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比如在某個時代,人類滅亡了。”老巫婆道。
“這個……似乎不太對勁。”羅索皺起眉頭,陷入了思索,“如果人類都滅亡了,那你的祖先又是從哪兒來的呢?他又憑借什麼判斷人類已經滅亡了呢?”
“所以才說荒謬嘛……”老巫婆道。
“那你看到的記憶是怎麼樣的呢?”
“在那仿佛天崩地裂的世界里,畫面凌亂不堪,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死人。模糊的天空中,一個古怪的血球散發著詭異的氣息,將一具具尸體吸了進去。隨著尸體不斷被吸入,血球變得巨大無比,宛如一個巨大的尸球。無數的尸體堆積其中,讓這個尸球看起來就像一輪詭異的太陽。而被吸進去的尸體的血液,則從尸球中排了出來,形成了一條血河。這條血河浩浩蕩蕩,比百納江還要巨大許多……”老巫婆語氣平靜地講述著,可那平靜之中,卻隱隱透著一股悲傷。
百納江是玉蟾洲最大最長的河流。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就此說明人類滅亡了呀。”羅索微微搖頭,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這個記憶的主人是一位命巫,他能感應到世人的命運走向。”老巫婆解釋道,“在他的感應中,人類已經徹底終結了。”
命巫是巫修中最神秘的一類,羅索也不知道他們有多少神通。他的月雪老婆就有一個“古之命巫”的稱號。
“會不會存在這樣一種情況,這個世界的人是從別的界面移民過來的?”羅索大膽推測道,“曾經的人類或許已經被滅亡了。”
“有這個可能。不過,得是另一個宇宙更準確。”老巫婆微微點頭,接著說道,“又或者,我們是由遠古大能創造出來的,就如同古老的創世神話所描述的那樣。”
“這個可能性更低,對我們修行者來說,神話不過是老百姓的虛構之物,而且,你祖先……”羅索思索道,他更相信月雪所說的世界是無始無終的說法。
而且這個世界的神話太多,而且不同時代,神話的形式也會發生變化。
老實說,羅索對于這些包括人類在內的生靈能繁衍如此之久抱有懷疑,盡管這是一個可修煉的世界。
這樣搞下去,進化論都失效了。
“行商閣下想太多也沒用。老身都說了,這只是模糊的記憶,究竟是不是真的,很難說清楚。年輕的時候,老身也曾試圖探尋那所謂的‘真相’,可那個‘真相’離老身實在太遙遠了。如今,老身的修為也到了盡頭,再無力去追尋。”老巫婆淡然道。
“還有別的荒謬嗎?”羅索道。
“……”老巫婆似乎不願多說,只是輕輕捏了捏手指。
羅索心中暗罵了一句,嘆了口氣,又拿出一枚巫幣遞給老巫婆。老巫婆接過巫幣,放在手中反復擦拭了幾下,臉上露出驚喜之色︰“行商閣下真是大方,老身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願意花巫幣來買老身看到的這些荒謬記憶呢。”
“還有……在某個時代,人們不需要修煉,就可以獲得長生。”老巫婆接著說道。
“咦,他們是怎麼做到的呢?”羅索的好奇心瞬間被勾了起來,眼楮瞪得大大的。
“通過吃人。”老巫婆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吃人就可以長生?這簡直太荒謬了!要是這樣的話,那些食人魔豈不是都能長生不死了?”羅索難以置信地說道。
他見過無數亂世,在那些動蕩不安的年代里,為了活下去,這樣的食人魔數不勝數。
“所以老身才說荒謬嘛!”老巫婆神色平靜,淡淡地說道。
“還有別的嗎?這種記憶沒什麼意思,我喜歡那些有可能存在歷史巨變線索的記憶。”羅索說著,又遞給老巫婆一個巫幣。
“……”老巫婆突然沉默了下來,不再言語。
羅索感覺有些奇怪,又怕催促對方會惹她生氣,于是便靜靜地耐心等待著。
過了好一會兒,老巫婆才緩緩開口道︰“其實,老身看到過的人類滅亡的場景,有好幾次。”
“好幾次,這怎麼可能呢!?”羅索道,他想了想,“如果真是這樣,你的祖先每次都能渡過危機,繁衍後代,這也太幸運了吧?”
像老巫婆所說的血球劫難,如果來幾次,不可能每次都能逃脫。
“呵呵,我們史巫所說的祖先,不一定非得是自己的直屬祖先,也可以是有血緣關系的親屬。”老巫婆淡然一笑,解釋道,“正如你所說,也許某一分支血脈在某個世界被滅絕了,也是有可能的。”
“原來如此,dna技術!”羅索恍然道。
老巫婆一臉茫然,完全听不懂羅索所說的話。
“一共有幾次呢?”羅索道。
“包括血球那次,一共五次。”老巫婆道,“如果你要我全說還必須給我三個巫幣。”
羅索爽快地交了。
老巫婆接過巫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奇怪地問道︰“行商閣下,你花這麼大的代價,了解這些事對你究竟能有什麼實質性的幫助呢?”
“不,只是好奇而已,”羅索淡淡道,“在下對這個世界有強烈的好奇心!”
“奇怪的家伙……”老巫婆小聲嘀咕了一聲。
接著她說起四次人類滅亡的浩劫。
“最清楚的一次,是寄生蟲危機。不僅僅是人類,所有的生靈都被異種寄生蟲寄生,然後它們悄無聲息地將原本的宿主替換掉。如今,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其實並不是原來的人類,而是那些異種寄生蟲的後代。”老巫婆神色平靜,仿佛在講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荒謬!”羅索忍不住大聲喊道,他兩世為人,內心深處實在無法接受自己竟然是什麼寄生蟲的後代。
最重要的是,他寧願自己是怪異,也不願意當一條蟲。
“那行商閣下,你知道何為人類嗎?”老巫婆目光深邃,盯著羅索問道。
“這個……”羅索沒想到對方會拋出如此高深且富有哲學意味的開放性問題,他思索片刻,試探著回答道,“擁有智慧的生命?”
話剛出口,他就意識到自己回答得並不準確,因為這里不是前世,擁有智慧的生命多得是。
“既然行商閣下自己都不清楚確切的定義,那又如何斷定我們不是異種寄生蟲的後代呢?”老巫婆看著羅索微微變色的臉,繼續說道,“又或者,曾經的人類與我們現在的模樣、特性截然不同,也說不定呢。”
“不不,”羅索連忙擺手,反駁道,“既然是寄生蟲,那它必然有寄生蟲的特性,其後代也應該會遺傳這些特性。”
“那種異種寄生蟲為了讓後代能夠更好地生存下去,主動放棄了部分遺傳特征,只保留了種族最為重要的部分。”老巫婆不緊不慢地說道。
“最重要的部分?那是什麼?”羅索的好奇心被徹底勾了起來,眼楮里閃爍著求知的光芒。
“是靈根啊,每一個人類都存在,而別的生靈不存在的東西,這東西本就不屬于人類,屬于異種寄生蟲,正因為有這種能力,異種寄生蟲才有掌握人類的能力,”老巫婆道,“從那時開始,人類就可以修煉了。”
“荒謬,實在太荒謬了!”羅索無法接受這樣的說法,激動地喊道,“按你這麼說,那你不是看到最原始的時代了嗎?既然你說這段記憶看得最清楚,那按常理推斷,這個時代不是應該更加接近現在嗎?”
按這老巫婆的修為,這段清晰的歷史應該沒有遠到太古時代呢,太古之前的人類就可以修煉了。
羅索無法接受自己與裴安晴不是同一物種,那到時候找到她,怎麼叫她欠債肉償呢?
“……所以說嘛,這些記憶很荒謬嘛!”老巫婆道,“你還要听嗎?”
“說說其他的。”羅索道。
“還有一場大浩劫,至今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只知道那一天,太陽沒有升起,一連九十九天,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無數生靈在這漫長的黑暗中被滅絕了!”老巫婆的聲音低沉,仿佛帶著一絲恐懼。
“你祖先不是還活著嗎?”羅索忍不住吐槽道,他覺得這說法實在荒謬。
他心里琢磨著,就算這是真的,也許只是發生在某個特殊界面的事情。
“那只是後來復活了。”老巫婆淡淡地說道。
“咦——!”羅索不禁瞪大了眼楮,他沒想到這次的情況與之前有所不同。
“怎麼復活的?”羅索的好奇心再次被點燃,迫不及待地問道,“只有你祖先復活了嗎?”
“這怎麼可能!”老巫婆搖了搖頭,“還有很多很多人復活了,將近有三分之一的人。”
“也就是說,還是有三分之二的人死亡了?”羅索追問道。
“嗯。”老巫婆輕輕點了點頭。
“復活的原因呢?”羅索追問道。
“從祖先的記憶中,好像听說是某個人拯救了世界。那個毀滅世界的未知存在,被那個人感化,最終放棄了毀滅世界的念頭。”老巫婆緩緩說道。
“荒唐!”羅索才不相信這種如同童話般的解釋,而且這還是“听說”來的,可信度實在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