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秘密，足以交換我的性命！”
楚然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的眼中，第一次，閃過了一絲真正的情緒波動。
不是漠然，不是戲謔，而是一種……深沉的，冰冷的殺意。
“說。”
一個字，卻讓周圍的混沌空間，都為之凍結。
鬼驍感到自己的神魂都在那一個“說”字之下被凍成了冰渣。
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己接下來說的話有半點虛假，或者不能讓眼前這個男人滿意，那麼凍結的就不只是神魂，而是他存在的全部痕 。
“是……是‘源噬儀式’！”
強烈的求生欲壓垮了恐懼，鬼驍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尖銳而扭曲。
“萬年前神庭之巔的隕落，並非外敵入侵，而是一場自上而下的……清洗！一場背叛！幽冥神主當年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僥幸從那場浩劫中逃離，他醉酒時曾無意中提起過，那是一場針對所有古神的盛大獻祭！”
鬼驍的語速極快，生怕慢了半秒，那只懸停在半空的手就會落下。
“獻祭的目的，是為了剝離古神們與生俱來的世界本源權柄！他們稱之為‘源噬儀式’！他們要打造一個沒有古神，只有‘新神’的時代！一個……由他們自己掌控一切的時代！”
“您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沉寂萬年，想必就是在當年的‘源噬儀式’中遭到了重創！幽冥神主曾猜測，您這樣的古神，本源與神魂早已和某個初始世界深度綁定，只要那個世界不滅，您就不會真正死亡！所以他們才會不惜代價，跨越無盡虛空來尋找這些‘新手村’，目的就是為了斬草除根！”
話音落下。
鬼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早已被冷汗浸透，仿佛剛從水里撈出來。
他緊張地，甚至不敢抬頭去看楚然的表情，只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卑微地匍匐在地，等待最終的審判。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
每一秒，對鬼驍而言都是一種酷刑。
楚然沒有說話。
他的腦海中，無數破碎的，血色的畫面一閃而過。
眾神殿堂的崩塌，熟悉戰友的悲鳴，貫穿天地的光柱，以及……一張張曾經無比信任，最後卻變得猙獰扭曲的臉。
源噬儀式……
原來，那場背叛，叫做這個名字嗎？
剝離權柄，打造新神……
好一個新神時代！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暴戾情緒，自楚然心底最深處升騰而起，卻又被他瞬間壓下。
他的臉上，依舊古井無波。
只是那雙眸子，比之前更加幽深，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
他終于再次抬眼，看向了腳下已經抖成篩糠的鬼驍。
“情報很有趣。”
楚然的聲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為了獎勵你，我決定……賜予你新生。”
鬼驍猛然抬頭，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
新生？
他要饒我一命！他要收下我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狂喜就凝固在了臉上。
只見楚然並指如劍，一道蘊含著混沌本源的灰色光芒，瞬間點在了他的眉心！
“啊啊啊啊——！”
鬼驍發出了不似人聲的慘叫。
他的神魂，他的魔軀，他的一切，在這一刻仿佛都被扔進了絞肉機，被一種至高無上的力量強行拆解，碾碎，然後再以一種全新的，他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重組！
這過程，比凌遲還要痛苦億萬倍！
他的意識在瘋狂掙扎，卻被那股力量死死按住，他只能清醒地感受著自己被“改造”的全過程。
屬于幽冥神國的烙印被粗暴抹去。
屬于他自己的意志被徹底擊潰。
一道全新的，絕對無法違抗的，帶著混沌與終結氣息的奴役印記，被深深地刻印在了他的神魂本源之上。
從此以後，他不再是幽冥神國的鬼驍將軍。
他只是一件工具。
楚然的工具。
不知過了多久，慘叫聲終于停歇。
鬼驍趴在地上，身體還在不受控制地抽搐，雙目失神，口中流淌著混合著神魂碎屑的涎水。
他活下來了。
卻比死了還要難受。
“你沒有資格做我的狗。”
楚然收回手指，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聲音冰冷。
“但做一件趁手的工具，勉強合格。”
這句話，成了壓垮鬼驍精神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眼中最後一點屬于“自己”的光，徹底熄滅了。
取而代之的，是絕對的，毫無保留的，刻印在靈魂最深處的……忠誠與恐懼。
“主……主人。”
他用盡全身力氣，吐出兩個字，然後恭敬地，將頭顱深深埋下。
楚然看都沒再看他一眼。
他轉過身，走向一旁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的方溪禾。
從幽冥神主降臨，到被楚然彈指擊退，再到鬼驍將軍搖尾乞憐，最後被強行度化成奴僕……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顛覆！
方溪禾感覺自己過去幾百年的認知，在今天被徹底碾碎，然後又被重塑了一遍。
原來，天穹界之外，是如此廣闊而又危險的世界。
原來，被她們尊為神明，敬畏不已的“上界仙人”，在真正的強者眼中，也只是隨手可以捏死的螻蟻。
而楚然……
這位從天穹界走出的前輩，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古神？
“源噬儀式”？
她完全听不懂，但她能感受到那幾個字背後，所代表的血腥與殘酷。
“前輩……”
方溪禾聲音有些干澀，面對此刻的楚然，她甚至連呼吸都感到壓抑。
“這里，已經不安全了。”
楚然沒有理會她的敬畏，開門見山。
“幽冥神主只是個開始，很快，就會有更多的‘新神’找上門來。”
“這個世界，需要變得更強。”
方溪禾心中一緊︰“您的意思是……”
“光靠反哺的這點靈氣，不夠。”
楚然的目光掃過整個天穹界，仿佛在審視一件屬于自己的藏品。
“它需要更多的養料，才能成長為一棵真正的參天大樹。一棵……足以讓任何覬覦者都崩掉滿口牙的鐵樹。”
方溪禾听得雲里霧里，但她抓住了關鍵。
養料？
去哪里找養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