。
無數個念頭在她腦子里炸開，小腹傳來的微弱悸動突然變得清晰，像在提醒她，她身體內還藏著他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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