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明白對方想做什麼了。
對方不僅僅是要殺掉鬼驍，更是要以鬼驍和他的艦隊為誘餌，以這面他力量投射的骨鏡為坐標，將他這位神主的意志……甚至是一部分本源，永遠地困殺在這座混沌大陣之中！
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膽大包天！
“現在才反應過來？太晚了。”
楚然抬手，對著虛空中的骨鏡，輕輕一招。
嗡！
整個混沌誅神陣的核心之力，瞬間被引動。
一只由純粹混沌構成的無形巨手，穿透了層層疊疊的錯亂時空，精準無比地抓住了那面黑色骨鏡。
然後，猛地向陣法核心一拽！
“啊——！”
幽冥神國之內，偉岸的黑袍帝王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他感覺到自己探入鏡中的那一部分神魂與本源，正在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行從本體中剝離！
那種感覺，就像是靈魂被人活生生地撕掉了一塊！
“休想！”
幽冥神主怒吼著，死亡神國劇烈震動。
一條貫穿了整個神國的冥河，從虛無中奔騰而出，卷起億萬亡魂的哀嚎，狠狠地撞向那面骨鏡，試圖斬斷自己與鏡子的聯系。
然而，混沌誅神陣的力量，又豈是那麼容易擺脫的？
那只混沌巨手之上，浮現出無數玄奧無比的符文。
這些符文，每一個都代表著一種初始大道的演化。
它們彼此組合，形成了一條條堅不可摧的秩序鎖鏈，死死地鎖住了幽冥神主探出的力量。
“斷！”
幽冥神主眼中閃過一抹狠色，竟是當機立斷，做出了一個無比痛苦的決定。
他伸出手指，在虛空中劃出一道漆黑的裂痕。
裂痕中，一把繚繞著無盡終結之氣的慘白色骨刃，浮現出來。
這是他的本命神器——終末之刃！
他竟是要……自斬本源！
“以吾之名，斬斷因果，隔絕混沌！”
幽冥神主握住終末之刃，沒有絲毫猶豫，對著自己與骨鏡之間的那道無形聯系，狠狠斬下！
噗嗤！
一聲仿佛靈魂被劈開的詭異聲響，回蕩在整個神國。
幽冥神主那籠罩在陰影中的面龐，瞬間扭曲了一下，氣息也隨之萎靡了一大截。
顯然，這一斬，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創傷。
但與此同時，混沌誅神陣內，那面黑色骨鏡上的氣息，也如無根之萍般，飛速衰落下去。
它與本體的聯系，被強行斬斷了！
“呵呵……”
骨鏡中，傳出幽冥神主虛弱卻怨毒的笑聲。
“很好……非常好……”
“本座記住你的氣息了。”
“不管你是誰，不管你躲在哪個角落，等著吧……用不了多久，本座會親自降臨，將你的神國化為冥土，將你的神魂，投入冥河最深處，灼燒億萬年！”
說完，骨鏡“ 嚓”一聲，徹底碎裂開來。
化作最純粹的死亡源質，想要消散在混沌之中。
“想走？”
“留下點東西再走。”
楚然神情淡漠，屈指一彈。
一縷混沌之火，精準地落在了那團即將消散的死亡源質上。
沒有燃燒，沒有爆炸。
混沌之火如同一個貪婪的黑洞，瞬間就將那團代表著神主部分本源的死亡源質，吞噬得一干二淨。
隨後，楚然張口輕輕一吸。
那縷跳動著滿足火焰的混沌之火，便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了他的口中。
楚然閉上眼楮，細細品味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神情。
“嗯，味道不錯，雖然駁雜了點，但勉強算是大補之物。”
“正好，給我的‘花園’，施點肥。”
他話音剛落，整個天穹界的本源，開始以一種恐怖的速度，瘋狂暴漲！
原本因為靈氣枯竭而變得有些黯淡的世界晶壁，在這一刻，重新綻放出璀璨奪目的光芒，甚至比之前更加厚重、堅韌！
界內的山川草木，飛禽走獸，在這一瞬間，仿佛都被注入了無窮的生命力，開始了瘋狂的進化！
就連站在他身後的方溪禾，都感覺自己卡了許久的瓶頸，竟然有了一絲松動！
一位神主被斬下的一部分本源，對于楚然來說，或許只是塞牙縫的點心。
但對于天穹界這樣一個“新手村”來說，卻不亞于一場天大的造化！
做完這一切，楚然才重新將目光，投向了那艘已經徹底呆滯的幽冥旗艦。
投向了那個……從天堂墜入地獄，面如死灰的鬼驍將軍。
“好了，礙事的家伙已經走了。”
“現在，輪到我們……來好好算算賬了。”
楚然的聲音，如魔鬼的低語，在鬼驍的耳邊響起。
鬼驍猛地一個激靈，從神主敗退的巨大沖擊中回過神來。
他看著那個緩緩向自己走來的身影，看著對方那雙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的眸子，一股比剛才更加深邃、更加純粹的恐懼，淹沒了他的最後一絲理智。
神主……拋棄了他。
他成了棄子。
成了這位恐怖存在，用來羞辱幽冥神主的……戰利品。
“不……不要過來……”
鬼驍手腳並用地向後爬去，像一條被抽掉了脊梁骨的喪家之犬。
“我……我把一切都給你！我的艦隊，我的寶庫，我所知道的一切關于幽冥神國的情報……只要你饒我一命！我願意奉你為主！做你的狗！”
他開始毫無尊嚴地乞求。
什麼魔將的榮耀，什麼強者的尊嚴，在死亡面前，都變得一文不值。
楚然停下腳步，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做我的狗？”
“你……配嗎？”
簡單的四個字，卻比任何羞辱都更加傷人。
鬼驍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是啊。
連幽冥神主在他眼中，都只是一個“小家伙”。
自己區區一個魔將，又有什麼資格，去做他的狗？
一種比死亡更可怕的情緒，叫做“無價值”。
當你在敵人眼中，連被利用、被收編的價值都沒有時，那才是真正的絕望。
“看來，你沒什麼遺言了。”
楚然失去了最後的耐心，抬起了手。
“等……等等！”
就在這時，鬼驍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歇斯底里地嘶吼起來。
“我知道一個秘密！一個關于您的秘密！”
“我知道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我知道萬年前，神庭之巔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