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出現，旗艦內所有幸存的幽冥士兵，靈魂之火都在瞬間凝固，然後瘋狂地搖曳起來，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就連鬼驍，都感覺到自己的本源死氣像是遇到了君王，不受控制地想要頂禮膜拜。
“神主！”
鬼驍失聲驚呼，絕望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絲狂熱的希望！
是幽冥神主！
神主感應到了他的召喚！
不，不是召喚。
以他的位格，根本沒資格直接召喚神主。
這是……這是神主賜予他的保命底牌，被動觸發了！
嗡——
一團濃郁到極致的黑霧，從鬼驍的身體里涌出，在他面前的虛空中，凝聚成了一面古樸、斑駁的黑色骨鏡。
鏡面之上，沒有倒映出楚然的身影，也沒有倒映出浩瀚的星空。
有的，只是一片深邃到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和靈魂的……黑暗。
緊接著，一只眼楮，從那片黑暗中，緩緩睜開。
那是一只怎樣的眼楮？
無法用任何語言形容。
它似乎是宇宙的終點，是萬物的歸宿。
僅僅是被它“看”上一眼，方溪禾就感覺自己的神魂仿佛要被從身體里抽離，投入那永恆的死亡與沉寂之中。
她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一只溫暖的手掌，輕輕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楚然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來，擋在了她的面前。
那股足以讓神明都為之墮落的死亡凝視，在接觸到楚然背影的剎那，便如同積雪遇上烈陽，悄無聲息地消融了。
“哼。”
一聲冷哼，從骨鏡的另一端傳來。
那聲音仿佛由億萬生靈的臨終哀嚎匯聚而成，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漠然與審判。
“就是你，傷了本座的狗？”
聲音不大，卻蘊含著一種言出法隨的恐怖力量。
話音落下的瞬間，楚然周圍的星空，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死去”。
星辰失去光澤，隕石停止運轉，空間結構開始崩塌、瓦解，一切都在走向凋零與終結。
這是死亡法則的極致體現。
一言，便可葬滅一片星域！
“神主威武！”
旗艦內的鬼驍，感受到這股熟悉而偉大的力量，激動得渾身顫抖，再次匍匐在地，發出了狂熱的吶喊。
有救了！
神主親自出手，這個狂妄的家伙，死定了！
然而，面對這足以葬滅星域的恐怖力量，楚然甚至連頭都沒有回。
他只是抬起另一只手，對著面前的虛空，輕輕一握。
“聒噪。”
一個簡單的動作，一個平淡的詞語。
瞬間，那正在“死去”的星空，凝固了。
時間、空間、法則、能量……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握之下，被強行拉入了一種更加本源，更加無序的狀態。
混沌。
那片星空，被楚然直接打回了混沌！
死亡法則形成的凋敝領域，一接觸到這片混沌，就如同泥牛入海，瞬間被同化、分解，連一絲漣aC浪花都沒有激起。
“嗯？！”
骨鏡的另一端，那冷漠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波動。
顯然，他沒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死亡神權，竟然被對方如此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混沌之力……”
“原來如此，怪不得敢動本座的人。”
“閣下是哪一位混沌神主？為何本座從未听說過你的名號？”
那只巨大的眼楮里，閃過一絲凝重。
混沌，是最古老、最強大的權柄之一。
執掌混沌的神主，每一個都是站在宇宙頂端的可怕存在，彼此之間就算不熟悉，也大多听過名號。
可眼前這個男人，他卻毫無印象。
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你沒有听說過的事情，多了去了。”
楚然終于轉過身，目光平靜地看向那面黑色骨鏡。
“比如，在本座的‘後花園’里，放一面鏡子偷窺，是一種很沒有禮貌的行為。”
話音剛落，他抬起手指，對著骨鏡，遙遙一點。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爆發，沒有毀天滅地的法則對撞。
只有一圈無形的漣漪，從他的指尖蕩開。
下一刻，遠在億萬光年之外，某個被無盡枯骨與亡魂淹沒的幽暗神國中。
一座由神明骸骨堆砌而成的宏偉王座上，一個身穿黑色帝袍，面容籠罩在陰影中的偉岸身影，猛地一顫。
“ 嚓——”
一聲脆響。
在他面前，那面與鬼驍旗艦中一模一樣，但卻散發著滔天神威的黑色骨鏡本體，鏡面上……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你敢？！”
幽冥神主豁然起身，王座周圍環繞的死亡星河瞬間沸騰！
一股混雜著驚怒與殺意的恐怖意志，跨越了無盡的時空，順著與骨鏡的聯系，向楚然碾壓而去！
“在本座面前，沒有我不敢的事情。”
楚然的聲音，依舊平靜。
但他的眼神，卻在這一刻，變了。
如果說之前是俯瞰螻蟻的漠然，那麼現在，就是面對同等級對手時，那種發自骨子里的……強勢！
“既然你喜歡隔著鏡子看戲，那我就給你搭個更大的舞台。”
“混沌起，神魔驚，誅神陣，開！”
隨著楚然最後一個字落下。
轟隆隆——！
以天穹界為中心，周圍數千個星域的廣袤虛空，在同一時間，劇烈地顫動起來！
無數道肉眼無法看見，唯有神明才能感知的混沌絲線，從虛無中浮現。
它們以一種超越了空間和時間的玄奧方式，瞬間交織、勾連，形成了一個巨大到無法想象的立體法陣！
法陣之內，星河倒轉，時空錯亂。
過去、現在、未來，三條時間線在這里出現了詭異的重疊。
人們能看到一顆恆星正在誕生，同時也能看到它在下一秒就超新星爆發，化為一片死寂的星雲。
空間更是如同揉捏的面團，被隨意地折疊、拉伸。
一步踏出，可能就跨越了億萬光年。
也可能，永遠在原地打轉。
這就是楚然的手段！
混沌誅神陣！
他根本不是臨時起意，而是在降臨天穹界的那一刻，就已經悄無聲息地，布下了這個籠罩數千星域的絕殺大陣！
鬼驍的艦隊，從一開始，就是自投羅網！
“瘋子！你這個瘋子！”
骨鏡的另一端，傳來了幽冥神主驚怒交加的咆哮。