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飯,可以讓小孩吃得一臉滿足,喜笑顏開。
一個玩具,卻讓小孩露出了一種不屑的笑容。
“……你們小孩不應該喜歡這個嗎?”秦蘭時看著被要求退回去的玩具,頓時感受到這個魔域的奇妙黑暗。
看啊,連孩子都不願意玩樂了。
“不要,不能吃飽。”
“沒有用,不如吃的。”
“活著都是個問題,還想著玩呢。”
小孩的三連問讓秦蘭時鴉雀無聲,最後,他給孩子們買了一些保存久的食物,可在那之後呢……
秦蘭時蹲在旁邊看著這些小孩收起食物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襯得無所事事的他就像個突入貧民窟的貴公子那樣……雖說他也不是個富的,但是也不是特別窮……
因為強者在魔域里頭,就是可以肆意妄為的。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你們在這里誰也打不過吧?”秦蘭時托著下巴,思索著這幾個小孩的出路,還沒等他思索完,前面的小孩就開口了。
“變強。”那是曾經攔在秦蘭時面前的小孩,他說出這話的時候意志非常堅定︰“然後就可以成為那些大人們刀,自此後大殺四方。”
秦蘭時︰?
你變強就只想著給人當刀嗎?說得好听是刀,實際上不就是當工具嗎?
“變好看。”那是曾經躲在草垛的小姑娘,她眨了眨眼,說出的話讓秦蘭時覺得魔域黑暗得讓人發抖︰“然後給強大的尊者當女人,這樣就可以吃喝穿不愁了。”
秦蘭時︰??
這個更不對了,變好看應該給自己看才對,而且…這個女人說得好听,實際上就是玩物吧?
“我覺得應該努力一點。”這個水缸小孩相對于穩重一點,他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然後覺得自己這個回答非常對頭︰“然後給那些大人們當狗,听說大人們的狗都能吃得很好。”
秦蘭時︰???
這狗是哪種人的惡趣味!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個魔域這種事情都如此光明正大嗎!
最後,只剩下一個小孩,那是曾經趴在牆壁上的孩子,她看了看伙伴們,然後對秦蘭時搖了搖頭︰“我沒有想法,因為我們可能都長不大。”
秦蘭時︰……
這個更是對未來沒有一絲希望。
“…你們名字叫什麼?”秦蘭時本來是想著給點吃的和錢就轉身離開的,但是听完這些孩子的話,他覺得自己要是轉身走了,可能一輩子都在想這些孩子未來會怎麼樣。
為了他自己的良心,他還是管一下事吧。
“名字?我們沒有名字。”這下子四個小孩同時搖了搖頭,他們異口同聲地回答了秦蘭時。
“………”秦蘭時揉了揉眉心,總覺得這件事越來越不好辦了……這輩子他養過的小孩也就唐山玉一個,但是那個也不是真小孩……所以……
…真要養嗎?
“你要養我們嗎?”那個牆壁小孩開口了,她瞧著這個猶豫不決的大人,“我們長大後會成為您最好用的工具。”
其他三個听到這話也是眼楮一亮,連忙也跟著湊上去,並且試探性地拉住秦蘭時的衣服。
什麼,你說他們道德綁架?在魔域里能夠遇到一個能被他們道德綁架的那真是走狗屎運了。
秦蘭時︰……
他在魔域里的確要待一段時間,養四個小孩好像也不是不行……而且他也缺少自己人……
“也不是不行……”
“大人!!!”
“爹!!!”
“主人!!!”
“……!!!”
四個反應讓秦蘭時眉頭一挑,然後挨個捂嘴,他努力地笑了一下︰“嗯,但是現在還不行,我有事要去干,我干完那一票後就回來接你們去吃香的喝辣的。”
“大人要去干什麼?”變強男孩露出崇拜的眼神。
“爹爹你要去做什麼?”變好看小姑娘一副扭捏的模樣。
“主人……”努力當狗的小男孩同樣眼楮亮亮地看著秦蘭時。
“……!”覺得長不大的小姑娘難得露出了些許期待。
“……統一一下稱呼,你們就喊我秦叔吧。”秦蘭時摸了摸下巴,覺得這個輩分非常好,既顯親切,又能讓自己富有威嚴。
“好的秦叔。”小孩們倒也乖巧。
“哦,我接下來要去參加魔主選拔,到時候你們找個地方待好等我就行。”
“……!”
這人還能參加魔主選拔……居然……如此厲害的嗎?
小孩們難得震驚了,這個冤大頭還有這個實力?
秦蘭時看到了毫不掩飾流露出來的震驚四臉,挨個敲了腦袋,敲完後甩了甩手,不滿地道︰“真的是,你們真是有眼無珠,看不出我所隱藏的強大實力。”
“對了,既然你們跟了我,那就要好好學習……先從價值觀開始吧。”
“什麼是價值觀?”
“是你看待這個世界的眼楮。”
……
應悅曦被捆好了然後坐在地上,鎖鏈被人搶了去握在手里認真打量,捆住她的人都蒙好了臉,壓根不給她發現對方真面目的機會。
“你們想干什麼?你們要是想找我就找我,綁架人家姑娘算什麼本事!有種沖我來,欺負弱小的混蛋!!”就算坐著,應悅曦也依舊罵聲不斷,她嫉惡如仇的眼神掃視著眼前家伙們。
被看得汗流浹背的葉玄洲正在幫忙檢查這個鎖鏈的奇異之處︰“咱們這樣真的好嗎?”
交流是通過傳音的,面對應悅曦的厭惡目光依舊若無其事的方安城扒拉一下這鎖鏈子道︰“干都干了,事到如今還擔憂個什麼,虛偽。”
葉玄洲︰?
“不要以為我現在不敢和你打。”葉玄洲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後邊再打,現在我們是要看看這個鎖鏈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張欣雅翻了個白眼,一副嫌棄的模樣瞅著這倆男人。
“……各位怎麼還在瞎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李行川看著他們苦惱的模樣,微微嘆了口氣,拿過那個鎖鏈晃在應悅曦面前︰“說出那些金咒是什麼,不然我就殺了那個姑娘。”
不存在的姑娘性命受到了威脅,應悅曦當即開口道︰“能有什麼特別,那只是我們斷惡庭獨有的咒文,一次出門畫十幾道,一次性用品。”
“要不是你們人多,你們以為我會輕易被你們抓住??”說到這個應悅曦就氣,有種單挑啊,群毆算什麼好漢。
“你有試過這些金咒打到人身上會有什麼影響嗎?”李行川哦了一聲,然後笑眯眯繼續問。
“這個我怎麼知道,有種你們自己試試啊……而且這種金咒用完就沒了,我當然省著點花啊。”應悅曦理直氣壯地摳門道,“每次出門申請都要過好幾天呢。”
李行川聳了聳肩,沒有打算現在細究這個問題,他只是選擇繼續問道︰“好吧,其實我們是有目的的,在此之前,我問你,若是斷惡庭下有冤案,你該如何?”
“斷惡庭里不會有冤案。”應悅曦想不想就開口道。
“若有呢?而且,按照目前的處境來看,你應該也明白這個問題你必須要回答。”李行川搖了搖頭,然後繼續看著人,等待她的回答。
“…………”應悅曦沉默了一下,就一下,她重新抬起頭,看著這幾個人,她大概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里了︰“你們有冤屈要申?”
她沒有得到回應,但是這種時候沉默往往代表了肯定。
“既是冤案,那必然是錯的。”應悅曦伸長一下脖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樣︰“告訴我,到底是哪個混賬抓了無辜之人。”
……怎麼突然事業心上來了。
這好像不是很對吧。
“…這是你的答案嗎?”李行川頓了頓,然後繼續問。
“你好像對我有誤解,我不相信人,我只相信我的判斷和公正。”應悅曦嘴角微勾,沖他們笑了一下,那是一種絕對的自信和正義。
……
隨清宗內,顧延清還在處理事務,突地,一陣花香隨著門一起闖入其中,來人是一位女子,她著急的面容和顧延清的淡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來了。”顧延清放下手中的筆,抬頭看去。
“…秦公子到底是什麼情況??還有…他那個徒弟又是怎麼回事??阿玉姑娘呢??”這女子毫不猶豫地開口發問著,她一邊問一邊緊張捏緊手里的帕子道︰“不,不可能的……秦公子怎麼會……”
“祝姑娘。”顧延清稍微打斷了一下她的慌張。
而這位姑娘便是18章出現過的祝心俞,相信大家都失憶了吧。
“顧宗主。”祝心俞顯然也發現自己方才失了分寸,連忙收斂起慌張失措的神色︰“我前些年再次閉關,這些事情我都是听旁人所說,不知顧宗主可否為我解答疑惑?”
祝心俞當年失戀後回到自己的家中,因為內心苦澀越發覺得空虛,而後為了讓自己的空虛得到補足,她再次義無反顧地投向修煉的懷抱。
而她的弟子眼睜睜看著自己師父剛剛閉關出來又進去,攔都攔不住。
這不,祝心俞就意思意思閉關個一百多年治療一下受到的情傷,可在她出來後,就發現這個世界又變了,上次變的是秦蘭時和不知道哪里出來的阿玉姑娘卿卿我我,現在變的是秦蘭時不僅入魔,甚至還和自己的徒弟玩上了背德戀。
祝心俞的天都塌了。
她的眼光原來那麼差嗎?這不應該啊,這不可能啊!!!
祝心俞這種心情就和喜歡的東西塌房一樣驚恐,她又驚又急,抓起旁邊的幾個弟子問來問去都是自己不想听的,然後她就急急忙忙直接跑隨清宗里來了。
一來就看到勤勤懇懇的顧宗主依舊在自己的工位上,這和祝心俞的記憶里的一模一樣,沒有一絲變化。
“坐下說。”顧延清屁股不離椅子,依舊坐在他的工位上勤勤懇懇,因為他必須得在這段時間把這些事情忙好。
“好的。”祝心俞老老實實地坐下了。
過了一會兒,祝心俞哭著跑出來了,手帕依舊在臉上擦著眼淚,一邊哭一邊嗚嗚嗚地說︰“秦公子你好慘啊,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的,我這就回去讓祝家把斷惡庭給端了!!!”
額,這倒也不必……
顧延清想這樣說,但是他覺得對方應該只是說說而已,都活了那麼多年了,祝心俞會有自己的判斷,于是他目送著祝心俞的離去。
他並沒有說秦蘭時是去當臥底的,他只說秦蘭時被魔修逼得入魔的,反正也不算謊話,最後關于祝心俞後邊追著問的師徒戀方面……
顧延清拿出旁邊櫃子里頭的話本子,拍了拍上面的灰,看著上面瀟灑地寫了水靈靈的幾個大字︰黑化徒弟強寵白月光師父。
“幸好先前進修了一番。”不然他都不知道怎麼編,只是這本好像有點虐身虐心,祝姑娘應該不要緊吧。
另一邊,祝心俞回去後就在房間里抱著枕頭嗚嗚地哭,一邊哭一邊回憶方才顧延清所說的話,然後哽咽聲更大了︰“你好慘啊秦公子,你為了救愛人居然獻出了心頭血,甚至還自挖靈根給愛人鑄就了一把劍,還把自己的眼楮給了愛人嗎,甚至還用腎賣錢……只為他安好嗎?”
“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居然還慘遭分離。”
“太感人了嗚嗚嗚。”不過……怎麼和她看過的書那麼相似,可能這就是命中注定吧。
獻出心頭血並且自挖靈根就連眼楮和腎也不能幸免的秦蘭時突然渾身一抖。
“秦叔,你怎麼了?”小孩們疑惑問道。
“沒…沒有,我只是突然覺得有點冷。”秦蘭時搓了搓手臂,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人在背後詛咒自己,但是仔細想了想自己敵人挺多的,愣是想不出到底是哪個混蛋。
而故事的另一個主人公唐山玉則是被帶回了牢房,而付塵也乖乖地回自己的牢房蹲著,他們靜悄悄地走,也靜悄悄地回來了。
至于神明的眼楮……
唐山玉覺得腦子里那個東西想要的東西應該不是神明的眼楮,而是殘余的神力,只不過方才他和付塵探查了一遍那里什麼也沒發現,再找下去估計就要被發現了這才回來躺好。
“……以惡制惡嗎?”唐山玉安詳地躺好了,但是腦子依舊在活躍地思考著。
是啊,最熟悉惡的,不正是那些惡人。
庭內,鬼怪的影子依舊在月光下亂動著,正悄聲無息地滋生著惡意。
距離第二次審判的日子,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