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一連下了三天。</br>日出之後，對門的人遲遲不見院子有動靜，狐疑地過來查看，透過有些髒污的玻璃窗往屋內看，就見肥胖女人如破布一般倒在沙發上，原本就不算干淨的沙發套上一片褐色。</br>驚叫聲引來了四鄰，有人膽戰心驚地推開門，發現門後一片血色的手指抓痕。</br>甦塵剛送完孩子回來，正打算去春明街，就接到春江派出所打來的電話。</br>“林隊？”</br>“大師，惜春巷出了命案，有人說那天晚上看到您過去了。”</br>甦塵“嗯”了聲。</br>“那小女孩被家暴後活活餓死，怨氣很大，魂靈滯留在身體里成了僵。”</br>那頭林景春稍稍松了口氣。</br>“果然……”</br>“法醫給妮妮做了尸檢，已經死了10來天了，可鄰居們說三四天前還看到妮妮在院子里干家務活……”</br>“她死了嗎？”</br>“羅艷艷嗎？沒，留著一口氣。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她嘴里咬著自己手臂上的肉昏迷著，不過人就算醒了，估計以後也會瘋。”</br>甦塵怔了怔︰“也好。”</br>他是第二天早上過去收尾的。</br>彼時那肥胖女人十根手指頭都血肉模糊。</br>小女孩也被煞氣吞噬了大半，魂靈不復，他將煞氣連同魂體引出，雷法滅了，才離開的。</br>“大師，之前您提醒的學校玩游戲的那幾個人，審訊結果已經出來了，您，要過來看一下嗎？”</br>這語氣……</br>甦塵身形一閃，出現在春江派出所里。</br>陳芳見到他忙站起身打招呼。</br>甦塵擺了擺手，進了林景春的辦公室。</br>此時林景春凌亂的辦公桌已經被清理出一小片地方，上面赫然擺著一堆筷子。</br>筷子並不怎麼光滑平整，上頭有許多倒刺。</br>甦塵瞥一眼就將其中一根拿起，用力一捏，外面包裹的木質皮殼碎裂開，露出里面細長的玻璃小管。</br>視線落在底部不多的血液上，甦塵沒忍住皺眉︰“他們搜集小孩子的血做什麼？”</br>“說是南邊有個有錢人，快死了，大師跟他說要上萬的童男童女的血液做法，才能讓他活下去。”</br>“他們通過關系接了任務，拿了30萬的定金，對方要求不弄出大動靜搜集，他們找大學生幫忙，想辦法搞了這玩意兒出來，就在小學門口擺攤。”</br>甦塵挑眉︰“大學生？”</br>“嗯，一個大學生團隊，8個人，現在就在隔壁，他們還以為這玩意兒是研究用來快速抽血檢查的。”林景春說著就扶額，“他們太好騙了，一千塊錢就研究地廢寢忘食。”</br>哪里是好騙？分明是缺錢。</br>甦塵嘆了口氣，問︰“那個有錢人查出是誰了嗎？”</br>林景春皺眉搖頭。</br>“還沒呢，對方是通過中間人找到他們的，中間人現在聯系不上，也有可能是听到風聲跑了，反正電話打不通。”</br>甦塵好奇︰“之前他們是怎麼拿錢的？匯款？”</br>“給的現金，在翠城城郊的山上。”</br>林景春嘆氣︰“這中間人很狡猾，我都懷疑他之前是販毒的，警惕性很高。”</br>甦塵頷首︰“那的確是該多注意。”</br>“所以林隊你找我來是……”</br>林景春︰“大師，抓的人里有一個人很古怪。”</br>“怎麼古怪了？”</br>“衣著有點~還有，我們靠近，平安符會隱隱發燙。”</br>甦塵來了興致︰“人呢？”</br>“這邊，我們單獨將他關在一間。”</br>林景春領著甦塵打開了那間不大的審訊室。</br>讓甦塵意外的是，里面坐著的，居然是個女人。</br>女人頭發如瀑，大冷的天，穿著短裙長靴，紅唇很是妖艷。</br>她在冰冷的審訊室里居然沒半分膽怯，身子舒展地靠在椅背上，一雙腿靠在桌面上。</br>听到動靜轉過頭，看到甦塵眼楮一亮，上下打量了好幾遍，吹起了口哨。</br>“嚴肅點！”林景春提醒。</br>那人挑了挑眉，將腿收起︰“行吧，這又是哪位警官啊？家里有老婆沒？”</br>林景春深吸了口氣，壓下火氣，在甦塵耳邊小聲提醒。</br>“他自稱叫陳寶儀，實際名陳大壯，性別……男。”</br>剩下的不用他提醒，甦塵已經領會。</br>他的視線落在陳大壯下腹部，很快又收回，轉而看向他腳邊。</br>那里靠近桌子的桌角，有一片深灰色的陰影。</br>林景春一直關注他的表情，見狀視線也落在那里。</br>只可惜，任由他左看右看來回看，還是看不出個端倪。</br>他泄氣。</br>果然還是得大師來啊。</br>“您看出點什麼了嗎？”</br>“嗯，是契約的小玩意兒，護主，有點嗜血，對旁人沒多大危險，最多就是讓人倒霉點兒。”</br>甦塵這話說完，陳大壯吊兒郎當的模樣瞬間收斂。</br>他詫異地看向甦塵︰“你能看到小童？”</br>“小童？是你給他取的名字嗎？”</br>甦塵饒有興致地走過去，在陳大壯對面坐下。</br>力量延伸，化線成網，很快將那深灰色的陰影包裹，拉到了桌面上，見陰影掙扎不斷，甦塵又松開了些，仔細觀察了下。</br>“好像是未成形的嬰孩？”</br>陳大壯怔了怔，點頭。</br>他目光里沒了先前的散漫，有些警惕︰“你，不會對小童做什麼吧？他從來沒做過壞事，真的，我跟你保證。”</br>甦塵觀察完，彈了一小粒功德進陰影里。</br>感覺到小童欣喜情緒的陳大壯愣了愣。</br>“你……”</br>甦塵徹底將力量收回。</br>那陰影飛快躲到了陳大壯的腳邊，躲進了他的鞋底。</br>“之前只在記錄上看過這小玩意兒，難得見到，還挺可愛的，給了點見面禮。”甦塵一句話，讓陳大壯稍稍松了口氣。</br>但很快，他就梗著脖子。</br>“別以為給我點甜頭，我就對你感恩戴德，不可能！”</br>甦塵點點頭，又問︰“哪兒來的？你專門去請的嘛？”</br>此話一出，陳大壯眼神立馬躲閃了起來。</br>“偷的？搶的？”</br>陳大壯嗆聲︰“誰，誰偷搶了？明明，明明是他們不要了的，要扔掉的，我，我抱回來的。”</br>他低聲補充︰“偷偷抱回來。”</br>“別緊張，”甦塵提醒，“不管偷搶，只要不是勞民傷財，我不管的。”</br>陳大壯神情古怪地扭頭看了看林景春，又看了看甦塵。</br>“你……不是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