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吃了一驚,把手中的人放下,這短短二十幾步的距離,一來一回也就兩個喘息的功夫,那倆人竟然沒發出一點聲音的消失了,這簡直匪夷所思,不可想象。
那倆人不可能自動醒來,小安相信杜大俠的身手,那麼只有一個解釋,他倆被人救走了,救走他倆的肯定不是自己這邊的人,只能是他們的同伙。
有意思了,這客輪各種勢力摻雜,更像個大熔爐,雜七雜八的人物都出現了。
小安放下手中的特務,眼神警惕地掃了一下四周,最後把眼光聚焦到樓梯上口。
小安慢慢走上去,手中扣了兩粒骰子,以便遭遇暗算時快速出手。
長距離,槍快,短距離,刀快,沒有刀,骰子就是刀。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敵情不明,小安可不願意按照江湖規矩行事,否則遭殃的只會是自己。更何況目前自己只身一人,而對方人數不明,穩妥起見,也不能不防。
小安先看到一雙鞋,明顯的女人的鞋,隨著他的腳步抬升,他看到一雙腿,細長的腿。再然後,他看到一個女人冷艷的臉。
小安上了二等艙,然後,他看到那女人身後躺著倆人,正是消失不見的那倆特務。
看到上來的是個半大小子,那女人明顯的一愣,因為她並未看到是小安把倆特務放到樓梯口的。
女人想看看三特務的行動的結果,可是萬萬沒有料到,剛到走廊上就看到三特務當中的兩個,一探鼻息,有氣,顯然被人給打蒙了,或者暫時昏迷了,來不及細想,女人就把倆人想弄回去,可是,當她把倆人剛弄到二等艙上,就听到有人拖著重物過來的聲音。
“你是什麼人?”
“你是什麼人?”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然後,同時又是一怔,彼此都沒想到,對方問出來的話跟自己要問的一樣。
小安笑了,嘴角一抹玩味的笑,他沒想到,救走這倆特務的竟然是個女人,長相還算漂亮,但是冷若冰霜的女人。女人給小安的印象很不好。
“我先問的,小子。”
女人冷冷地說道,那聲音根本就不像一個女人的聲音,而像來自陰間。
“我是什麼人關你屁事,我問你,你是誰?\"
小安絲毫沒跟對方客氣,因為這女人給他的感覺很不爽,女人麼,別管長得丑俊,只是你得是個女人,而面前這個女人,除了長得像個女人之外,哪里都不像女人,更像來自陰曹地府的黑無常。
“小子,你知道不知道跟誰說話,信不信我把你丟海里喂魚?”
女人陰惻惻地說道,似乎不在乎面前的是個沒長大的小子。
女人一襲黑衣,鞋也是黑的,除了臉是白的,其余的一碼黑,你說她是好人,小安不信,好人不這樣穿。
好人,好女人,誰深更半夜一襲夜行衣,而且,冷若冰霜的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更何況她跟意圖暗殺陶省長的人一伙的。不是一伙的,肯定不會救他們,救他們,那必定是一伙的。
“我不信,有本事試試。”
小安一字一頓地說道,到目前為止,他遇到的高手雙手都數不過來,可還沒有一個敢說這大話,甭管這女子身手如何,就憑她這話,小安就想試試她是深淺。
“年你年幼無知,滾蛋吧。”
女人顯然不願意跟小安過多糾纏,竟然出乎小安意料地讓他滾蛋,起初,她還以為來人正是打倒倆特務的凶手,可她沒想到,上來的竟然是個半大小子,那麼,打暈倆人的另有其人,她壓根就不相信眼前的這小子會是打暈倆特務的人,所以,不屑于跟眼前這個半大小子動手。
但是,小安卻沒打算就這麼算了,不用問,這仨特務也是這女人指使的,不然她不會多管閑事救他們,為了不讓杜大俠煩心,小安決定替杜大俠做點事,畢竟欠了杜大俠一個天大的人情。
其實,杜大俠不贈送拳譜給小安,小安也沒打算置身事外,先不說杜大俠跟師父魯一劍的交情,單憑杜大俠在江湖的口碑,小安就不能袖手旁觀。
更何況,還有一個口碑並不錯的陶省長。
“我滾蛋?我看你才該滾蛋呢,你說你一個女人家,深更半夜的亂竄什麼,一看就不守婦道。”
小安的話差點沒把那女人氣吐血,老娘還是個黃花大姑娘呢,你卻說我不守婦道,這毛蛋孩子看著年齡不大,說話咋這麼氣人呢,該不會仗著年幼,我就不能拿你怎地吧,也罷,你家大人不教你,那我就教教你怎麼做人。
“小子,你找死。”
話音未落,女人手中就多了一把刀,刀不長,卻閃著寒光。
“哼哼,誰找死還不知道呢。”
小安冷哼兩聲,卻並不懼怕,反倒迎上一步,好久沒遇到過高手了,正想驗證一下自己的進步呢。
女人咦了一聲,沒想到非但沒嚇走那小子,反倒讓他小子如嗜血的餓狼遇到了獵物一般,主動迎了上來。女人的刀就不能不出了,于是,她輕喝一聲,那把刀閃著寒光向小安砍了過來。
小安不敢托大,一個擰身,身子突然拔起,抓住了頭頂的鋼梁。
那女人一擊不中,隨即變招,反手就是一刀,那刀帶著風聲直接砍向小安的腳踝,招數狠辣至極,根本不像一個女人。
小安臨危不亂,雙腿一收,堪堪避過女人的那一刀,然後,雙腳連環踢出,直奔女人的面門,此刻小安已經沒有了憐香惜玉,只因這女人出手全是殺招,大有把他大卸八塊的狠辣,若不是他武功高深,只怕此刻早已倒在地上了。
女人連退兩步,心下卻大駭不已,那小子這兩腳肯定不是棉花做的,她能感受到那凌厲的氣勢,她毫不懷疑,對方這快逾閃電的兩腳足以來碑裂石,假如被踢中的話,她將面門盡毀,容顏破碎。
女人也是高手,旋即揮刀撲過來,直奔小安的當胸,她也是氣這小子,一點都不憐惜她是個女人,哪里不打,專往臉上踢,那不是要命,但是比要命還要命,女人的臉就是第二條命,甚至比第一條命還重要。
其實,她誤會小了,小安哪里是要她毀容啊,只因小安人在半空,為了自保,也是本能反應,巧的是他在高處而已,不然的話肯定踢她的肚子或者胸口。
高手相爭,比的就是臨場應變能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誰還管你是女人還是男人,你都要要我的命了,我還顧忌個屁,活下去才是最要緊的。
小安側身躲過,一招擒拿手抓向對方的手腕,這刀在這女人的身上實在太過致命,稍一不留神,非死即傷,而小安還不想突下殺手,因為小安想通過這女人追查出幕後的勢力,或者說引出女人的同伙,小安不相信只此一個女人。
往深了說,小安想替杜大俠掃清麻煩,至少在輪船到廣州之前是太平的。因為有這想法,小安才沒有下殺手,否則的話,他的骰子早就出手了,而不是像現在,看起來跟對方打了個平手,或者還略處下風。
女人刀法狠辣,招招直奔小安的要害,顯然沒打算讓小安活著離開。
女人確實有了殺心,因為這小子就是阻擋她刺殺陶省長的絆腳石,不除掉這小子,只怕刺殺陶省長就成了空,所以,女人殺心越來越熾烈,恨不得立馬把小安斬于刀下,哪還管他還是個半大小子。
小安看似險象環生,可是,女人的刀尖總是差那麼一點點。
女人很急,明明能傷到對方,可是,總是在踫到和沒踫到之間差那麼一點點,每次她都大喜過望,每次也都是失之交臂,她恨自己的刀,怎麼就不能長一些,卻完全忽略了對方是個高手,比她高出不止一截的高手。
女人是個高手,比一般的高手都高,可惜的是她遇到的是小安,一個百年不遇的武林奇才,雖然在她看來每次都差那麼一點點,可是,在小安卻輕松自如,好不容易逮住一個高手,不陪自己練練豈不是太可惜了。所以,小安看似險象環生,其實並沒有用足力氣,否則,哪還有女人的活命。
這頗有些貓戲老鼠的意思。
貓當然可以戲弄老鼠,老鼠卻不可以戲弄貓。
幾十招過後,女人的刀法就變得遲緩了一些,身法步法也是一樣。這一頓猛攻,讓她氣力不逮,不復一開始的狠辣凌厲。
女人的額頭開始出汗了,而後臉上都是,再然後就是全身,一方面確實是累的,另一方面也是急的。她完全沒有料到,這小子竟然是個高手,高出不知道多高的高手。
小安越打越輕松,甚至嘴角都帶著笑了,你不是要把我丟到海里喂魚麼,怎麼不丟了,你瞧,你臉上的汗,把你的妝都弄花了吧,所以,女人就不應該出來干壞事,否則連人都嫁不出去。
“我說,你使點勁啊,這招數軟綿綿的,玩呢。”
女人差點把鼻子氣歪,她都拿出十二分的力氣了,竟然佔不到絲毫的便宜,更可氣的是自己用刀,對方卻空手,孰強孰弱一目了然,問題是這小子還有閑心奚落她,你說氣人不氣人。
“就你這樣的,叫我說不如隨便找個人嫁了,一個女人家家的,干嘛打打殺殺,好的找不到,瘸子瞎子羅鍋總能找到,要不要我幫你找一個,我徒弟花臉就不錯。”
“小子,找死,你。”
女人奮力攻了幾招,卻是越打越心驚,這小子什麼來路,怎麼這麼厲害,厲害的簡直毫無天理。她自詡自己功夫已經很高了,可是在這小子面前,竟然連人家的衣角都踫不到,更別說傷他一絲一毫了。
相反,小安還是笑眯眯的,不花錢找個使刀的高手陪練,這可是不容易的事,雖然這女人招招奪命,並不是真正的陪練。
這就像下棋,高手跟臭棋簍子的區別,高手看十步八步,最低看三步,可是臭棋簍子只能看一步,一出招就是步步受制,這女子的感覺此時就是臭棋簍子的感覺。
又打了幾十招,女人打不動了,她揮舞著刀像揮舞著一根大木棒,甚至有千斤之重,最後一招出到半途,她終于打不動了,刀尖朝下,人就蹲下了,然後頭垂著,大口大口的喘息,臉上的汗珠也吧嗒吧嗒的滴落,很快便濕了一片。
女人氣啊,這是她出道以來第一次,打不過人家也就算了,問題是把自己累垮了。
奇恥大辱啊。
女人是特訓班的優等生,女子第一,全班第三,尤其是擒拿格斗更是遠勝一些男同學,可是,今天竟然沒能奈何一個半大小子,你說氣人不死人。
女人感覺有些異樣,一抬臉,那小子竟然蹲在她面前,一臉的戲謔笑容。
女人本能的抬手就是一刀,沒想到卻被那小子一把抓住了,然後在對方笑眯眯的注視下,她感覺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越來越重,直到最後承受不住,手一松,那刀被那小子奪去了。
“你不是很能打麼,來,再陪我玩一會。”
女人差點氣吐血,敢情打了這半天,這小子只是玩。
“你是誰?到底要怎樣?”
“你別管我是誰,我問你,你是誰,為什麼要刺殺一個老人。”
女人閉口不言,這是機密,她豈能輕易的告訴別人,泄密的後果她比誰都清楚,要麼上軍事法庭,要麼自戧,沒有第三條路可走,而她執行的絕密任務又不能擺到桌面上談,若是此消息被那些小報記者知曉,不光自己的上司不好過,就是國民政府的日子也不好過,堂堂的國府,竟然派遣人員暗殺一省之長,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所以,她就是死,也不會,或者不是不會說,是不能說。
“嗯,一介女流之輩,倒不輸男子漢大丈夫,佩服,佩服。”
小安的話倒讓那女人一愣,她已經抱定了決心,必死的決心,本以為這小子會嚴刑逼供,可事實出乎意料,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說出如此大相徑庭的話。
女人的頭一梗,一副要殺要剮隨便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